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窮”與趨炎附勢　　

——茅于軾在挑戰人民的智商　　

pioneer　　

今天看到一則消息：　　

廣東政協常委建議:大學生畢業不妨當流動小販　　

羊城晚報2月6日報道 在2月5日九三學社廣東省委會召開的交流會上，廣東省政協常委、九三學社廣東副主委溫洋建議，政府可為有心做小生意的大學生開一些跳蚤市場，大學生也不妨轉變觀念——當當“走鬼”。（“走鬼”：在幾十年前的香港，“走鬼”是流動小販違法擺賣時，逃避執法人員抓罰而相互招呼走脫的暗語，后來被人們當作無牌流動小販的代名詞。）　　

“在國外，大學生畢業了到飯店刷盤子，自己擺攤做生意的太多了，為什么我們的大學生一畢業就必須是白領、公務員呢?這是我們長期以來就業觀念固化、以及就業途徑單一造成的。”溫洋說，“有媒體報道北大畢業生去賣豬肉，我一點都不感到詫異。倒是有媒體報道廣州美食節時，有幾個大學生去擺攤，一下子賺了一萬多，我為他們感到自豪。”　　

看罷，剛想發點反動學說，卻又驀然瞥見茅于軾老先生的大文：《“媚窮”者巧言令色》。不禁大慚，于是又把涌到嘴邊的為大學生鳴點不平的“媚窮”議論硬生生的咽進肚里。　　

古代先哲造有“趨炎附勢”一詞。在“第三次思想解放”和“科學文化迎來了春天”的當前，中國學者為豐富中華文化再造新詞：繼厲以寧大師為“窮人”造同義詞“待富”之后，后有茅于軾老夫子也不甘人后，又為“趨炎附勢”造反義詞——“媚窮”。“敢于說實話”、“敢于得罪群眾”、“心里沒有恐懼”、“光明磊落”、“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有良知”的茅老學者又在燦爛悠久的中華文明史上書寫了嶄新的篇章。　　

古人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當今的精英信奉：“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是普世價值。“趨炎附勢”，好處多多，人皆知曉，不必多言。可是，“媚窮”又圖個啥哩？據茅老先生說，是“為了撈好處”。難道這世界真的變了天？前天還在“笑貧不笑娼”，今天窮人的地位就已如日中天，竟可以居高臨下的受人“媚”了么？而且竟連“心術要正”、“真心誠意地做好事”、“不圖回報”的茅老先生都看不下去，“路見不平一聲吼”，為可憐的富人報打不平，要在富人和窮人之間“一碗水端平”。看來，我等凡人的思想實在是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　　

　茅老先生告誡窮人說，“花言巧語的人并不可靠，但是大家還是喜歡聽花言巧語。而對大實話卻不喜歡。有些人因為說了大實話，被一頓痛罵。”——因為“忠言逆耳”。但是“他們卻‘屢教不改’，還是在說實話。因此也就繼續挨罵”。看來，果真是“說一句實話不難，難的是說一輩子實話啊”！但是，“實話”就是“好話”嗎？“寧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除了女兒，我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救”、“美國（侵略）兵，請允許我叫你一聲brother”、……這誠然是大實話，但這還能稱為“人話”么？　　

今年，憑著“我是被準確地打成了右派”這句大實話，　茅老　先生儼然成了“鐵骨錚錚”的漢子。殊不知，之所以也意外地博得了一些左派人士的贊嘆，是由于左派人士實在被“打左燈向右轉”的右派謠言家、大騙子、無賴們氣苦的太久了。“誣陷迫害”呀、“整人斗人”呀、“冤假錯案”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呀，……30多年了，終于有人赤條條的從敵方壕塹里挺身而出，向社會主義陣營公開宣戰。這怎么能不令背了多年“文革思維”、“捕風捉影”、“打棍子扣帽子”等罵名的左派人士感慨萬千？等了你50多年，才等來你一句“大實話”，“花兒都謝了”。　　

除此之外，　茅老先生念茲在茲的另一句家喻戶曉的“大實話”——“替富人說話，給窮人辦事”，其中心思想就是：“富人養活了窮人”，富人是窮人的“衣食父母”、“救世主”，所以，替窮人的“衣食父母”——富人——說話，就等于給窮人辦事了。具體措施如下：　　

——50年代，反對肉票制度，呼吁豬肉漲價，因為“買不起肉是因為肉價太低”。　　

——今年，建議春運期間車票漲價，因為“春運難是源于票價太低”。　　

——建議醫藥費漲價，因為“看不起病是因為醫藥費太低”。　　

——建議學費漲價，因為“上不起學是因為學費太低”。　　

——建議住房漲價，因為“住不起房是因為房價太低”。　　

……　　

關于醫藥費和房價的問題，不能斷定就是茅大師所言。但也沒有考證的必要，因為這樣的提議都說到他的心窩里了；雖然宣稱“大學提高學費對窮學生有利”的始作俑者為張維迎，但立刻就得到了茅于軾老先生的聲援。　　

姑且把茅老精英的“大實話”分成“替富人說話”和“為窮人辦事”兩部分，從“提大學學費解決窮學生上不起學”入手，結合篇首的“廣東政協常委建議：大學生畢業不妨當流動小販”的消息，看看哪句是“大實話”，哪句是“花言巧語”。　　

推行“教育產業化”之初，國家教育部發言人稱：“市場經濟時代，非義務教育階段的教育已經成了家庭的一種消費，既然是消費，就要根據自己的經濟、智力實力來選擇。北大、清華這些優質教育資源是有限的，自然比較貴，不是所有人都消費得起的。就好比逛市場買東西，如果有錢，可以去買1萬元一套的衣服；如果沒錢，就只能去小店，買100元一套的衣服穿。”——這符合茅老精英的思想。也立馬得到了富人的響應：　　

——一位貴族學校的董事長，則通過媒體向社會這樣宣傳自己的豪言壯語：“國外有皇家貴族學校，我們為什么不辦一所這樣的學校？我們將來從小學到大學配套成龍，把先生培養成高級人才，我決不培養工農兵！培養工農兵可以砸我的牌子？”　　

——東北的一位大款滿懷信心地對記者說：“不出十年，大學里將都是我們這些人的孩子！”　　

反過來再看一看窮人的反應：　　

——2005年3月17日《重慶晨報》報道，“三輪車夫為兒上學累死 農村貧困大學生家境縮影 ”：兒子正在上大學，家里至今還欠人家1萬元，重慶55歲的人力三輪車夫老吳辛苦蹬車，晚上也沒回家，而是在三輪車后座上“睡”著了。次日清晨，被人在街頭發現時，他再也沒醒過來，一天所掙的百元零鈔還在口袋里。　　

——2005年9月14日《重慶晨報》：兒子才上大二，為了供兒讀書，綦江石角鎮白云觀千秋村47歲的父親謝光福每天勞作18小時以上。昨天凌晨30分，謝光福實在撐不住了，剛到家門口，突然昏倒在地，再也沒有醒來。醫生初診他是過勞死。母親欲讓兒放棄學業：“我實在負擔不起，兒子娘對不起你。” “娘，還有我。你叫我不讀書我就不讀書。”在重慶郵電學院法律系讀大二的兒子謝中華，跪倒在母親腳下。 　　

——2006年3月20日《重慶晚報》一篇報道用了一個令人唏噓不已的題目：“為女上學，勞作母親累死豬圈旁”。她的女兒——江西財經大學職業學院大二學生周密說，自從她考進大學，為掙足學費，母親沒日沒夜拼命干活，第一年靠借錢才湊齊學費。今年新學年又需8000多元，但現還差5000多元。“為我讀書，母親耗盡了心血。”當地一位老師被請來讀悼詞：一個女人，10多年來，每天僅睡5個小時，白天種5個人的地（六七畝），晚上要喂六七頭豬，在地里一曬就是一整天…… 　　

——2006年7月10日《三晉都市報》：6月9日，榆社縣一高考考生的父親服農藥身亡。原因是他的兒子高考后估了600分，被高校錄取是鐵板釘釘兒的事，而作為農民的他卻付不起兒子的大學費用。6月27日，同樣的悲劇在翼城縣上演：李海明是翼城縣唐興鎮南官莊村一位貧困木訥的農民，他斗大的字不識幾個，但卻堅信，沒文化就沒出息，因此砸鍋賣鐵也要供女兒讀書。女兒鈴鈴也很爭氣，今年高考考了532分，達到了二本錄取分數線。但誰也沒有想到，得知女兒高考成績的第二天，50歲的李海明用一根捆麥的繩子，把自己吊在了土窯的門框上。鄉親們都說，是大學昂貴的學費逼死了李海明。　　

——2007年8月6日《貴州都市報》：兒子被大學錄取 絕癥母親不愿拖累選擇自殺……　　

……　　

每次看到這些消息，淚水都要奪眶而出。然而，誰敢替窮人說一句話，就要被茅于軾斥為“媚窮”。我若是法國總統，一定要請茅老精英給日前正在罷工騷亂的法國工人，作一個“替富人說話，給窮人辦事“的演講，聲討一下工人領袖的“媚窮”。　　

據2006年統計，一個普通專業的本科生一年的費用：學費4500元左右，住宿費1100元左右，教材費650元左右，日常生活費平均月開支500元左右，加起來是11250元左右，藝術類、計算機類等專業的學生的花費還要遠高于這個數。而以湖南省為例，農民人均純收入一年只有3118元，城鎮居民人均收入9524元，均低于一個普通專業本科生一年的花費數目。　　

按“誰投資、誰受益”的理論：窮人的子女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大學畢業后的就業目標僅僅是賣豬肉，搓澡，按摩，甚至“走鬼”嗎？而且精英們還援引“李嘉誠靠賣塑料花、霍英東靠開雜貨店、美國的戴爾靠送報紙起家”的例子欺騙大學生。請問，這到底是“大實話”還是“花言巧語”？這樣“為窮人辦事”的最終結果，只是把窮人的拒絕在大學校門之外。

茅老精英欲以一篇“替富人說話，給窮人辦事”的“大實話”，橫掃諸如“碩鼠碩鼠，無食我黍”、“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為人民服務”之類“媚窮”的“花言巧語”，運用的還是“‘真小人’優于‘偽群子’”的“范氏學說”。恰如偷漢老婆的丈夫，恨不能說天下男人都是“王八”。“替富人說話”的確是“大實話”，而“給窮人辦事”卻是徹頭徹尾的“花言巧語”。以此可知，企圖用斥責他人“媚窮”來掩蓋自己“趨炎附勢”的茅于軾老精英，早已經成了國內外富人所包養的“二奶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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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茅于軾:"媚窮"者巧言令色　　

《一個經濟學家的良知與思考》全書68篇文章之一　　

一個人敢于說實話，敢于得罪群眾，必須心里沒有恐懼．必須光明磊落，沒有見不得入的事。如果自己屁股底下有一堆屎，一定會遮遮掩掩-避免把自己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之下，以策安全。我們看那些貪官污吏都會唱高調，說得特別好聽。　　

這是孔子說的一句話。意思是花言巧語的人往往心懷不良。這句話真正是經驗之談。可是遺憾的是還有另外一句話，與其相對，也是經驗之談。這句話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句話說的是假話總要戳穿的，但是拍馬屁的假話卻例外。因為人都喜歡聽好話。　　

把這兩句話結合起來看，雖然大家都知道，花言巧語的人并不可靠，但是大家還是喜歡聽花言巧語。而對大實話卻不喜歡。有些人因為說了大實話，被一頓痛罵。但是他們卻“屢教不改”，還是在說實話。因此也就繼續挨罵。就群眾自己的利益而言，不應該光聽好話，不顧事實和道理。這樣的群眾很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把社會推入危機。到頭來大家要自己承擔聽從花言巧語的嚴重后果。所以我想和大家討論一下如何聽話的問題。　　

一個人敢于說實話，敢于得罪群眾，必須心里沒有恐懼，必須光明磊落，沒有見不得人的事。如果自己屁股底下有一堆屎，一定會遮遮掩掩，避免把自己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之下，以策安全。我們看那些貪官污吏都會唱高調，說得特別好聽。有哪一個貪官會公開和大家反唱調的?我們要善于聽取逆耳忠言。　　

有些人認為為富人說話就錯了。但我認為為富人說話也不錯。為什么為窮人說話就對了，為富人說話就錯了?應該一碗水端平。的確，在我國窮人是弱勢群體，應該更多地為窮人說話。但是我國真正的強勢群體是政府。那么多人為政府說話不算錯，為富人說話就錯了?而且為富人說話并不是來反對窮人，反對窮人當然是錯的。不過反對富人同樣是錯的。現在反對窮人的話很少(可是行動上并不少)，而反對富人的話卻很多。我認為這并不正常。要知道，將來還有許多窮人都要變富人(就像過去二十多年里發生的那樣)，如果反對富人，誰還敢做富人。這對將要變富人的窮人不利，對大多數人不利。我們必須一碗水端平。　　

也許有一個誤解，認為富人都是靠貪污腐化，假冒偽劣掙來的錢。如果果真如此，我也贊成反對富人。但是這個假定未必成立。當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富人是這樣賺來的錢，不但我不知道，恐怕誰也弄不清。不過我認為基本情況并非如此。道理很簡單。貪污腐化，假冒偽劣是不能創造財富的，那都是財富的轉移。我國改革二十多年創造的財富比過去增加了十倍。這里不光有工農大眾創造的財富，也有企業家和富人創造的成分。如果假定富人沒有創造財富，對社會非常危險。要不了多久全國就要大動亂，大革命，從頭來起。中國將陷入革命，反革命，反反革命，萬劫不復之地。這是有幾千年的中國歷史，也包括解放后三十年的歷史證明了的。　　

上面說了，很多人為窮人說話，可是往往是說說而已，并沒有行動。光說不做就有點巧言令色鮮矣仁了。那些天橋把式的人，光說不練的人，似乎是站在窮人的立場上關心窮人，實質上是嘩眾取寵，為自己撈好處。尤其可慮的是他們說起話來理直氣壯得厲害，因為自以為代表了窮人，而把真正關心窮人，為窮人做事的人誣蔑為小人。許多說大實話的人，又為窮人做了許多事。大家并不知道。他們也不會自我宣傳。　　

說到這一點，我們這個社會在對待好人方面有一些嚴重的錯誤。我們往往認為做了好事如果讓人知道了就不算好事。做好事必須匿名。這樣對待做好事的人未免太苛刻了。我懷疑這是那些自己不做好事，又怕別人拿自己和做了好事的人做比較，而想出來的壞招。這對我們社會的正常發展極為不利。對做好事的人的惟一要求，就是心術要正，是真心誠意地做好事，不圖回報(否則就變成一種交易。當然，交易也不算錯，但不同于做好事)。　　

我們對一個人要聽其言觀其行，我這里強調的是要會聽，不要上當受騙。要懂得忠言逆耳，更要防止受花言巧語的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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