國際貿易戰爭已經打響了
盧麒元
鴉片戰爭是中國經歷的第一次國際貿易戰爭。那是古典自由主義爭取“自由”向中國傾銷鴉片的戰爭。從此以后,中國始終處于各種不同形式的國際貿易戰爭的壓力當中。建國六十年里,中國曾經經歷過全面的經濟封鎖。中國雖然加入了WTO,仍然受制于西方長長的“禁售商品名單”,中國在國際貿易中從來不曾擁有真正的自由。
尤為嚴重的是,在有限的“國際貿易自由”中,中國因為不能掌握商品的定價權,在國際貿易中處于極為被動的地位。中國為了緩解沉重的就業壓力,接受了所謂的“比較經濟學理論”,通過對環境、自然資源和勞動力資源的透支,通過大規模國民福利的國際轉移,實現了國際貿易的空前增長。喪失主體性的“自由”,逐漸將中國導入被金融殖民的危險境地。
經濟發展有其內在的規律。通過犧牲中國國民福利,形成的中國商品的國際競爭優勢,存在著極限性。這種極限性,在2008年達到歷史的頂峰。所謂極限性:一方面,是中國國民無法長期忍受國民福利的被剝奪;另一方面,是世界各國無法忍受中國就業對國際就業帶來的巨大沖擊。國內外的經濟問題,統統在強化并轉化為政治問題。中國確實到了歷史性的轉折關頭。
中國的管理層終于意識到中國商品價格競爭優勢的局限性。中國終于開始重視產業升級問題了。但是,非常遺憾,中國的管理層受制于中國偽新自由主義的市場萬能理論。他們愚蠢地認為,商品價格上漲會自動地觸發中國的產業升級。于是,他們接受了通過人民幣升值,以及通過提高勞動者工資,來實現產業升級的“學院邏輯”。在短短的一年當中,中國迅速出現企業倒閉潮。可怕的是,中國并沒有如“趙括們”預期的那樣,出現真正意義的產業升級。某電視臺很有趣,竟然將企業由生產塑料打火機轉變到生產金屬打火機稱為產業升級。
事實上,國際貿易的主動權,最終決定于商品的比較價格優勢。在較長的歷史周期中,商品的比較價格優勢來源于科技進步和管理水平的提高。筆者將之概括為四大技術進步:科學技術進步;信息技術進步;管理技術進步;資本技術進步。中國的管理層曾經為中國的民營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的四大技術進步做過哪些基礎性工作呢?相反,倒是不斷地增加的制度成本,并將制度成本疊加到企業成本之中,成為中國制造業無法克服的成本因素。中國商品的價格優勢源于三個犧牲:犧牲環境;犧牲資源;犧牲勞動力。當犧牲不可持續,技術又無法進步,企業倒閉潮能不到來嗎?請不要一味地拿國際金融風暴說事,那只是一次契機而絕非原因。
歷史反復證明,依賴于犧牲國民福利的做法從來不是經濟發展的正路。當然也難于持久。而這個問題正是中國管理層的死穴。中國現行制度非常不利于技術進步。道理非常簡單,技術進步的決定性因素是人才。在門閥政治盛行的中國,扼殺的恰恰就是人才。在中國,準血統決定著一個人的命運,人才的地位遠遠不如奴才。即便是普通的商人都非常明白,沒有商鞅變法式的制度變革,產業升級不過是癡人說夢。我們見識的現實是,基于權力的全面壟斷升級,而絕對不是產業升級。
國際貿易的方式近三十年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轉變。這種轉變表達為三個方面:
首先,商品交易種類出現了巨大的轉變。
國際貿易的商品種類包羅萬象。其中,最為突出的是權益性資產的交易。特別是規模巨大的虛擬商品交易。
其次,商品交易方式出現了巨大的轉變。
國際貿易的交易方式不斷創新。其中,最為突出的是非實物性的期權交易。期權交易已經主導了現貨交易的價格。
最后,商品交易價格受制于匯率的變化。
國際貿易的商品價格受制于匯率的變動。其中,受匯率影響最為突出的是邊際利潤微薄的加工制造業。
鑒于國際貿易方式的轉變,國際貿易戰爭方式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現代國際貿易戰爭不會再重復鴉片戰爭的模式。它首先爆發于虛擬商品的交易當中,通過控制商品期貨進而操縱相關商品的價格。而商品價格中最敏感的當然是貨幣的價格。于是,國際貿易戰爭的初級階段表現為一種“貨幣戰爭”。
筆者認為,匯率爭端將是國際貿易戰爭的前哨戰。宋鴻兵先生關于貨幣戰爭的描述,敏銳地感受到了國際貿易戰爭的來臨。美國新任總統以及新任財政部長關于人民幣匯率的言論絕非口誤,那不過是一種文雅的宣戰。不能忽視的事實是,在第一輪人民幣升值過程中,中國已經初嘗國際貿易戰爭的可怕殺傷力。換句話說,國際貿易戰爭已經打響了。非常遺憾,中國管理層對此缺乏清醒認識。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想認識。他們仍然執迷于國際金融風暴的假象和假話之中。
筆者認為,國際貿易戰爭的中期將轉向直接的商品交易過程。在可怕的匯率危機之后,將會出現五花八門的貿易壁壘。出于環境、衛生、道德托詞的國際貿易壁壘,將迅速蠶食中國商品的國際生存空間。中國制造業將面臨更為嚴峻的考驗。中國將因為制造業出現的大蕭條,產生嚴重的失業問題。中國甚至可能因為嚴重的就業問題,產生嚴重的社會動蕩。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中國面臨的主要問題,不是農村人口如何城市化的問題,而是城市流動人口如何返鄉的問題。
筆者認為,國際貿易戰爭的最后階段將是直接的政治沖突。并不排除發生國際性軍事斗爭的可能性。很多人都樂觀美國的衰落。但是,很少有人仔細閱讀歷史。武裝到牙齒的人,絕無可能忍受貧窮。解決內亂最好的方式,從來都是挑起外部紛爭。對于超級強權而言,貧困幾乎就是戰爭的宣言書。冷眼觀察當今世界,戰略資源定價權的爭奪正在迅速地升溫。濃濃的火藥味,會從中東不斷地擴散開來。作為一個迅速國際化的大國,中國必須保護中國商品國際貿易的自由。為此,中國必須準備超越國境的各種軍事斗爭。
中國管理層對于經濟危機始終缺乏清醒的認識。特別是對于從天而至的大蕭條缺乏足夠的思想準備和物質準備。一個窮到賣血的傻小子,還要替富豪去抗債務責任,大言不慚地舉國討論“英雄”救“美”,令人唏噓!中國財富連番遭受洗劫,不思反省和自保,阿Q式地玩“精神勝利法”,陶醉在中國式的話語幻影中不能自拔。
隨著美國新總統奧巴馬的就職,美國經濟政策的調整已經開始。筆者在《美式社會主義貨幣政策的終結》一文中,對美國戰略調整的方向和方式進行了前瞻性分析。可惜,如同所有民間思考一樣,筆者的文字被“中國式的話語幻影”淹沒了。
筆者再次提醒管理層:
第一, 必須運用各種手段死守金融防線。具體方案請參閱筆者文章《人民幣的信用基礎》。
第二, 必須審慎推行刺激經濟的方案。應堅決將財政轉移支付的方向和重點轉向農村和農業。消化農村人口的就業壓力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同時,農村消費也是啟動國內消費的根本所在。細節可參閱筆者文章《再談五萬億經濟保全計劃》。
第三, 必須下決心大幅度降低制度成本。要堅決地壓縮廣義財政收入在GDP中的比重。確保中國商品的國際競爭力。確保財政向農村和農業的轉移力度。有關問題可參閱筆者文章《政府的死亡底線》。
第四, 必須下大力氣鼓勵中國企業的國際化。中國經濟的發展需要足夠的國際空間。中國企業需要自覺地、主動地、積極地參與國際化進程。中國政府需要在全球范圍內,配置中國經濟發展所必需的戰略資源。最有效地防御,只能是進攻。
第五, 必須強化中國遠洋打擊的軍事能力。中國要保護中國企業和中國商品國際貿易的自由權。對于任何使用非市場方法阻止中國進行國際貿易的國家,必須給予嚴厲的報復和懲罰,并不排除使用各種軍事手段。
筆者非常清楚,中國正處于集體審美錯亂的歷史時期。后現代的各種理論顛覆了中國既有的現代化邏輯。正信非但沒有建立,迷信卻大行其道。迷信盛行,怪力亂神風起云涌,奇談怪論充斥朝野視聽。“專家學者”,“擺攤算命”,“大力丸”、“狗皮膏藥”滿天飛。管理層左右為難,無所適從。
筆者非常希望,管理層真心實意到群眾中來。仔細傾聽人民的聲音。真正的智慧,從來都在人民大眾當中。打贏這場國際貿易戰爭,也只能依靠人民群眾。管理層一定要明白,十三億國民的經濟學含義。當十三億人形成消費共識,任何國家都絕無可能與中國進行直接的貿易戰爭。不要懼怕理性的民族主義。理性的民族主義從來都是對抗國際貿易戰爭的最有力的武器。
文章的最后,讓我們回到哲學。
中國建國六十年,始終沒有解決形而上學問題。我們總是脫離實事求是的精神,陷入“普世”和“普適”真理的迷信。在全世界處于后現代對現代化的反思過程當中,我們仍然在繼續使用“先進”和“科學”這樣的詞匯,頗有一些寧死“不剪辮子”的味道。任何理論都有主體性、系統性、適應性的問題。脫離這三性,“先進”和“科學”將成為粗俗的“裹腳布”。思想的源泉永遠都在民間。中國人要沖破“先進”和“科學”的束縛,自主地、系統地、實事求是地思考問題。面對急劇變化的世界,中國安敢輕言“先進”和“科學”,中國人需要知恥而后勇,中國仍然需要繼續變法圖強。我們應當把“先進”和“科學”這樣的詞匯留給美國和歐洲。我們不能讓“變革”一詞成為奧巴馬的專利。中國人不說“先進”和“科學”了,偉大的變革才能夠深入,先進和科學才會真正降臨到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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