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賓:陳先義 主持人:閆玉清
主持人:當前,隨著全黨正在開展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的不斷深入,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成為廣大人民群眾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有人說這個話題與文藝界無關,只是對各級官員說的。其實,對文藝界來說,反對“四風”不僅切中時弊,而且也是亟須解決的重大問題。本期講壇邀請到了文藝評論家陳先義,請他就當前文藝界存在的“四風”問題談談自己的看法,供大家討論。
陳先義:一個時期以來,隨著娛樂化成為文藝界的一種時尚,一些所謂的明星大腕和文藝家,貪圖享樂和追求奢靡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其表現形式是長期與現實生活格格不入,其文藝創作不再反映群眾的火熱生活、不再為大眾服務,而是一步步把文藝創作作為獲得一己私利的手段,甚至把炫富、攀比、奢靡作為人生的追求。最近,連美國《大西洋》月刊網站都對中國的一部電影提出嚴厲批評,稱“被這部明目張膽地炫耀財富、魅力和男權的電影驚呆了。”認為“其思想之低俗十分驚人”。
仿佛就在眼前,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在毛澤東同志深入生活文藝觀的指導下,作家藝術家們曾把深入生活當作一面旗幟。那個年代,一名作家,如果老蹲在城市,呆在機關,會被看作一件很丟人的事;一名歌唱家,如果沒有足夠時間下基層為百姓、為官兵服務,同樣會被認為失職。那時候,毋庸說一般作家,即使如劉白羽、魏巍、徐懷中、李瑛那樣名聲顯赫的軍旅前輩大家,也必須完成下基層深入生活的硬指標。著名歌唱家馬玉濤曾親口對我講過這樣一句話:那時候,若完不成一年200天下基層的任務,年度工作就被看作不達標,評功評獎沾不上邊。所以,下海島、上邊防,與連隊戰士一起站哨值勤,成為那個年代作家藝術家們的家常便飯,更是作家藝術家的光榮。正因如此,一大批好作品應運而生,引領著一個時代的文化風尚。
主持人:確實,深入生活本來是我們黨文藝建設的一個老話題。說它老,是因為毛澤東同志1942年在延安就提出了這個著名的命題。七十多年來,在黨和國家文化和文藝建設中年年講、常常講。然而,講到今天,這句本該常講常新的老話,卻似乎與我們的有些作家、藝術家的實踐漸行漸遠了;對它的深刻內涵,有些人也覺得越來越陌生了。所以,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重提這個話題,不僅僅是為了往事追憶,更是為了喚起當代作家藝術家的社會責任感,為我們這個偉大的時代謳歌。
陳先義:文學藝術的源頭活水在哪里?在我們沸騰的生活之中。人民群眾是推動歷史前進的動力源泉,這是為文藝發展的歷史證明了的客觀規律。優秀的作家藝術家和高品位的文藝作品,應當站在人民的立場上,真實反映他們生活的酸甜苦辣,真切感知他們的喜怒哀樂,真情體驗他們的安危冷暖,零距離地表現和傳達他們的意愿和心聲,這樣的作品才可能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愛。新時期以來,一大批文學、影視、戲劇之所以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正是因為這些作品來自于作家藝術家對老百姓生活的深刻體驗。相反,有些作品之所以老百姓不感興趣、不喜歡,就是因為這些作品遠離了人民群眾的火熱生活,沒有與老百姓的脈搏一起跳動,所以為人民群眾所拋棄。
毋庸置疑,在文化市場呈多元走向的背景下,今天,有些人確實對馬克思主義文藝觀產生了動搖。由老一代作家藝術家踐行的“生活是藝術源泉”的文藝觀,被另外一種觀念所沖擊,這種言論的代表,就是蔑視和藐視深入生活,熱衷于奢靡享樂。有人宣揚:文學是什么,文學就是一種分泌,如果我沒去過被我寫的那個地方,沒見過我塑造的作品的主人公,或許我的作品會更加感人。還有人說,什么叫創作,創作全憑個人的感覺,傻瓜才會到生活中浪費時光。然而,就是這樣一些言論,一個時期以來曾散見于報刊和各種名目的研討座談。它不僅扭曲了少數作家藝術家的文藝觀,也影響著當下文藝作品質量的高下。一些作家藝術家,置火熱的生活于不顧,喜歡守在大城市,躲進大機關去編造一些遠離生活的神奇“故事”,熱衷于寫那些于社會進步發展無補的庸人瑣事。有的甚至受經濟利益的驅使,日復一日地去追逐那些盜墓、穿越、杯水風波等純粹的“市場化”作品。還有些歌星,已經很久不習慣下基層歌唱了,熱衷的是在大都市跑場子、賺票子。
主持人:正是受這種蔑視生活的不良風氣的影響,“人民藝術家”的光環已不像以前那樣神圣了。
陳先義:因為有人頭上頂著“人民藝術家”的光環,卻干著與頭頂桂冠格格不入的營生。有些所謂的明星,斤斤計較出場費多少,講排場,比闊氣。以去年統計,拍一部電視劇,當紅大腕每集開價已經過百萬元的不止一人,一部投資4000萬元的30集電視劇,有3000萬元就要拱手送給明星大腕們,剩下微乎其微的資金,只有粗制濫造。還有,那些靠一首歌、一支曲走紅的明星們,幾十年在那里唱一首歌,變成了發財致富的搖錢樹;有了錢,便拼豪車,比別墅,講排場,甚至干一些低級庸俗的骯臟勾當。如果這種現象得不到糾正和關注,那么中國文藝的真正繁榮永遠都是一句空話。
對這種脫離生活的所謂明星大腕的死追爛捧,首先來源于一些官員。有的地方政府官員為了打知名度,追求政績,利用公款搞什么晚會,不惜花巨資邀請一些打著“人民”旗號的藝術家。這樣做的結果,除了無限提高明星身價以外,對老百姓的生活毫無意義。這種情況,雖然已經遭到媒體輿論的批評,但并未得到真正的扼制。當然,家庭、社會同樣也有責任。這些新生的文化貴族,對全社會的“示范效應”就是一種投機心理的錯誤引導。一些家長認為,只有讓孩子當明星大腕才能改變命運,才能出人頭地,才能發大財。于是當明星成了成百上千萬孩子們的人生追求,據有關部門統計,去年一年,在北京流浪的作“明星夢”的“北漂族”最多時就達30萬人。這還不算,今年3月,僅江蘇一個省,為當明星報考文藝院校專業的高中生多達5萬人,大大高于幾百或千把個的招生數量,這對國家未來的發展非常不利。如果一代孩子都去做明星夢,不做科學夢,都抱有投機心理,那中國的明天就太讓人擔憂了。
主持人:植根于什么樣的土壤,就一定會結得什么樣的果實。呆在書齋,只喜歡在虛擬的網絡世界扒素材;呆在都市,只習慣在冬暖夏涼的大樓里養尊處優。在空泛的概念里進行空泛的構象,思想就有枯竭的危險,思維就會缺乏創新活力,思考就可能出現脫離實際的癥狀。這樣創作出的文藝作品,就真的可能會變成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成為被人民所唾棄的“面目可憎的小癟三。”
陳先義:這樣的“小癟三”類型的作品,書刊舞臺熒屏銀幕已不鮮見。打開電視,充斥著婆婆媽媽的瑣碎小事,充斥著杯水風波,充斥著離奇的荒唐故事。有些作品,打著“現實題材”旗號,卻少見鮮活的內容,總是幾張老百姓看膩了的“明星臉”在做作表演,總是幾個毫無思想的“奶油小生”在演繹匪夷所思的荒誕故事。所以,有專家一針見血指出,這根本不叫現實題材,這叫“偽現實主義”作品。
有些歷史題材作品,問題就更加嚴重了。群眾直言不諱地批評,有些作品胡編濫造幾近荒唐。比如,關于抗戰題材的電視劇,就是重災區。上世紀70年代,我們宣傳人民抗戰,主題“兵民是勝利之本”;到了80年代,為了展示全民族抗戰,國民黨正面戰場成為表現對象。而有些人因此便認為越新越奇越好,到了90年代和新世紀,一大批土匪抗戰、地主抗戰、幫會抗戰的作品扎堆兒出現。民間的抗日英雄被寫成滿口臟話的痞子豪杰,他們或銅頭鐵臂,或一掌斷石,或精通縮骨功、易容術,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把抗戰人物寫成滿身匪氣、黑白通吃,一根繡花針可力戰強敵,一包迷幻藥可打敗日軍精銳。這些東西看起來熱鬧,卻把英雄超人化、把幫會傳奇化,把日軍愚弄化,為一個票房和收視率,拿我們民族的血淚歷史來取樂,游戲我們中華民族犧牲了數千萬人的偉大戰爭。種種現象,根本原因是有些人立場發生了問題,屁股坐偏了,立場站錯了,如此,就會藐視歷史,蔑視生活,就只能熱衷于胡編亂編。
主持人:有人說,現實生活本來就沒啥好寫的。“輕松”或“放松”才是藝術的最高境界,娛樂至死的無厘頭是當代人的最愛。
陳先義:這完全是騙人的鬼話。今天我們正處在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我們所經歷的巨大變化,是歷史上沒有過的。我國的經濟社會、科學技術飛速發展,人民的生活日益改善,軍隊現代化建設不斷進步,人民文化素質全面提高。置身在這樣一個嶄新的時代,我們的作家藝術家沒有理由躲在都市的書齋里無動于衷,沒有理由不去發掘和表現嶄新的生活,沒有理由享受著優厚待遇卻整天在算計個人的一己私利,更沒有理由因一己私利,而走偏了創作的大方向。作家藝術家應該放下架子、撲下身子,到生活的第一線,到偉大變革的熱潮中去,做一名創造者、勞動者,運用手中之筆,記錄我們的偉大時代,要在我們的字里行間,能聽到祖國前進發展的鏗鏘腳步聲。這是時代賦予作家藝術家的光榮使命。
主持人:生命力來自實踐,創造力源自生活。面對時代召喚,一切有良知的作家藝術家,都要抵制享樂奢靡之風,用高尚的情感、理性的思維、崇高的精神,用自己的作品傳遞思想的力量,書寫人民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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