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灄水農夫”在《賀雪峰的哀求喚不醒私有化者的良知》一文中,分析了賀雪峰在面對主張土地私有化、市場化的學者時的無奈,并且指出:什么“賀雪峰力駁私有化論者”,分明就是“賀雪峰遭私有化論者圍攻嘛!”這個觀察是對的。在筆者看來,這是必然的結果,賀雪峰的理論真的駁不倒私有化論者。為什么?除了大的社會政治背景的因素之外,還在于賀雪峰的理論本身。
灄水農夫在評論中說:“眾所周知,賀雪峰教授是小農經濟學派的主要代表,其核心理論就是小農經濟在現時仍然具有不何替代的作用,是維護社會正常秩序的穩定器和蓄水池,因此不宜現在就退出歷史舞臺。”這個評論,筆者也是贊同的。賀雪峰教授是知名的三農學者,筆者很欽佩他對農民這個群體的真誠關懷。他對土地私有化、市場化和資本下鄉這套歪理邪說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和深深的憂慮。但是,如果從保護小農經濟的理論前提出發,那么,他在私有化學者面前的失敗就是注定的了。如果我們把現在中國的農村經濟定位為小農經濟形態,那么,他未來的發展趨勢是注定要走向消亡的。正如灄水農夫網友評論的:“小農經濟要么被集體經濟消滅,要么被資本主義經濟消滅,難道還有長久不變存在下去的理由嗎?小農經濟的被消滅是社會發展必然趨勢,從這一角度講,張曙光是有道理的。”所以,賀雪峰教授在與私有化學者的辯論中失敗是必然的。
問題在于,賀雪峰教授根本就不應該與他們辯論要不要保護小農經濟的問題。很多體制內有良知的學者,為什么辯不過無良的右翼學者?因為他們常常由于不敢觸及問題的本質,而陷入右翼設定的偽問題,不論你怎樣解釋,都是徒勞的。
我國的土地問題也好,三農問題也好,從根本上講,是堅持社會主義的集體化道路,還是走資本主義改造農業的道路問題,此外沒有什么中間道路可走。而與農業集體化道路不可分割的前提是社會主義的工業化道路問題。三農問題,不在三農本身,是工業化、現代化道路背離毛澤東路線的結果。改開以來根本性的理論錯誤在于:割斷農業、農村與社會主義工業化的關系,不承認農村集體化與農村工業化的必然聯系,孤立地就農業說農業,只說農業適合家庭經營,不講農村的工業化和現代化需要集體經濟體制,這就必然走上資本主導的發展道路。
社會主義的工業化,工人、農民都是主人。是國家的工業化,也是工人、農民自己的工業化。資本主義的工業化,是資本家的工業化,資本主導的工業化,不論城市職工還是農民工,都成為雇傭工人。前三十年的工業化是前者,后三十年中,八十年代是過渡,九十年代是質變,不論是城市工人,還是農民工,都已經雇傭勞動化。
毛澤東規劃的工業化道路,是依托公有制經濟體制,特別是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實現國家的工業化和農村的工業化(公社工業化),是兩條腿走路的方針。為什么是兩條腿,而不是一條腿?一條腿走過來的工業化有兩種:一種是西方資本主義的,一種是前蘇聯社會主義的,中國都走不通。原因在于中國是農業大國、農業人口基數太大,不論是靠資本的還是靠國家的工業化,都帶不動大批農業人口轉移和農業社會的現代化轉型。而兩條腿走路,特別是公社的工業化,才是農民自己的工業化。這是毛澤東選擇的最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工業化道路。
這里有一個非常關鍵性的認識問題,就是人民公社集體經濟體制的建立,絕不是僅僅解決農業問題的。它是我國整個工業化道路的體制支撐。這主要表現為,在第一階段,為國家工業化提供積累和糧食等農產品供應;在第二階段,他既是農村工業化的組織載體和體制支撐,又為國家工業化提供廣闊的市場需求,并且還為農村城鎮化和城鄉一體化準備了體制條件。所以,用所謂農業問題解散人民公社,本身就是一種缺乏戰略眼光的機會主義短視行為。三農問題的根本癥結就是打掉了農村集體經濟體制和瓦解了集體經濟組織形式。
改革前國家的和公社的兩條腿走路的工業化,是國家這條腿先邁第一步,條件是靠組織起來的農村集體經濟提供原始積累和糧食等農產品保障供應。所以,農村先組織起來,先學大寨,搞基本建設,以糧為綱,是支持國家工業化。到糧食問題基本解決以后,公社的工業化開始起步。多種經營、社隊企業,轉移農業勞動力,增加農民收入,工業裝備農業,改造傳統農村。公社工業化的充分發展,會促進城鄉工業體系的融合,逐漸縮小城鄉差別,傳統農村在公社工業化的基礎上實現城鎮化,即建設小城鎮和新農村社區。
新中國六十多年的發展史,如果沿著毛澤東規劃的這條道路走下來,就根本不會有什么現在的三農問題,不會有什么土地流轉、資本下鄉之類的爭論,也不會有什么要不要保護小農經濟的蹩腳問題。
所有三農問題的認識錯誤,都來源于把農業與工業化割裂開來,孤立地分析農業問題,而不是從工農關系的角度來認識和解決三農問題。“左”的表現過去是不支持多種經營和發展社隊企業,甚至當成資本主義進行批判,挫傷農民的積極性;右的表現是以包產到戶為名搞分田單干,解散集體經濟體制,為資本主導的工業化開辟了道路。改開以來最重要的所謂理論創新之一,是農業適合家庭經營,所以搞家庭承包。這是很可悲的,這本身就是一個短視的理論騙局。農業、農村和農民的出路是工業化,包括國家的和公社集體的。工業化才是向前發展的物質前提,是生產力發展的前進方向。而農村社會主義的工業化恰恰需要集體經濟的體制支撐和組織保障。相反,理論家們卻把家庭小農經濟的理論當成為指導農村工作的旗幟,豈有不敗之理!
右派們站在資產階級的立場上,對前三十年極盡抹黑、歪曲之能事,以偏概全,顛倒黑白,肆意丑化。其目的是根本否定新中國改造個體小農經濟的必要性,否定建立集體經濟體制的合理性,這早已成為他們三十多年來的常用手法。拿小崗的破旗揮舞了三十多年,把農民中最落后、最自私的一面發揮到了極致,卻把農民中的忠誠大義、艱苦奮斗和集體合作精神等正面的東西全部掩埋,不但至今不知悔改,還要讓《老農民》又繼續挑梁,重復著過去的伎倆。可惜了幾位知名演員,還頗自鳴得意,真是不該高看了。可見右派們對毛澤東時代的恐懼和仇恨,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發泄的機會,哪里會顧及習近平的兩個三十年不能相互否定的告誡。在這樣的背景下,賀雪峰教授還要與私有化學者爭論小農經濟的合理性,乞求他們憐憫一點農民兄弟,豈不是自找沒趣。看看人家回答的多么干脆:“如果土地可以自由買賣,農民進城以后也可以回去,買不到土地就做佃農,照樣可以維持生活,繁衍后代,不需要為他們擔心”。兩千多年了,農民當了多少代的佃農,新中國的今天,倒要靠右派們來教導了。
很多左翼的同志也沒有搞明白,為什么離開社會主義工業化的背景談我國的農業問題,都不會得出科學的結論,都會陷入西方自由主義的陷阱,都是在背離毛澤東的正確路線。結論只能是農民破產,成為資本的雇傭,想當個像樣的佃農,怕也是不那么容易。道理在于,農業和農民,要么依賴于社會主義的工業化、集體化完成現代化轉型,要么接受資本的改造,使小農經濟退出歷史舞臺。
我們可以看看,按照毛澤東的工業化戰略,在國家工業化背景下,農村發展的幾個必經階段:
第一階段:組織起來,建立集體經濟體制,先進行農業基本建設,解決糧食問題,同時為國家工業化提供原始積累。這是50到70年代的主題,是國家的工業化進程起步必不可少的支撐條件。
第二階段:啟動公社工業化,調整農村產業結構,多種經營,發展社隊企業,解決農民增收和農村勞動力的產業轉移。這是70年代中后期到90年代初期農村發展的主題。農村和城市形成兩條腿走路的戰略格局,并且逐步由短缺經濟向供大于求轉變,向工業反哺農業轉變,市場機制的調節作用也逐步加大。
第三階段:城鄉工業化發展進一步交匯、融合,推動農村城鎮化集聚,小城鎮發展起來,傳統農村開始社會轉型。農村工業化直接帶動農村城鎮化進程,最終實現城鄉一體化發展的新格局。
如果我們以此為標準來評判各個時期的政策是否對頭,就容易從實際出發搞清問題,而不是停留在一般的概念上爭論不休。
對六十多年農村政策的評估
正面評估:
1、合作化是正確的。
2、人民公社是正確的。
3、農業學大寨是正確的。
4、發展多種經營是正確的。
5、發展社隊企業是正確的。
6、農業搞責任制是正確的。
7、農村小城鎮建設是正確的。
8、建設新農村是正確的。
負面評估:
1、反對合作化是錯的。
2、公社化時搞共產風、浮夸風是錯的。
3、反對家庭副業、多種經營是錯的。
4、反對社隊企業發展是錯的。
5、一刀切分田單干是錯的。
6、解散人民公社是錯的。
7、集體企業私有化是錯的。
8、土地自由化流轉是錯的。
具有質變或部分質變的最主要的節點在哪里?一是解散人民公社,一是集體企業的私有化。而最后的質變節點就是土地自由化流轉。
所以,現實斗爭的焦點根本不在于是否保護小農經濟,而是在要不要堅持農村集體經濟這個根本點上。從現實的斗爭形勢出發,目前農村兩條道路博弈的最后節點,在于是堅守雙層經營體制的承包制,還是把它作為遮羞布最后拋棄它,推進土地自由化流轉?突破它,土地自由化流轉合法化,完成土地私有化,集體經濟再無回頭路可言。而守住這個底線,則還有回旋的余地,土地關系的調整完全可以回到憲法規定的集體所有制的框架內,回歸到集體土地承包關系的調整上來,回到集體雙層經營體制的“統”的功能上來。在這個前提下,土地自由化流轉本身就是一個偽問題,本身就是一個私有化的概念。
做集體的主人?還是做資本的雇傭?還是做個佃農?農民們準備好了嗎?
20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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