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議貧富兩極分化幾個問題

                  信言不美

在改革開放前我國根本不存在貧富兩極分化，那時我們只研究過資本主義國家的貧富兩極分化問題；現在我國官方和民間都在熱議分配不公現象。有的領導人把收入差距拉大視為“影響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重大隱患。”今年5月下旬，新華社發文—《內地貧富差距逼近社會容忍的紅線》，提出了很有分量的警告。那么，我國經濟結構究竟發生了什么重大的變化，以致于導致了這樣的嚴峻局面？

一，資本主義私有制是貧富兩極分化的根本原因
現在我國的基尼系數是0。48，有人甚至說是0。53，高于全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發展中國家也名列前茅。早在2004年，我國收入最高的10%的家庭擁有全部居民財產的45%，而收入最少的10%的家庭只擁有全部居民財產的1。4%（《中國居民收入的年度報告》2004）。我國擁有100萬美元財產的富人之多已十分接近于老牌資本主義國家。在貧富兩極分化的賽跑中，我國用30年跑完了它們200—300年的路，還得了基尼系數冠軍。試問，我國為什么能以這樣高速度產生高裂度的社會鴻溝呢？原因之一是我國很快地消滅了絕大部分城鄉公有制企業，實現了最大規模私有化，公有資產流失嚴重，對新生富人采取積極保護政策，很少追究原罪。于是資本家們以廉價，甚至以盜竊、掠奪手段完成了資本原始積累，聚集了巨額財富和資本。與此同時，大約5000萬城鄉工人“下崗分流”，其中在私企再就業者的工資也很低。原因之二是民營企業和外資企業普遍地（若不是全部）對工人特別是對農民工進行了野蠻資本主義剝削：工資很低，10年不漲，一天勞動10-12 小時，無或很少有節假日，無或很少有工傷、失業、退休等保障。而不少官員為了GDP政績，對野蠻資本主義剝削熟視無睹，聽之任之。所以，我國絕大部分資本家們是以野蠻資本主義剝削富起來的。

生產資料所有制決定生產成果的分配。資本家擁有生產資料，所以能獲得利潤，工人只有勞動力，只能獲得工資。馬克思說：“生產剩余價值或賺錢是這個生產方式的絕對規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679頁）作為這個絕對規律的動態表現方式就是資本積累規律。“一切生產剩余價值的方法同時就是積累的方法。”資本積累越大，可供支配的勞動力也越多。但是由于資本有機構成提高，機器排斥人力，相對過剩人口就增加。這些失業的、貧困的勞動后備軍的存在又壓低了現役勞動軍的工資。所以資本積累必然造成貧富兩極分化，“在一極是財富的積累，同時在另一極，即在把自己的產品作為資本來生產的階級方面，是貧困、勞動折磨、受奴役、無知、粗野和道德墮落的的積累。”（同上書，第708頁）根據馬克思的科學分析，我們可以認定，資本主義私有制經濟是產生貧富兩極分化的總根源。

二，有人一面避開根本原因，一面竟要樹立西方的公平標準

迄今大概只有兩三篇文章以委婉的文字從所有制變動的原因上對貧富兩極分化做了解釋。劉國光同志認為：“最重要的是分配制與所有制的關系，……所有制決定分配制。”現在關于收入分配不公“人們舉了很多緣由，……造成收入分配不公的最根本原因被忽視了。”（劉國光：《核心問題是勞資關系—實現收入分配公平的基本思路》，來源《中國經濟時報》）程恩富同志認為：“勞動報酬占比下降的首要因素是所有制結構的變動，其次是工會等職工維權組織作用的沒有發揮。……現在的國有和集體企業也大量被股份私有化，這必然會導致勞動報酬占比的下降。”（程恩富：《直接影響百姓收入的首要因素是所有制》，人民網，2010-07-14，記者陳葉軍  ）

與上述看法不同，主流媒體絕口不談私有制經濟是造成貧富兩極分化的根本原因，卻把早已存在的由歷史、自然條件、經濟發展不平衡等原因造成的城鄉、地區、行業等差別說成是分配不公和貧富分化的主要原因。這種說法是很沒有說服力的。眾所周知，在改革開放前我國早已存在以上那些差別，那時我國基尼系數很低，為什么根本沒有貧富兩極分化現象呢？其實，現在較之過去的城鄉、地區和行業的根本不同之處是現在產生了占主體地位的資本主義私有制經濟，從而導致了貧富兩極分化，而主流媒體卻避開經濟制度的重大變化，泛泛而談幾種差別所引起的分配不公。于是勞資對立和貧富兩極分化不見了，好像只剩下勞動人民之間的分配不公了。

從字面上看，分配公平當然是人們追求的目標，然而公平并非普世價值，是有階級性的。一篇專供宣傳的文章竟然為公眾立下了詭異的“公平”標準。該文寫道：“理解分配不公的關鍵是要明確分配公平的標準是什么？在初次分配中，主要應看分配與勞動等各種生產要素的貢獻是否相稱 ，貢獻多則收入多，反之則收入少。”（《分好‘蛋糕’促和諧—怎樣看分配不公》，《人民日報》2010-07-09轉載）這就是說，“公平”的標準是按要素貢獻決定的分配。這是一種什么分配理論呢？這是19世紀法國庸俗資產階級經濟學家薩伊的要素價值理論基礎上的分配論。不幸的是上文作者們在現代的我國竟對它吹捧有加，冠之以“分配公平的標準。”薩伊認為，勞動、資本、土地（自然）三要素共同創造了商品效用。效用即價值。三要素也創造了三種收入，即資本—利息，土地—地租，勞動—工資。馬克思稱其為“三位一體的公式。” 三要素所有者各自得到三種不同的收入就是薩伊的分配論。馬克思批判“三位一體的公式”時寫道：“這個公式也是符合統治階級的利益的，因為它宣布統治階級的收入源泉具有自然的必然性和永恒的合理性，并把這個觀點推崇為教條。”（《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1972年版，第939頁）顯然，薩伊的謬論就是宣布資本對商品價值的貢獻，宣布資本根本沒有剝削勞動，資本收入利潤（或利息）“具有自然的必然性和永恒的合理性。”因此，宣揚要素價值論和分配論就是對馬克思的科學勞動價值論的否定，對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否定。

眾所周知，資本主義國家的分配就是按要素分配，其中按資分配居于主體地位。在資本家看來，按資分配就是公平分配，而覺悟起來的勞工大眾卻認為資本剝削勞動，按資分配決不是公平分配，資本主義必然滅亡。同理，我國的資本主義企業的分配也是按資分配。在我國憲法規定的數量限度內，按資分配是合法的。然而，這種合法性決非公平性。我國的公平分配是沒有剝削的按勞分配。至此，我們不妨做一點鑒別和比較。那篇文章為我國所樹立的“分配公平標準”其實與資本主義國家的分配公平標準沒有原則區別，都源于薩伊的分配論，因此貶損了我國的社會主義形象；其次，它和按勞分配比，二者具有天壤之別，而那篇文章卻要把其“分配公平標準”強加給勞工大眾，因而具有愚弄勞工大眾之嫌。順此筆者需要說清一點：“分配公平標準”只不過是那篇文章的作者們的觀點。筆者并沒有在黨的正式文獻上看到這個“分配公平標準”。

三，“化稅為薪”不可行，應加大對野蠻資本主義斗爭的力度
今年5月末高級黨校的王東京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應該減稅以提高勞動報酬的比重。”他認為讓資本家給工人提工資就是“讓工資擠利潤，無疑是逼企業破產關門。”（人民網2010-05-26）王先生獨具匠心，先要求政府減稅，資本家們用這部分錢給工人提工資。結果是政府替私企老板們提工資。

6月初全國人大財經委副主任吳曉靈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應該對充分競爭行業的企業降低稅負，讓出空間，使這些企業提高勞動力價格。”（中國網2010-06-02，來源《第一財經日報》）又據報道，人保部建議：“對提高職工工資的困難企業減免企業所得稅、增值稅、營業稅來促進實現員工工資的正常增長。”這就是“化稅為薪”。（來源同上）

筆者不贊成這些“化稅為薪”的建議。理由如下：
1，中小企業都是吳曉靈所說的充分競爭企業，即西方經濟學所說的市場價格接受者而非決定者。中小企業占企業總數的95%以上，其職工包括農民工在內在2億以上。所以“化稅為薪”所需金額十分巨大。而且漲工資不止一次，先例一開就得按慣性走下去。結果，“化稅為薪”將使政府不堪重負；
2，“化稅為薪”把勞資矛盾轉化為政府與工人的矛盾。政府越俎代庖，充當總資本家角色，而資本家們減稅一身輕，可以放手進行野蠻資本主義剝削（所謂效率優先）。不論什么時候，如果工人再度對工資表示不滿，資本家們就指使工人去找政府，向政府施壓。這正是國內外某些份子們所期望的；
3，人保部建議政府只對“困難企業”減稅免稅。這種限定范圍的辦法也很難行得通。什么是“困難企業”？需要多少人，費時幾年在幾十萬個企業中鑒定出“困難企業”？如何防止企業造假，編造假賬？
所以，這個辦法由于審查成本太高，在事實上行不通；
4“化稅為薪”不利于落實勞動合同法，不利于工人對野蠻資本主義做斗爭。包括外資在內的中小企業普遍進行野蠻資本主義剝削，甚至以虧損為名拒不執行勞動合同法。在這種情況下，“化稅為薪”就等于默認了它們的野蠻資本主義剝削；
5，“化稅為薪”不利于提高企業競爭力，淘汰落后者。隨著勞動生產力的提高，工人工資上漲是必然趨勢，而設備和技術落后的企業必然被市場淘汰。我國工人工資很低，工資只占商品成本的10%，而西方國家這一比重達50%。在這樣的低工資條件下，“化稅為薪”必然起到保護落后的作用，甚至保護落后產能，不利于調整產業結構和技術升級。

向野蠻資本主義做斗爭是我國轉變增長方式的必要條件。要消滅血汗工資，使工資符合勞動力價值或價格，并隨勞動生產力的提高而提高。改善工人家庭生活才能擴大內需，使內需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要確保8小時工作制，加班必須有較高加班費；私營企業必須要繳納它們應支付的那一份醫療、退休等保障金。在以上幾個方面，私營企業的欠脹都很大。政府為了貫徹好勞動合同法需要采取一些強硬措施，如果私企在限期內不履行勞動合同法就應罰款，甚至令其關閉。要支持工會和工人的維權斗爭。其實，這些措施都符合孫中山先生的“節制資本，扶植工農”的精神。文明資本主義比野蠻資本主義好。改良比不改良好。

要徹底消滅貧富兩極分化，必須要實實在在落實公有制經濟為主體，按勞分配為主體。真實的社會主義一定能消除資本主義的惡果。
（2010-09-07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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