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顧名思義,關系敵對的人。“敵人”“同志” 遭遇無異,人間蒸發,久違許多年了。仿佛太平盛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平安祥和春色滿園,大千世界東南西北全是朋友,即便陌生,彼此都一起“普世”著“和諧”著“復興”著。看罷印度電影《無法避免的戰爭》,方才知道我們沒有“敵人”是我們的事,別人還是有“敵人”的——尖銳對立的雙方,時不時把它掛在嘴上。
肯定的,近代資本主義的發展催生了工人階級,同時也催生了馬克思主義,我們才知道什么是階級,明白什么是階級敵人和階級斗爭,懂得拿階級標準分析社會,鑒別朋友和敵人。奴隸主和奴隸,地主和農民,資本家和工人,是奴役與被奴役、剝削與被剝削、壓迫與被壓迫的階級關系。影片中的政府、警察、曼漢塔大財主們與拉喬和珠希為首的納薩爾派的敵對和沖突,亦是奴役與被奴役、剝削與被剝削、壓迫與被壓迫的彼此不同利益價值觀的搏殺。
搜索百度,可以查到無數關于納薩爾派的信息。納薩爾派成立于一九六七年,得名于印度西孟加拉邦的納薩爾村,他們領導了無地農民暴動,即“納扎爾巴里運動”。這支武裝最初規模較小,后來逐步發展成燎原之勢,席卷印度二十八個邦中的二十個邦,遍及印度兩百多個地區近百分之四十的國土。他們信仰毛澤東思想。其組織曰“印度共產黨(毛主義)”或“毛派共產黨”。他們驅逐地主,重新分配土地,用槍桿子確保農民的利益;他們的目標是推翻印度政府,讓窮人翻身作主人。通常,當局稱之為左翼極端組織納薩爾派,稱其成員納薩爾分子或毛派分子。二零零六年,印度總理辛格公開表態,視其為印度國內的最大威脅。二零零九年,印度執政黨國大黨領導的團結進步聯盟依據《禁止非法活動法》,將納薩爾派反政府武裝列為恐怖組織。執政黨列為的恐怖組織,自然是剿滅的對象。
印度崇尚西方“普世價值”,但是這個“普世”并沒有普到平民頭上。國家獨立六十六年來,廣大平民百姓的生活并沒有隨著經濟的增長同步提升,類似影片中提到的比拉、塔塔、安尼、巴塔等印度的大財團,“為了他們的利潤,瓜分我們的國家”。一方面全國四分之一的財富集中在一百個家族手中,另一方面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人每天收入不到四十美分。因為貧富差距越拉越大,物價越漲越高,窮人越來越多,導致社會民怨沸騰,危機四伏,戰亂頻繁。不管影片出品方傾向改良還是傾向革命,《無法避免的戰爭》客觀地揭示了印度存在著以武裝斗爭形式捍衛各自利益的人與人的對立和殺戮;這種對立和殺戮雙方各自代表的,正是全國絕對的極少數富人和大多數窮人。
我們知道,印度號稱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政體。但是這個民主政體的當權派,通常對村民們的訴求置若罔聞。警察只要看到有幾個人聚在一起就會過來驅趕,生怕他們鬧出不利于政府的什么事端。有一個關于塔塔集團征地的事,說那個冬天,一些村民到切蒂斯格爾邦政府投訴,他們都接到恐嚇要求把土地賣給塔塔集團。但是他們才走到半路就被警察攔下,直接送進了監獄。
本來,從經濟角度看,鋼廠和農田哪個效益更好不言而喻。圈地搞建設,只要按照市場價值測算,支付農民一筆比較合理的搬遷補償,適當考慮他們將來的生存后路,如此雙方皆大歡喜的事何樂而不為?但是在印度,官場和開發商的“圈地說辭”,如果不是荒謬的,基本就是政治陰謀和利益欺騙的代名詞。許多年來,對礦物資源和土地的爭奪,使納薩爾派和印度國內外最強勢的商業利益集團針鋒相對,而政府充當的角色恰恰又是這些利益集團的代表。政府名曰發展經濟造福窮人,實則對世世代代依靠土地耕種為生的農民長期敷衍了事甚或強行打壓。他們先是擺出各種法律文件“依法行事”,到后來便用欺騙甚至強迫的手段強占農民的土地;有時候干脆什么也不說直接搶地,并且給一切抵抗行為扣上叛亂的帽子。一般情況下,政府和財閥們不是沒有“鄭重”承諾,只是他們的“鄭重”承諾不是不切實際,便是過后經證實成了謊言或者打了折扣。農民上當受騙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一些失地農民聚居一起形成了難民營。據統計,不算遍布全國無以計數的火車站和那些施工場地、城鎮角落的政府熟視無睹的“臨時難民營”,印度現有官方管理的難民營二十好幾個。每個難民營聚集了上萬乃至數萬難民,他們主要靠政府接濟糊口。這些難民營大多由一排排低矮的茅草土屋組成,幾步一個垃圾堆,到處污濁不堪,蚊蟲亂舞,臭氣醺天。如此凄慘惡劣的生存境況,也迫使他們中的一些有體質有骨氣有抱負的人,難免要選擇投身于納薩爾派的事業。
政府與農民的積怨由來以久,納薩爾派與警察的武裝沖突屢屢發生,雙方的敵對不可調和。故事發生在南迪格。以拉喬為首的納薩爾派武裝和以安迪·汗為首的政府警察部隊,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殊死的拼殺,戰火硝煙不絕于鄉鎮村落,尸橫遍野。
故事情節主要圍繞拆遷而進展。座擁英國倫敦三億美元別墅、富可敵國的曼漢塔主人投資三十億美元在南迪格地區建設鋼鐵廠。此項目僅礦山建設一項就要動遷二百三十個村落。片中全景地展現了強拆的情形——拆遷部隊風卷殘云、排山倒海。高音大喇叭一路喧囂,螞蟻群般的摩托車、汽車和大型工程挖掘機浩浩蕩蕩,轟轟隆隆。場面之宏大之兇煞,勢如破竹,勢不可擋。村民們涌出家門,驚慌失措,呼聲哭聲不絕于耳。整個村莊烏煙瘴氣,籠罩著一片恐怖蕭殺的氣氛。看著自己的家園在龐然大物下嘩嘩啦啦頃刻之間毀于一旦,村民們悲痛欲絕,哭天抹淚。
拆遷中,警方殘酷地毆打和抓捕手無寸鐵的無辜村民,安迪·汗警官污蔑說“他們動用武力”。其實真正動用武力的不是別人,正是政府支持慫恿的當地薩爾瓦“民兵組織”——曼漢塔先生謂之“私人武裝”的這支強拆大軍。安迪·汗對保護村民的以拉喬和珠希為首的納薩爾分子必欲除之而后快,不過是前來“混水摸魚”剿殺之。
黨中央重要成員、南迪格薩納派的上級戈文德教授,面對坍塌的房屋和滿目瘡痍,面對村民無家可歸的情景沉重地說:“沒有人關心窮人,大公司大財團只關心自己的利益。邦政府、警察、整個體制都為他們而設計,而不是為了普通民眾。”西方的“普世價值”東東跑到印度來,依舊是資產階級大亨富豪們享受的奢侈品,任何時候都不會砸到賤民頭上(片中曼漢塔先生就是用“賤民”來稱呼農民的)。教授的話很明白,這個社會把老百姓視為異類了。不管安迪·汗本人是否意識到問題的性質,事實擺在面前,經緯分明——這是兩個在政治上和經濟上訴求絕然對立的群體。他們的沖突和斗爭,反映了資產階級及其親睞他們的政府和豪強,與黎庶百姓農民階級之間尖銳的矛盾。
珠希女子的經歷,可以引起我們對這場戰爭從另一個側面進行思考。珠希不知道自己本來的名字,“珠希”是黨起的。爸爸為了她上學,借了高利貸,債主先是抓走兩個姐姐,后又強占他們家的土地,而她向當局求助卻受到無端的刁難和侮辱。她被逼無奈,年僅九歲就離家漂泊,投入納薩爾組織,拿起武器與當局對抗。她把自己徹底融入到這個革命團體,渴望翻身做主人,宣稱自己的使命就是建立人民政府。納薩爾派成員主要由珠希這類弱勢無產者組成。他們用歌曲唱出了自己的心聲:“我們不愿再忍受苦難。受夠了謊言受夠了壓迫,我們還要沉默多久,終有一天會暴發。我們迎來新生,我們奪回權力。如果得不到權力,我們將拿起武器。”
一句話: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壓迫不停反抗不止,敵對不休戰爭不息。“無法避免的戰爭”沒有說錯,客觀現實即如此。
殺戮是殘酷而血腥的。其典型莫過于安迪·汗和卡比爾的較量。兩個患難與共的同窗、多年的朋友、親密的“死黨”,因為立場的變化,為了各自的目標和追求,從親到疏,從和到離,及至冰炭不容,勢不兩立,最后生死搏殺血染沙場。讓人深思,讓人警醒!
其實,消滅敵人未必僅僅在于消滅其肉體。很多時候,“不戰而屈人之兵”,觸動敵人靈魂化敵為友,化害為益,或許比消滅敵人本身更有價值和意義。階級、國家、民族,抑或政壇、情場等等其它的什么敵人,概莫如此。總之人命關天,即便雙方敵對得不得了,也大可不必非要人家給你“拿命來”。但是這個問題,在影片中并不成立。
史夫拉姆斃命了,昌拉瓦迪斃命了,珠希斃命了,卡比爾斃命了,許許多多戰友都倒下了。值得慶幸的是,納薩爾派沒有倒下,“革命萬歲”的信念還在他們胸中燃燒,毛主義的旗幟還在他們心里飄揚,他們還在印度廣袤的東北到西南的許多地方戰斗著。只道是,面對掌握著現代化武裝和信息技術的強權勢力,誰也不知道他們消滅敵人,建立人民政權,獲得無產階級當家作主的最后解放,還要走多少個“二萬五千里”。納薩爾派的事業,任重而道遠!
《無法避免的戰爭》是當代印度片。個中“特別是”的出現實在耐人尋味!我驚嘆他們竟然還有這類強烈政治傾向的作品問世!創作者們是不是秉承了泰戈爾“印度的良心和靈魂”呢?
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斗爭的哲學,它光明磊落,從不隱瞞自己的立場和觀點。倘若我們中國的文藝作品要表現當代題材,反映“特色”以來的事兒涉及到政治上的東東,創作者們是否敢于釋放正能量敞開自己的立場和觀點,秉承魯迅的良心和靈魂,把“敵人”擺上桌面、掛到嘴上呢?
當然,首先要回答的問題是:我們現在還有敵人嗎?
(影片擅于講故事,很血腥也很富有人情味,尤為抓人眼球。特別是濃郁的異國風情景致很優美,貫穿全片的音樂和歌曲也很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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