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資本主義的消極揚棄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曾經提到,資本主義的股份企業是對資本和勞動的對立的消極揚棄,而工人的合作工廠則是對這個對立的積極揚棄。而資本主義股份制的這種消極揚棄其實就是對封建主義的某種回歸。馬克思指出,傅立葉不朽的功績在于,他預言了這種現代工業形式,把它稱為“工業封建主義”;并指出法國皇帝及其手下所發明的是股份銀行,不是為了進行生產上的投資,而只是想取得證券投機利潤,也就是把工業封建主義變成證券投機的納貢者。
馬克思在這里,其實已經預示了資本主義的一種發展路徑。本來,資本主義是對封建主義的積極否定,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社會主義將完成對資本主義的積極否定。但是,在社會主義否定資本主義之前,資本主義本身也會產生出對其自身的消極否定或者說消極揚棄。這就是作為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的帝國主義。其特點是由資產階級共和國向封建王國倒退,形成壟斷資本的帝國。這一消極揚棄的特征,在帝國主義的最后階段即新帝國主義中日益明顯地體現出來。
封建主義經濟的典型特征是憑借土地所有權收取地租,封建地主完全脫離生產過程,僅憑某種財產權力獲取利益,當然這種財產權力是以政治權力和軍事權力為保障的。這種土地所有權在封建時代是地主階級對勞動者的剩余勞動進行直接掠奪的工具;而在資本主義時代,它是地主階級限制資本自由投入土地的手段,以便從使用土地的資本家那里瓜分其從工人階級那里獲得的剩余價值。舊帝國主義的一個特征是公然瓜分世界,掠奪殖民地,這其實也就是獲得某種土地所有權。從而,一方面,舊帝國主義者可以直接掠奪殖民地的資源,像封建地主一樣,獲得殖民地人民的剩余勞動;另一方面,又可以限制其他國家資本家的資本自由進入自己控制的殖民地,或者只讓本國資本家的資本在殖民地獲得收益,或者讓其他國家的資本家為進入殖民地付出類似地租的代價。
對于新帝國主義來說,僅僅是殖民地的土地所有權,已經不足以滿足其掠奪世界人民的貪婪了。它正在企圖通過兩大類似土地所有權的租權來掠奪。一旦這兩大租權完全確立起來,壟斷寡頭們就能比封建地主更厲害地憑空進行掠奪,加上已經完成的白條輸出,新帝國主義也就最后完成了。而這兩大租權就是知識租權(即通常所謂的知識產權)和碳排放租權,其中前者已經通過世界貿易組織的協定和約束而接近最終完成,后者則正在進行攫取的過程中。
二、新帝國主義的知識租權
知識租權即知識產權,是指法律所許可的權利人對某種非物質形態的智力產物所享有的專有權利。這種權利的有效期是有限的,即使這種非物質形態的智力勞動成果可以長期持有。這種權利不僅使得要利用該智力勞動成果進行生產的企業和個人要向該知識租權的所有者支付租金(使用費),而且還剝奪了其他企業和個人自主開放同類智力勞動成果的權利,就像帝國主義者獨占了殖民地一樣。
授予并保護知識產權的所謂理由是,沒有有效地保護措施就沒有動力進行革新。對知識產權進行適度的保護,能促使潛在的發明者投身于研究與發展。西方法學界還把作為財產權的知識產權,視為人權。還有人認為,按照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勞動可以創造非物質形態商品即知識產品價值。但是,這些說法和理由都是站不住腳的,只是掠奪者的借口。
首先,把財產權視為人權是典型的物對人的統治。恩格斯早就指出,“利益霸占了新創造出來的各種工業力量并利用它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由于私有制的作用,這些按照法理應當屬于全人類的力量便成為少數富有的資本家的壟斷物,成為他們奴役群眾的工具。商業吞并了工業,因而變得無所不能,變成了人類的紐帶;個人的或國家的一切交往,都被溶化在商業交往中,這就等于說,財產、物升格為世界的統治者。”可見,在資本主義社會里,作為財產權的知識產權,跟財產權一樣,都只是奴役別人的工具。皮瑞曼也指出,知識產權的強化將加大階級差別、損害科學技術發展、加速大學的公司化、出現大量法律糾紛以及減少個人自由。
其次,今天的音樂人要求版權保護,但是,沒有這種保護就沒有音樂嗎?難道不受知識產權保護的劉三姐就不唱她的反抗壓迫、歌頌勞動的歌了嗎?難道劉三姐要收版權費才允許別人唱她的歌嗎?事實上,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指出,“大多數的重要創新——計算機、晶體管、鐳射激光的基本理念,以及DNA的發現——都不是因為金錢的誘惑而誕生。這些都是對知識的渴求的產物。”
再次,勞動可以創造知識產品,但不創造知識產權。一個人發明并制造了一臺新的機器,那么這臺新的機器就是他創造的知識產品,但制造這臺新機器的方法并不是什么產品,盡管法律可以無中生有地稱其為產品,并授予他獨占的權利,從而也剝奪了其他人同樣利用自己智力的權利。馬克思早就指出,科學根本不費資本家“分文”,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們去利用科學。如果說,沒有有效地保護措施就沒有動力進行革新,那么為什么自然科學家比如物理學家愛因斯坦的現代物理學沒有得到知識產權的保護,反而是利用愛因斯坦等物理學家的研究成果去進行核電站研發的人卻可以獲得核電站技術的知識產權?事實上,“在科學技術轉化為知識產權的情況下,當代資本主義制定了贏者通吃的游戲規則,即產權制度賦予產權所有人擁有發明獨享權,而且不需要向對此發明有過貢獻的人給于任何補償。”顯然,這樣的知識產權即使不是對所有人的掠奪,也至少是對有過貢獻的人的掠奪。
而許多發明的知識產權的最大受益者并不是發明人,而是收購發明權的人。甚至有人在收購發明權后反而妨礙發明的應用。“例如,美國有個姓歐文斯的發明了一種能引起制瓶業革命的制瓶機。德國制瓶工廠主的卡特爾收買了歐文斯的發明專利權,可是卻把這個發明束之高閣,阻礙它的應用。”
總之,“當大量的知識產權被掌握在極少數公司手中,與知識產權休戚相關的壟斷必定提高價格水平。這樣的體制將使數以百萬計的人陷于貧窮,并且阻礙這些人對一般勞動的擴大發揮潛能。此外,追求知識產權對高等教育也產生很大的不良影響。”
對于新帝國主義的金融寡頭來說,他們作為食利者本來就完完全全脫離了生產,不接觸生產過程,對生產不感興趣,而知識產權恰恰給了他們一個不用生產就可以收租的好機會。隨著新帝國主義的興起,風險投資也興盛起來,美國的蘋果公司和微軟公司都是金融寡頭的風險投資培育起來。而風險投資對于知識產權專利項目一直高度關注,他們通過對早期的研發工作進行少量的投資,就能掌握高科技公司的大量股權,一旦研究成果轉化成熟,市場前景顯露,就到各類股權市場上進行交易,獲得暴利;有時也長期持有其股權以憑借其知識產權長期獲利。
隨著新帝國主義攫取知識租權,知識產權就成國際事務中最為重要的因素。知識產權之爭就從利益得失,上升為所謂正義與邪惡之間的較量。新帝國主義憑借其政治、經濟和軍事實力,尤其是其所控制的市場容量來強行推廣其知識租權。知識產權最終與貿易掛鉤,被納入了烏拉圭回合談判,最終形成了《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成為了連斯蒂格利茨都加以指責地套在世界各國人民,尤其是發展中國家人民頭上的枷鎖,擴大了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南北差距。而且新帝國主義在攫取知識租權的同時,還竭力破壞他國的自主創新能力,妨礙別國也擁有知識產權。例如,在中國汽車工業與金融寡頭控制的外國汽車公司合資的過程中,中方的研發團隊就曾經被迫解散。
目前,知識產權已經與健康權、受教育權、自決權、發展權這些西方社會也承認的人權之間產生了激烈的沖突。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從人類精神的一般勞動的一切新發展中,以及這種新發展通過結合勞動所取得的社會應用中,獲得最大利潤的,大多數都是最無用和最可鄙的貨幣資本家。”
三、新帝國主義的碳排放租權
郎咸平指出,美國“碳計劃”曝光,你的呼吸要繳稅,排放的二氧化碳都要收費了。以后周迅、周杰倫開演唱會都要付碳排放錢,并且在幾十年之后我們每個人都要付錢給美國人,為什么?碳減排。只要這個收費中心設在美國,美國就可以像開發互聯網一樣,設立各種名目收費,包括我們做電視節目也要付錢給美國。事實上這個市場已經建立起來了,歐洲不但建立起了市場,而且建得非常好,包括各種衍生性金融工具也都建立起來了。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已經并正在全面的成為事實。
美國總統奧巴馬2010年4月15日在白宮接受“澳大利亞電視臺”的專訪時說:“如果超過十億的中國居民也像澳大利亞人、美國人現在這樣生活,那么我們所有人都將陷入十分悲慘的境地,因為那是這個星球所無法承受的。所以中國領導人會理解,他們不得不做出決定去采取一個新的、更可持續的模式,使得他們在追求他們想要的經濟增長的同時,能應對經濟發展給環境帶來的挑戰。”這是奧巴馬在哥本哈根世界氣候大會后針對中國的別有深意的隔空喊話。
其實,美國人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呢?一項完成時間幾乎與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的爆發同時的美國官方調查表明,“7個美國人中就有一個吃不飽”。如今這個美國人吃不飽的比例又上升了,難道說,中國居民的奮斗目標是有2億人吃不飽嗎?顯然,奧巴馬所說的是美國中產以上階級的生活,而這種生活模式是建立在對資源環境巨額消耗上的。但是,奧巴馬并沒有反思這種不可持續的生活模式,反而要求中國人去采取新的、更可持續的模式。這其實是剝奪中國人與美國人和澳大利亞人的平等的生活權利,反映出資產階級尤其是新帝國主義“平等”的“普世價值”的虛偽。在哥本哈根世界氣候大會,由新帝國主義起草的丹麥文本中規定,到2050年,發展中國家人均溫室氣體年排放量須限制為1.44噸,而發達國家的人均年排放量為2.67噸,大約2倍于發展中國家。這顯然對發展中國家是不公平的。這個文本自然為發展中國家所拒絕,這才有會后的奧巴馬的隔空喊話,這一喊話的實質是進一步拉攏發達國家,打壓以中國為首的發展中國家。但平等發達的權利才是真正的人權。
事實上,紙幣白條的發行權和知識租權已經不足以滿足新帝國主義的金融寡頭們掠奪的胃口,他們試圖拿人們的生存生活權作為他們最大限度地攫取利益的手段。而碳排放權就是生存生活權。
在世界氣候變化談判過程中,以美歐為主體的新帝國主義國家不僅拒絕為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過去數百年里肆意排放的二氧化碳承擔責任,反而聯手加大對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減排壓力,試圖通過限制發展中國家的碳排放,來限制發展中國家的發展,以碳監管、碳分配、碳交易來向全世界索取封建意義上的碳貢賦,實現其全球帝國之夢想,最終全面建成新帝國主義。
實際上,呂永龍指出,目前說的全球變暖,在學界還有另外一種觀點,但這種觀點始終是被打壓的,其科學論文也有很多,就是認為在歷史上,至少是有歷史記載以來,現在的溫度未必是最高的,而且溫度可能是周期性變化的。全球升溫趨勢形成的影響,它對公眾,它在社會上形成的廣泛影響,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政治界的介入,像美國前副總統戈爾等不斷做很多宣傳性的工作,所以,大眾普遍都持這種觀點。而發達國家的政治界無不是為新帝國主義服務。通過渲染全球變暖的危害,包括美國好萊塢電影的宣傳,新帝國主義已經成功地將碳排放減排的義務強加到世界人民的頭上,憑空造出一個數百億歐元的市場。據預測,全球碳交易市場,有望超過石油市場,成為世界第一大市場,達到3萬億美元的規模。
但是,與石油不同,也與土地甚至技術不同,二氧化碳并不是生產要素,而至多只是生產的副產品。讓生產企業為排放二氧化碳付出成本,其實就是征收產品稅。而如此巨額的產品稅將對商品生產和國際貿易產生巨大的影響,成為生產企業和消費人群的巨大負擔。
然而,有人鼓吹以這種環境稅取代所得稅,說什么可以鼓勵就業,用獲得的收入來減輕或消除經濟中其他稅收帶來的額外負擔,進而導致稅制本身效率的提高。但是,這種間接稅制相比所得稅這樣的直接稅,其實是向普通民眾轉嫁稅負,恰恰是稅制的扭曲。馬克思早就指出,“由于現代分工,由于大工業生產,由于國內貿易直接依賴于對外貿易和世界市場,間接稅制度就同社會消費發生了雙重的沖突。在國境上,這種制度體現為保護關稅政策,它破壞或阻礙同其他國家進行自由交換。在國內,這種制度就像國庫干涉生產一樣,破壞各種商品價值的對比關系,損害自由競爭和交換。鑒于上述兩種原因,消滅間接稅制度就愈來愈有必要了。直接稅制度應當恢復。可是,直接稅不容許進行任何欺騙,每個階級都精確地知道它負擔著多大一份國家開支。因此,在英國,再沒有什么比所得稅、財產稅和房屋稅等直接稅更不受人歡迎的了。……貿易自由促使轉向直接稅制度。直接稅制度則包含著反對教會、大地主和國家有價證券持有者的革命措施。這些革命措施迫切要求同工人階級結成聯盟,而這種聯盟將使英國資產階級喪失它可以從貿易自由中得到的主要利益,即資本對勞動的無限統治。”這種環境稅自然是金融寡頭的金融企業不用付或者只需極少付出的,而為這種間接稅買單的自然是廣大民眾。即便碳排放權可以交易,這種間接稅仍然是存在的,只是進行了轉移而已。這種碳稅恰恰就是新帝國主義反對世界人民的措施,盡管它打著維護生態環境的旗號。
目前,新帝國主義已經設立了國際碳交易市場,這些市場給他們的金融機構帶來了巨額的交易量和盈利,也活躍了他們的金融衍生產品的交易。隨著碳減排的壓力日益巨大,碳交易的規模也會增長,而這無疑增加了對金融寡頭發行的紙幣白條的需求,進一步增加了新帝國主義者的收益。歐元區的新帝國主義也指望借此來推動歐元的崛起,以便與美元爭奪世界貨幣符號的發行權。
正是由于碳排放權和碳交易市場關系到新帝國主義的切身利益,因此,新帝國主義的國際機構也不遺余力地推進碳交易。2010年12月9日,在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坎昆會議期間舉行的一個啟動儀式上,世界銀行行長佐利克宣布建立“市場準備伙伴基金”。佐利克指出:“這個新的伙伴基金聯合了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將幫助各國準備好建立國內交易體系和利用其他市場手段實現國家的減排目標。”
而一旦碳交易被普遍實行,新帝國主義就可以憑借其金融實力來操控碳交易,哄抬碳排放權的價格,從而對世界各國的生產活動造成嚴重的干擾和破壞,以期從中謀取暴利。發達國家還可以通過國際投資和國際貿易,將碳排放難度大的項目向發展中國家轉移,擠占發展中國家的碳排放空間,從而限制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空間。
隨著碳交易的普遍實行,碳排放的核查和監管也會成為至關重要的因素,而這最終會給新帝國主義掌控的國際組織到發展中國家進行經濟核查的權利,從而也就給新帝國主義國家直接干涉其他國家的經濟內部事務提供了契機,而這是新帝國主義的全球帝國治理所必須的。我們必須對此保持警惕。
四、小結
馬克思有一次提到土地所有權的問題時沒有直接表達自己的意見,而是引用了資產階級學者的意見,最后得出結論:“甚至從現代英國政治經濟學的代表人物的觀點來看,對本國的土地享有權利的也只有愛爾蘭的租佃者和農業工人,決不是英國的地主—篡奪者;而‘泰晤士報’反對愛爾蘭人民的要求,也就同不列顛資產階級的科學直接抵觸起來了。”
這也就是說,即便從資產階級的科學來說,也只有生產者(包括產業資本家和工人)才有相應的財產權利,連地主也是沒有什么權利的。至于完全脫離生產的新帝國主義的金融寡頭們,則更是沒有什么權利憑借知識租權和碳排放租權獲利的。
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中國國內市場和中國的購買能力已經擁有巨大的規模,我們應當清醒地認識到新帝國主義日益擴張的國際局勢,善于利用已經成長起來的中國國內市場和中國的經濟實力,積極團結廣大發展中國家,維護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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