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面前的《文化的帝國:20世紀全球“美國化”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3月出版,以下簡稱《文化的帝國》),是王曉德教授歷經多年精心思考與艱苦研究創作的一部學術精品。該書以其豐厚的文化底蘊、精到的學術觀點、宏大的論述構架以及所使用的極為豐富的原始資料,入選2010年《國家哲學社會科學成果文庫》。
《文化的帝國》一書的主題詞無疑是“美國文化”。如作者所言,他一直將“美國文化”界定為“美國社會長期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價值理念”,而今,他又對這一命題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即在“無形”的文化概念中加入了“有形”的意義。作者認為,所謂“有形”,就是以大眾文化的形式向美國以外的世界擴散,有效地改變了生活在另外一種文化環境中的人們的思想觀念和行為模式,全球“美國化”主要是指美國“有形”文化在國外的傳播所導致的一種引人注目的現象。該書的主題集中在美國大眾文化向外傳播(即旨在實現全球“美國化”的文化“軟擴張”),以及非美世界對此作出的反應(即反美主義的發生和擴展)。“美國化”與“多元化”的糾結和矛盾構成該書分析和闡釋體系的一條紅線。
面對全球性的文化現象這樣一個極為寬泛的話題,《文化的帝國》按照縱橫雙軸脈絡展開自己的評述。從縱向看,該書沿著初始時期——兩次世界大戰之間——二戰后——全球化新時代這樣一個時間維度,敘述了美國文化擴張的歷史進程。從橫向看,全書內容涉及到美國文化擴張針對的不同地區和國家。在縱橫兩線的技術處理上,作者并未平均著力,而是設計了一種巧妙的構思。如果說,在二戰前的時期是以縱向掃描為主,那么,在二戰后和新的全球化時代,則主要是向讀者展現了美國化和反美國化這兩股潮流在整個世界的橫向舞臺上展開的宏大場景。該書指出,“美國化”進程在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之后,日益成為非美國家面對的嚴重挑戰。美國以世界上最強大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力量為支撐,將對外文化輸出作為美國政府實現其外部戰略目標的主要手段之一,文化外交(美國人將之稱為“公眾外交”)由此開始在政府的全球戰略中具有了一席之地,政府的推力加劇了全球“美國化”的進程。
作者認為,全球化和全球“美國化”似乎從技術的迅速進步中獲得了相同的動力資源,再加上美國逐漸成為全球化的許多機制與規則向外輻射的主要中心,美國文化也憑借全球化不斷加快的趨勢掀起了向外擴張的一個又一個高潮,因此,全球化自然成為全球“美國化”的重要推進器。但是,這二者又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是一種客觀存在,而后者只是那些倡導全球“美國化”的文化中心主義者的一個“幻想”而已。正因為如此,全球“美國化”的威力和作用不是無限的,除了面臨全球范圍的非美文化的抵制,它本身也具有很大的弱點。美國向世界推廣的美國文化很大程度上只是限于物質文化層面上,很難完全改變人們心靈深處的信仰文化,充其量只是在影響人們的思維和行為方式的價值觀中增添了一些新的東西,并不會真正動搖社會賴以正常運行的文化根基,它無法改變世界文化多樣發展的趨勢。
該書主要涉及的是美國大眾文化的對外傳播,是文化“有形”的一面,而作者也承認,美國文化的核心和靈魂還是那些價值觀念、信仰倫理和生活方式,這些看似“無形”的東西是否也參與了“美國化”進程,這可能也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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