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住房價格在調控中越升越高,樓市泡沫越吹越大,泡沫終究是要破滅的,房價大跌,將給經濟和社會帶來不可設想的嚴重后果。要平抑高房價,擠壓樓市炮沫,首先要找到高房價的關鍵原因,然后才能對癥下藥,解決高房價難題。
房價高漲,從供求關系上看,在于住房供不應求,那么,中國住房是供應太少,還是需求過大呢?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美國人均住房面積就達到了60平方米,德國為38平方米,法國為37平方米,日本為31平方米,韓國為25平方米。根據聯合國的統計資料,發達國家人均住房面積平均為46.6平方米,中高等收入國家人均住房面積平均為29.3平方米,中等收入國家為20.1平方米,中低等收入國家為17.6平方米,低收入國家平均為8平方米。2008年,中國人均GDP22640元,折合美元為3263元,中國人均GDP在全世界206個國家和地區中排第127位,屬于中底等收入水平,但是,2008年底,中國城鎮人均住房建筑面積達到了28平方米以上,中國的人均住房面積超過中等收入國家水平,非常接近中高等收入國家水平,也接近日本。根據中國目前的經濟發展水平,說明中國住房的供給在總體上不是太少。
考慮局部地區,北京市是中國房價過高的熱點城市,北京的住房供應是否過少呢?2009年末,北京市人均地區生產總值達到68788元,以年平均匯率折合為10070美元,按照世界銀行劃分標準,北京市人均GDP處于中等富裕的程度。建設部《2005年城鎮房屋概況統計公報》,北京市城鎮居民人均住宅建筑面積為32.68平方米。相對于中高等收入國家人均住房面積平均的29.3平方米,北京市的住房供應不能說是太少。
中國的住房供應在總體上不存在過少問題,在房價高企的熱點城市,也不存在供應過少問題,所以,要平抑高房價,增加住房供應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另外,由于存在旺盛需求,降低土地價格,只是會增加房產商的利潤,并不能有效的平抑房價。
中國在總體上處于中低收入階段,在房價高企的熱點城市如北京也只是處于中高收入階段,中國對住房為何會產生如此旺盛的需求?中國目前處在城市化進程中,目前的城市化率只有45%左右,城市化率每年增加1.2個百分點,每年新增城市人口約1500萬人,到達發達國家70%以上的城市化率水平至少還需20-30年。但是,這些新增城市人口,多數是農民工和流動人口等低收入階層,沒有能力購買住房,只能產生對住房的需要,不能轉化為對住房的需求。
我們熟知,住房既是消費品,也是投資品,實際上,住房也可以是投機品,相應的對住房的需求就有消費需求、投資需求和投機需求。根據70個城市抽樣調查結果測算,2009年年上半年全國房價租金比已經高于400:1,相應的全國大部分地區房屋租金收益率在2.5%左右,低于長期存款利率,更低于貸款利率。住房終究是要老化的,住房的使用是有期限的,在目前的房租水平下,即使能夠永久持有住房,既假設住房能永久使用而不會老化,購買住房消費不如租房劃算,夠買住房投資無利可圖,支撐中國目前的高房價的主要因素只能是投機需求。
鄉下的農婦普遍知道這樣的一個常識:從市場上買回來的母雞,每天要給它喂養糧食,它在長肉的時候不下蛋,它在下蛋的時候不長肉,肉與蛋是不可兼得的。如果設想有這樣的一種母雞——它不僅每天可以下蛋,同時可以不停的長肉,而且它不要喂養糧食或者只要喂養少量的糧食,那么結果可想而知:這種母雞在市場上就會供不應求,它的價格會瘋狂的上漲。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母雞,在生物學上是不存在的,但在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卻有,中國的住房就是這樣的一種“怪異母雞”:你從市場上把住房買回來,它可以供你居住,或者可以給你帶來租金收入,同時它自身的價值在不斷的增長。樓市存在這種“怪異母雞”現象,住房市場供不應求,住房價格節節攀升,樓市出現泡沫就不足為奇了。住房價格節節攀升,反過來又會加強這種“怪異母雞”現象,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惡性循環,關鍵在于“住房能夠增值保值”的神話,“住房價格會越升越高”的非理性預期。就像母雞不可能不停的長肉一樣,房價不可能一直漲下去。當前,樓市存在泡沫,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很多人都認為房價必定會跌,但是,房價何時會跌,卻是難以預見的。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有人預測是20-30年,房價還是會不停的上漲。因此,目前即使投資住房的租金收入不可能收回成本,仍然購買第二套住房甚至更多住房,這種投資只能是投機。買房住明顯不如租房住劃算,即使是購買一套住房,也可能存在投機的因素,因為現在買進的住房,居住若干年后房價漲到最高峰時,可以把住房買出賺取差價。
中國要平抑房價,就必須要打破“住房能夠增值保值”的神話,我認為目前最為有效的措施是,明確商品房70年產權期屆滿后的后繼產權歸屬于政府。中國目前的商品房的產權只有70年,“住房能夠增值保值”的神話之所以有市場,就在于商品房70年產權期屆滿后的后繼產權歸屬問題不明確。如果能夠明確規定,商品房70年產權期屆滿后的產權歸政府,可以繼續居住的,原業主享有優先使用權,政府以廉租房租金率、市場租金率或者以介于前二者之間的優惠租金率收取房租,需要拆遷重建的,政府不給予補償。這樣住房的產權年限明晰以后,住房使用一年,產權就減少一年,“住房能夠增值保值”的神話就會破滅,中國的住房價格就能夠自發回歸于理性,樓市泡沫自然破滅。
北京市目前的居民住房均價為每平米1.7萬元,按照目前2009年上半年全國房價租金比400:1計算,北京市的平均租金率為42.5元/平米/月(北京中原發布的中原(北京)租賃領先指數顯示,2008年5月北京中高檔住宅單位平均租金44.3元/平方米/月)。如果商品房70年產權期屆滿后產權歸政府,政府按照市場租金率收取房租,假設目前的租金率不變,假設投資住房的期望收益率為6%(2010年銀行長期貸款利率為5.94%),那么一套面積100平米目前價格為1.7萬元/平米的住房,它的價值大約只有89萬元,均價為每平米0.89萬元。即使假設目前的租金率每年增加1.5%,其他條件不變,那么那么一套面積100平米目前價格為1.7萬元/平米的住房,它的價值大約只有114萬元,均價為每平米1.14萬元。
綜上所述,中國住房價格高漲的主要原因在于“住房能夠增值保值”的神話,造就“怪異母雞”現象,形成惡性循環,以致投機需求旺盛。要平抑高房價的關鍵在于明確住房70年產權期屆滿后產權歸屬于政府,打破“住房能夠增值保值”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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