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寫關于房地產問題的文章,我都會聲明自己既不買房也不賣房,這次不聲明了。當然,還是等于聲明了,就像“不是我說你”實際上就是“我說你”,這是一種語言現象,與虛偽無關。虛偽的話也有,比如那些說自己買不起房子的官員和明星,鬼才相信他們會為房子發愁。明目張膽的作秀,廉價的迎合,標志著房地產市場正在邁向道德化。現在只要說降價就能博得掌聲,至于能否真降,后果是什么,不那么重要。買房子的人和賣房子的人,他們說的話多多少少都要打些折扣,前者巴不得明天早上就崩盤10萬元能買棟別墅,后者巴不得一個樓盤能賺回一架波音747。我可以坦率地說,對于祖上被革命的人罵政府,我會對其話語的可信度產生打折扣的傾向,雖然該傾向不至于決定最后的判斷。我也會批評政府,但動機和那些希望中國政府將北京奧運會辦砸了的運運是不一樣的。
從2007年寫《房價再漲10年》算起,我寫了不少關于房地產的文章,基本上想表達的都表達了,不打算再寫了,無奈的是,假話、套話、媚話大行其道,很是反感,憋不住又想寫。我這人有個毛病,看到荒唐的現象,即便于己無關也會生氣。曾經寫過一篇《那大壩,是中印友好的豐碑》,我的意思是希望中國在雅魯藏布江修大壩,供調水、發電用,風調雨順的季節,咱正常發電,如果下游的印度遭遇洪澇災害,印度方面打個電話過來申請一下,咱就將閘門關小一點幫助緩解災情。中國暫時比印度條件稍微好那么一點點,睦鄰友好嘛,能幫就幫一幫。據《印度時報》報道,中國政府近日向訪問北京的印度外交部長克里希納說:“計劃在流經西藏自治區藏穆的雅魯藏布江(印度稱布拉馬普特拉河)建設一座大壩,今后再增建四座”。該報4月22日發表文章稱,印中兩國在水資源問題上的合作,標志著兩國間的信任度提升。看來我又蒙對了,受此鼓舞,我下定決心,再寫房子,爭取更大的鼓舞。
中國的房地產一直走在錯誤的道路上,包括新一輪的調控。
中國的地產自始至終帶有公和私兩重屬性,但附屬于上面的住房只剩下單一屬性——市場化,也就是商品化,房地產問題的根源就在這里。正確的戰略應該是使住房與土地的雙重屬性相符,一方面,政府將使用權出售給開發商蓋商品房賣給有購買能力的人,從普通房子到豪宅,各種檔次都有,以適應各種消費群體;另一方面,作為土地所有權的持有者——政府,有義務大量建設公租房,供沒有能力購買和不愿意購買商品房的人居住,公有的土地上怎能沒有公益的房子?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只認了兩重屬性中的一種,以至于日后亂象叢生。既然將住房問題統統交給了市場,市場當然是按照自身的規律運行,能賣多貴一定賣多貴,又根據資本的逐利特點,炒房子來錢快就去炒房子,股票都能炒,房子怎么不可以炒?命苦的人,股票可能會成為一堆廢紙,好歹房子是有巨大使用價值的實物,再倒霉,一套房子也還是一筆可觀的財富,不至于成為搽屁股嫌臟的破紙。通過辦實業賺錢很累,炒房子來錢快,在全國上下爭賺輕快錢的大背景下,資本持有者豈能錯過這個黃金時代?用自己的錢炒商品房能有什么罪過?錯在讓一些人利用公共資源炒房,長了腦袋的都知道第三套房是用來炒的,怎么還可以貸款呢?現在斷供,晚了,他們現在有的是錢,手提箱里一沓沓的鈔票,現金全額支付,首都不讓炒,人家轉戰廈門,高鐵開通后,那里離溫州只有3小時的路程,比去北京方便多了,廈門歡迎爾。到了哪里的房子都不能炒的時候,人家炒食用油——差點忘了,中國人民已經沒有資格炒食用油了。反正總得炒點什么吧,包括民生必需品。
對商品房的認識,“人民公敵”任志強經常是正確的,比如將商品房比作鉆石。從價格梯次看,商品房還真的和鉆石十分相像。克拉鉆從十幾二十萬、幾百萬、幾千萬乃至上億元都有,商品房價格也是這個梯次。“鉆石說”一出,自然是遭遇輿論的一陣口水,說是鉆石是奢侈品,房子是基本的民生需求。
大錯特錯!住房子是基本的民生需求,產權不是。政府的職責依次是:1、居者有其屋,不管錢多錢少,沒有房子住就是政府的錯;2、改善居住條件,包括擴大居住面積和改善居住環境;3、引導房地產市場走在健康發展的道路上,不讓無辜的人和國家經濟受到大的傷害。其余的,屬于市場的管轄范圍。政府在房地產問題上,錯就錯在職責范圍內的事不作為或不夠作為,插手市場反而起勁。經適房比例太小,有些還被經不適的人霸占了。蓋什么經適房啊,向貧困階層直接提供廉租房更合適。3萬打成2萬就都買得起嗎?3萬打成1萬,不但眾房奴受不了,國家經濟也受不了。“精確打擊”也談不上精確,二套房有炒的也有改善居住的,不能沒頭沒腦一個巴掌蓋下去。
當市場出現問題時,政府應該疏導而不是打壓。在市場上,商品價格高,不外乎兩個原因:需求量大和有足夠數量的人能接受這個價格,房價亦是如此,剛性需求+非勞所得=高房價。眼下,這兩個加數值都大,房價自然高漲。這一輪的“精確打擊”非但不夠精確,效果也不會持久。量價齊停現象實則是“降價預期”產生的觀望情緒,離“效果”還差得遠。需求沒有緩解,資金也沒有找到新的出路,高房價的引信一條也沒有拆除。現在是買賣雙方四目相對,先眨眼的認輸。開發商有的是錢,誰先眨眼想都不用想。房價何時重新暴漲,就看“組合拳”打到什么程度,如果手段止于已經出臺的,漲價旅程將在年終前重新出發,繼續出臺措施,出發時間往后推。新政致量價齊停后,有人幻想著從“遏漲”改為“回落”呢。愿望是美好的,結果是哭鼻子的。限制外地人購房是一種歧視政策,道義上站不住腳的。北京不僅僅是北京人的北京,也是中國人的北京,外地人向往北京,是因為北京好,北京好離不開國家提供的巨量資源。馬上要高考了,北京考生的錄取分數線還是要比外地人低一大截。
上周末,一個下海經商的朋友打來電話,說是沒什么事,大家坐一塊兒吃頓飯吧。除了東道主,我們三個都是“公務員”,一個是局長,有專車,另一個是科長,自己買了車,就我沒車,其實買部手扶拖拉機或者3手桑塔納我還是能行的,但車對我幾乎沒有意義,也沒有喜歡過那玩意兒,于是,下班后“下海”就開著車到單位門口接我了。到了一個正在下地基的樓盤,“下海”停下車,讓我看看他未來的新家。我不解地問:“你已經有兩套住房,買什么房子?”
“那兩套都在鬧市區,住得不舒服,再說最大的才120平方,這里多好啊,有山有水,小區又有檔次。除了周轉金我還有余錢,不買房子你讓我放在那里等著貶值?”
酒店離他的新家不遠,雖然我們4人是老老老老朋友,但“下海”是東道主,帶著我先到了,看看手表時間還早,他提議到附近的公園走走。那是一座新修的公園,我這是第一次來,但見里面枯藤老樹、亭臺樓閣、半自然半人工的山水,令人心曠神怡,住在附近的人會增加1年壽命。我看過故宮和頤和園,但那是首都的,這座公園在我市是最漂亮的,是為了這個新區而建的,公園漂亮,附近的房價自然也跟著“漂亮”。
住房面積普遍增大了,居住環境漂亮了,這是商品房的積極意義。消極的一面是房價太貴,產生了大批房奴,還有一部分人這輩子大概別想買房子。政府不在職責范圍內作為,僅僅是依靠打壓,效果是短暫的,報復性漲價是遲早的。正確的辦法是立即行動起來,大量建設公租房,低中高各檔次都有,買不起房的和買得起而暫時不想買的都可入住,租金高低不一,低檔的供買不起房子的居住,不賺錢甚至低于成本價,中檔的租金稍高,政府適當賺一點也是可以的,要高到使他有條件的時候傾向于買商品房的程度,高檔的租金高到使公租房整體產生利潤,沒有利潤的經濟行為是很難持久的,政府需要錢運轉,需要錢搞建設。這樣的話,居民就有了商品房之外的另一種選擇,商品房還是財富的象征,追逐的目標,但開發商不會像現在這么牛,房地產市場自然會軟著陸。公租房的數量和租金,不但可以引導房地產市場健康發展,還可以作為控制城市規模的杠桿。
為了推動公租房的建設,必要的時候可以強制部分官員搬到公租房居住,有了他們的參與,建設速度、配套設施就有了保障。公租房也是有高檔次的(當然,不能超過當地的高檔住宅),虧待不了領導同志,實在不愿接受安排的,讓他辭職好了,中國不缺愿意當官的人。別以為培養一個領導干部不容易,有些人本來就不適合呆在那個位置,比如那位在中國世博館“被抄襲”時茫然無措的官員就應該卷鋪蓋,中國世博館被人指責抄襲不是始于那一天,他應該具備相關知識,沒有要及時補,實在疏忽,應該具備起碼的應變能力,遺憾的是,這些他都沒有,估計是平日里在單位見慣了“順民”。
中國世博館其實就是將中國古建筑中最重要的部件——斗拱——放大成一座建筑,除了放大,還對結構作了簡化,這是時代的審美要求。古建筑中的斗拱不但包含復雜的榫卯工藝,而且往往雕龍畫鳳,復雜得很,產生于這個時代的世博館,當然要對其進行簡化,簡化的結果就是“斗”同時兼顧“拱”的功能,此外,繁雜的雕琢簡化成了長方體。最簡的應該是圓柱體,但它會給人滾動、不穩的感覺,三棱柱也比較簡單,但三角形的頂端會產生受力不好的感覺,結果自然是選擇長方體。一言以蔽之,只要是將中國古建筑中的斗拱放大、簡化,世博館就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猶如各國的導彈形狀基本上差不多,至于是否與沙特和日本的相似,那不重要,你抄我爺爺的那叫抄襲,我抄爺爺的不叫抄襲,斗拱在中國古建筑中存在了幾千年,當初沒說你們抄襲,那是咱厚道。道理就這么簡單。
房地產市場道德化的特征是只管迎合,不顧對錯,只看眼前,不及長遠。用公租房梳理市場秩序、平抑商品房價格是最理想的戰略,簡單打壓無非是將重負從一撥人傳給下一撥人,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明確中國房地產的雙重屬性,區分基本需求和資產的概念,用兩條腿走路適應雙重屬性,方能讓居者有其屋,并使房地產市場走上健康發展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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