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和游擊隊司令對加沙罪行的譴責
1. 據設在委內瑞拉的“南方電視臺”2009年1月6日報道: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何塞·薩拉馬戈(José Saramago)1月6日在發言中稱法國總統尼古拉·薩科奇極其不負責任,因為他對于以色列對加沙平民所犯下的罪行不予譴責。
在一篇發表于薩拉馬戈個人網頁《薩拉馬戈日記》欄目的文章中,這位曾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葡萄人寫道:“我一直不欣賞這位(薩科奇)先生,我想,如果他真是那樣說了的話,那么,從今天起,我對他會更加不欣賞。”
在題為《薩科奇,不負責任的人》的文章中,這位寫過《大象的旅行》的作者寫道,薩科奇譴責哈馬斯組織向以色列領土發射火箭炮,卻絲毫未提及特拉維夫行動,這表明了這位高盧人總統在政治上的虛偽。
薩拉馬戈指出,薩科奇本應該去譴責“以色列陸軍和空軍正在犯下的令人發指的、規模巨大的針對加沙地帶平民的戰爭罪行。”
“關于(以色列入侵加沙)這個無恥的事件,薩科奇先生似乎在他們的Larousse詞典里找不到合適的表達詞匯,可憐的法國!”這位葡萄牙諾貝爾獎獲得者這樣結束了他的文章。
這位法國總統對中東各國進行了一次巡訪,會晤了埃及總統胡斯尼·穆巴拉克、巴勒斯坦民族權利機構主席穆罕默德·阿巴斯、以色列總統西蒙·佩雷斯以及以色列總理埃赫穆德·奧爾穆特。
薩拉馬戈和其他的一些知識分子最近聯合簽署了一份聲援加沙人民,幫助人們了解那個飽受以色列摧毀的地區的真相。
以下是“南方電視臺”提供的全文:
加沙:罪行及無恥
這不是一場戰爭,不存在對抗的軍隊。
這是一場大屠殺。
這也不是一次報復行為,并不是由于那些土制火箭又一次落在了以色列的領土上,而是由臨近的以色列大選導致了這次進攻。
這并不是對停火休戰期結束作出的回答,因為在休戰協議有效期間,以色列軍隊加強了對加沙的封鎖,從未停止過致命的軍事行動,在所謂的六個月停火期間,死亡人數達到256人。對此,以色列厚顏無恥地解釋說,他們的襲擊目標是哈馬斯成員。
難道那些被導彈炸成碎片的哈馬斯成員的肢體不是人的肢體?難道因為被殺害的是哈馬斯成員,以色列的有選擇性謀殺就不是赤裸裸的謀殺了嗎?
這不是一次突發的暴力行為。這是一次有計劃的、占領軍早就宣布了的進攻。這只是以色列戰略中的一個步驟,這個戰略的意圖就在于摧毀約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帶巴勒斯坦人民的抵抗意志。這些被占領地區的人民每日都被禁錮在地獄之中忍受饑餓的煎熬。以色列戰略的最后一幕,就是我們這幾天在電視屏幕上看到的大屠殺,它的場面在和睦熱鬧的圣誕節訊息間穿插出現。
這不是一次國際外交的失敗,這是與占領軍同流合污的一個證明。美國不是同謀,它不是道德上和政治上的參照,美國是沖突的一方——以色列的一方。我們譴責的是歐洲,是歐洲外交令人失望的軟弱、含糊和虛偽。
正在加沙發生的事件中最駭人聽聞的是:結局可能如同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以色列被免于起訴的結果不會受到質疑,國際法、日內瓦公約條款和最起碼的人類道德準則將繼續受到侵犯,不受制裁。相反,上述一切似乎會受到獎賞,獎賞的證明將是與以色列達成優惠貿易協定,或建議吸納以色列加入歐洲安全合作組織(OCSE)。
某些政客在占領者和被占領者,圍困者和被圍困者,劊子手和其犧牲品間平分責任的言論是多么地無恥啊!將被壓迫者與其壓迫者相提并論的企圖是多么缺德啊!他們的語言不是無罪的。語言雖然不能直接殺人,卻能幫助開脫罪行——并使罪行萬世長存。
在加沙地區正在犯著一項罪行,這罪行在世人眾目睽睽下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也許幾年內,有人會斗膽說:“當時我們不了解情況啊”,就像重復上個時代在歐洲的情景。
除薩拉馬戈,出現在簽名名單上的還有女記者兼作家特蕾莎·阿朗古倫(Teresa Aranguren,),西班牙著名阿拉伯問題研究學者佩德羅·馬丁內斯·蒙塔維斯(Pedro Martínez Montávez),薩拉馬戈的妻子西班牙記者皮拉爾·德爾里奧( Pilar del Río), 西班牙女作家羅莎·雷加斯(Rosa Regás),西班牙阿拉伯文學思想史教授卡門·魯易斯·布拉沃( Carmen Ruiz Bravo),西班牙女小說家、電影劇作家貝倫·戈佩基( Belén Gopegui),西班牙出版家康斯坦蒂諾·貝爾托洛( Constantino Bértolo),西班牙哲學家圣地亞哥·阿爾巴( Santiago Alba)。(引自TeleSUR - PL - Cuaderno de Saramago / PLL)
2.設于委內瑞拉的“南方電視臺”以及Afp / PLL2009年1月4日報道:
墨西哥薩帕塔游擊隊副司令馬克斯(Subcomandante Marcos)于1月4日從墨西哥東南山區的恰帕斯州向受到以色列進攻的巴勒斯坦人民發去聲援信。馬克斯在為紀念薩帕塔民族解放軍起義15周年(1994年1月1日)而舉行的“首屆國際正義憤怒節”上中斷會議討論,就以色列軍隊入侵加沙發言,為巴勒斯坦人民送去“一句鼓舞的話”,以下是講話全文(標題為譯者所加):
給巴勒斯坦人民送去一句鼓舞的話
我要講的話與今天在這里討論的題目也許無關,也許有關。
兩天前,就在我們的話題涉及暴力問題時,美國政府女官員Condoleezza Rice將加沙正在發生的事情歸罪于“具有暴力天性”的巴勒斯坦人。
環繞世界流動的地下河流,流過不同的地理環境,卻唱著同樣的歌。
此刻我們聽到的,是戰爭的呼嘯和痛苦的哀鳴。
離此地不太遠,在中東,在巴勒斯坦的一個叫著加沙的地方,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以色列政府的軍隊,正在進行他們的鐵血進軍。
直到目前,他們的行動遵循著經典的征服戰步驟:
首先用大規模的密集轟炸摧毀軍事上的“神經痛點”(軍事手冊如是說),并“制服”抵抗堡壘,然后嚴密封鎖消息,一切能被“外部世界”(即軍事行動舞臺之外的地方)聽到和看到的,都必須根據軍事標準進行篩選,用猛烈的炮火壓制敵方步兵以掩護自己的部隊向新的方位推進,實行合圍以削弱敵方守軍,攻占地盤并消滅敵人,最后是“清剿”可能存在的“抵抗窩點”。
現代戰爭軍事手冊上的內容被各種侵略軍隊大同小異地執行著。
對此,我們知之不多;這個世界上肯定有一些“中東沖突”專家。但是,在我們所處的世界一角,我們必須對一些事情說幾句話:
據我們所看到的各新聞社提供的照片,那些被以色列空軍消滅的“神經痛”點,都是些民居、小屋和民用建筑。在被摧毀的廢墟中,我們沒有看見任何防空掩體、軍營、軍用機場或炮兵陣地。于是,我們就想——請原諒我們的無知,或者是那些飛機上的炮手打得不準,或者,在加沙就根本不存在這類軍事“痛點”。
我們無緣訪問巴勒斯坦,但是我們猜想,那些民居、小屋和民用大樓里有人住,那里住著男人、婦女、兒童、老人,而不是士兵。
我們也沒有看見抵抗堡壘,我們只看見了廢墟間的殘垣斷壁。
但是我們看見了——至今徒勞無功的新聞封鎖,看見了在袖手旁觀和歡呼侵略間猶豫的各國政府,以及多年來徒有虛名的、每天發些不痛不癢的新聞稿的聯合國。
且慢,我們忽然想起:也許以色列政府認為那些男人、婦女、兒童和老人就是敵方士兵,所以,那些他們居住的小屋、民居和大樓就是必須摧毀的軍營?
那么可以理解了:今天清晨落在加沙上空的炮火就是為了掩護以色列步兵的推進,使其免受那些男人、婦女、兒童和老人的阻擋。
而那些以軍試圖通過在加沙周圍展開的合圍加以削弱的敵方守軍,就是住在那里的巴勒斯坦居民,他們要攻占地盤從而消滅的,就是那些平民百姓。任何一個得以躲避并逃脫血腥攻占的男人、婦女、兒童和老人,都將被“抓獲”以便清剿得以圓滿完成,這樣,領導清剿行動的軍事長官才能向上級報告“我們完成了使命”。
請再次原諒我們的無知,也許我們在這里說的的確文不對題,或不得要領。也許,我們這些印第安人和游擊戰士不應該譴責正在發生的罪行,而應該參與關于“猶太復國主義”或“反猶主義”的討論并表態,或參加辯論關于開始是不是由于哈馬斯發射了火箭彈的問題。
也許我們的思想過于簡單,在分析事物時不善于掌握分寸和留有余地。但是,對于我們,對于作為薩帕塔戰士的我們來說:
在加沙有一支正規化的軍隊正在屠殺一群沒有自衛能力的平民百姓!
難道有對此保持沉默的底層人和左翼嗎?
然而說話有用嗎?我們的呼吁能夠阻擋炮彈嗎?我們的語言,能拯救某個巴勒斯坦兒童的生命嗎?
我們認為有用。也許,我們無法阻擋炮彈,我們的語言也不能變成鐵盾,阻止在彈殼上刻有“IMI”(以色列軍工)的5.56mm或9mm口徑的子彈擊中一個女孩或男孩的胸膛;但是,我們的語言也許能夠與來自墨西哥、來自世界其他地方的聲音匯成一體,開始也許只是喃喃低語,然后就變成響亮的聲音,最后就會變成在加沙能夠被聽見的呼喊。
不知您們的感覺如何,但是我們,薩帕塔民族解放軍的男女隊員們,我們知道在毀滅和死亡之中聽到一些鼓舞的話語有多么重要!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說清,但是我知道,雖然語言并不能從遠方阻止一枚炮彈,卻能在黑暗的死屋里撕開一條縫隙,讓一線光亮透過。
同時,該發生的照樣要發生。以色列政府照例會宣布它嚴厲打擊了恐怖主義,會向其人民隱瞞屠殺的規模,大軍火生產者們會獲得喘息以面對危機,而“世界輿論”這個可以隨時根據需要捏制的東西,也會把目光轉向它方。
然而這不是事情的全部。巴勒斯坦也照樣會抵抗、生存下去,并繼續斗爭,會繼續獲得來自底層對其事業的同情。
也許,一個加沙的男孩或女孩會死里逃生,他們會長大,隨著他們成長的還有氣憤、憤慨和怒火。也許,他們會成為戰斗在巴勒斯坦的某個組織的戰士或民兵,也許他們會與以色列面對面戰斗,也許他們會用手中的槍作戰,也許他們會在腰上纏一條炸藥帶獻身。
到那時,那些上面的人,又會寫下關于巴勒斯坦人暴力天性的文章,又會譴責這種暴力,又會重新討論關于是猶太復國主義還是反猶主義等等問題。
而到那時,沒有人會問是誰種下了仇恨的種籽。
為了薩帕塔民族解放軍的男人、婦女、兒童和老人!
2009年1月4日
(引自Megafon網頁)
薩拉馬戈,馬克斯,一個是體制內獲獎的桂冠作家,一個是被7萬政府軍圍而不剿的山區游擊隊司令。作家用不容質疑的明確詞匯,司令用文學的語言,說出了同一句話:
在加沙發生的,不是戰爭,是一樁罪行。
作家和司令不約而同地預感到罪行的結局:
“結局可能如同什么事也沒有發生”,薩拉馬戈說;
“該發生的照樣要發生”,馬克斯說。
時間就像記憶的銷蝕劑:黑奴制的秉承者誘導人們淡忘那段未受懲罰的罪惡歷史,美國中情局在時過境遷后再部分公開秘密檔案,“后現代游擊戰”的粉絲們會丟棄大山里衣衫襤褸的印第安起義者,《百年孤獨》在中國的商業喧囂會轉為《百年孤獨》的孤獨;不是么,曾在長征途中向西班牙共和國戰士發去聲援電報的紅軍戰士,似乎不曾存在,記憶恍若隔世。
然而,并非一切都會被忘卻。半個世紀的時間不算太長,所以人們無法忘記被屠殺者如今正在屠殺;五個世紀的時間不算太短,起義的印第安人,以500年前的造反奴隸為精神領袖。
統治者的算盤,試圖讓時間沖淡是非和義憤,然而有些東西是不能夠被淡化的,因為它們關乎做人的善與惡的原初思考,因為它們關乎使“人”有別于野獸的尊嚴、良知和價值的觀念。
只要我們每個“事件”追根問底、求本溯源,具有銷蝕劑效用的時間,也許會成為使眼睛和心靈明亮的除銹劑。
索颯 心川 編譯
2009年1月11日,
于以色列軍隊屠殺巴勒斯坦平民的苦難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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