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者更富

鄭若麟

    常常有朋友將國內的某些現象告訴我，并以此問我在法國情況會如何？這正是我們駐外記者所應該完成的使命：告訴國人一個真實的世界。遺憾的是，我們卻常常難以做到這一點。這當中首先當然是我們對駐在國的認識還不夠深入，還不能夠真正看到西方世界的實質……但反過來也有一個現象特別令駐外記者困惑：當我們將某些真實的情況告訴國人時，卻往往會遇到這種現象：不相信！只有中國才會如此這般，西方怎么可能這樣？最近的一個例子是法國的社會平等問題。

    法國是世界上稅收制度最健全的國家之一。因此甚至導致一些巨富為逃稅而移居外國。然而法國社會的不平等現象依然令人驚心。最令人難以理解和接受的，是財富增長最快的，不是收入最低的群體，而是收入不到法國人口0.01%的富人！

    據法國國家統計與經濟研究所最近公布的數字，法國五十名最富有者的資產最低者也超過7億歐元，最高者為阿爾諾·貝爾納，達227億歐元。最近丑聞不斷的法國第三巨富貝當古家族財產正在縮水，但也仍然超過144億歐元。在危機期間，這些法國巨富還能保持財富增長，令人吃驚。其中我們中國人所做的“貢獻”不小。君不見，法國首富非他人也，正是“路易·維登”包的主人，其公司LVMH近年生意增長最快的地方，就是在中國。在法國前十名巨富中，三名是做奢侈品生意的。這絕非偶然。所以每個到法國來旅游并購買路易·維登包的中國富翁，都在為貝爾納積累財富。

    如果你要問，在法國收入多少才算富人，那么根據法國的統計，月收入達3000歐元者就是。法國平均只有10%的人口能夠達到這個收入。而月收入在4000歐元以上者更是僅占人口的5%。法國中產階級的平均收入介于1700至2700歐元之間。法國1%月收入超過18000歐元者，都是法國最重要的企業主或社會精英。他們構成了法國社會的支柱。至于法國的窮人，那就是那些月收入不到908歐元者。他們人數比率達到法國總人口的13，4%。他們是法國收入最低階層。當然法國也有赤貧人口，主要是指大約90000左右的無固定居所的人口。他們中間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有工作的，但收入卻實在太低而無法租到住房。這種現象為什么在法國這么富裕的國家也未能避免，令人深思。

    從2004年至2007年期間，法國人財富都處于增長狀態。但增長的比例卻差距很大。90%年收入為15490歐元以下的中產階級，這三年的財富增幅為9%，即到2007年時年收入增至16913歐元。而年收入為263 017歐元的1%的巨富階層，增長率卻為27%，2007年年收入達335 246歐元歐元。而法國最富有的1330人，占人口的0，01%，他們的年均收入從2004年的907 932歐元，增長至2007年的1 269 555歐元，增幅達40%！其中增幅最大的，是他們所擁有的股票，達55%；其次是資產的增值，達46%，而因其職業活動的收入增幅最小，為11%。這充分證明，法國社會是一個資產和財產增值速度遠遠超過勞動的社會。正因為如此，所以靠出賣勞動力的底層社會財富增長最慢。

    這一現象與全球財富統計結果是相吻合的。據法國一家刊物報道，2008年全球1125名億萬富翁中，金融行業的比例最高，幾乎達12%。第三產業幾乎達50%。而實業性質的第一產業僅7%。這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今天的世界實質。

    法國巨富們是否在金融與經濟危機中受到沖擊，這要等2013年才能知道。因為2010年的統計數字，在法國要到2013年時才能出籠。應該承認的是，法國在西方國家中是最為平等的，幾乎是西方世界里的“社會主義”。過去在法國富人納稅最高可達到60%甚至更高。但薩科齊上臺后，籍口要讓“逃往國外的巨富回歸法蘭西”，立法將稅收封頂，即稅收最高不得超過總收入的50%。這一措施使法國國庫減少了巨額稅款，但卻并沒有使多少富人因此而重返祖國。相反，卻嚴重增加了法國社會的不平等感。今天法國社會同樣出現了某種程度上的“仇富”現象。一些左翼甚至提出要對個人收入也要立法封頂。不過，我很懷疑這一天會出現。在此之前，法國將繼續沿著富者更富的道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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