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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馗是打鬼的，警察也是打鬼的。
鐘馗真打起鬼來，警察又怕了。
這當然是比喻。這比喻出自文化大革命初期毛澤東的一段說法：
“這樣，我就只好上梁山了。我猜他們的本意，為了打鬼，借助鐘馗。我就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當了共產黨的鐘馗了。
中國如發生反共的右派政變，我斷定他們必是不得安寧的，很可能是短命的。因為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一切革命者是不會容忍的。那時右派可能利用我的話得勢于一時，左派一定會利用我的一些話組織起來，將右派打倒。”
毛澤東的這段說法靈不靈，我看很靈。在他去世后，逐漸顯靈，隨著右派和左派斗爭深入，越來越靈;到今年紀念他老人家誕辰120周年時，簡直是活靈活現了。
南方和香港一些有名的右派網站，忽然談起毛澤東的好話、展出他的圖片;說他是偉大的民主主義者、愛國主義者、“以人為本”的偉人;因寫反共作品而得到洋人青睞的諾獎獲得者，也大談毛澤東恩想;曾要共產黨改名、社會主義國家換姓的中共中央黨校副校長，突然寫了贊揚毛澤東的長文，說他是空前偉大的民族英雄，掀起了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運動。還有更多的黨、政官員，大學者們，寫了連篇累牘的文章，證明是毛澤東喚起了今天的“中國夢”……。
在基層、在民間，卻截然相反。
他們強調了毛澤東的“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
強調了他的“為人民服務”!
強調了他的“工、農當家作主人”!
強調了他的“北京出了修正主義你們怎么辦”?
強調了他的“要警惕黨內出資產階級”!
強調了他的“勞動人民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怎么辦”?
……。
賣斷國企身份的下崗工人，要“還我社會主義”;
土地被流轉的農民，要“還我土地”;
被強拆的市民，要“還我家園”;
他們高舉起毛澤東的“社會主義革命”的旗幟，
他們高舉起毛澤東的“造反有理”的旗幟。
武漢市紀念毛主席誕辰，就有不同的境況。一種是體制內的，表面很是熱烈。
毛主席在武漢住的時間最長(除北京外)、來的次數最多，在紀念他的誕辰120周年時，他常住的東湖梅嶺一號重新翻修、重新布置、對外開放;湖北電視臺也播放了《東湖梅嶺毛澤東》的電視片，說毛澤東對武漢是情有獨鐘：有山的情節，有水的情節，有人的情節。但對毛主席在武漢的革命活動卻著墨不多，特別是對他老人家晚年，為發動文化大革命三次來武漢驚心動魄的事，卻一筆帶過。
1965年，毛主席在梅嶺一號召集各大區書記匯報社會主義教育運動。 匯報幾天，主席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匯報完畢，大家請主席作指示，他站起來，伸出手掌，逐一按下四個指頭，說了四個字：“看——來——不——行”。(此事是當時中南局書記李爾重同志口述)
隨即，從這里出發，到湖南，由省委書記張平化陪同經由當年秋收起義農民暴動隊伍的征途，重上井崗山。后來，歷史學家馬社香也沿著這條路，采集了有關人的口述，寫了一本書——《前奏——1965年毛主席重上井崗山》，這是文化大革命的前奏。
1966年春季，他發動了文化大革命，阻力重重。到了夏季，他又來到武漢。七月十六日，73歲高齡的毛澤東暢游長江，他說：“大風大浪也不可怕，人類社會就是從大風大浪里成長起來的”。武漢市的“7.16”渡江節就是從那時誕生的。
1967年，“大風大浪”果然來了，武漢市出現了大規模的“武斗”，全城一片恐怖。他在這危急的時刻，對周恩來總理說：“走，去武漢游泳去!”他來到了武漢，黑云壓城，不能到長江邊下水，梅嶺一號也被沖擊，硬把他逼出武漢。他喜歡的專列也不能乘坐。漢口的王家墩機場和武昌的南湖機場也不安全，只好通過軍用機場輾轉回北京。這可是他在新中國的土地上，唯一的一次屈從。這也就是震驚中外的武漢“七二0”事件。
每逢主席的忌日和誕辰，武漢的工農群眾，紅色網友總是想找一處他老人家生前革命活動的場所來紀念他、懷念他。但不知何故，總是遭到警察的阻撓和擾亂。回憶一下最近幾年的情況吧：
115周年時，紅色網友們選上了東湖風景區內的“長天樓”。這座樓古樸典雅，環境幽靜，離梅嶺一號不遠。主席住梅嶺時，很欣賞這里真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氣勢。常來這里休憩、飲茶，接見英雄模范和騷人墨客。12月25日晚上，網友們連夜裝臺，布置了會場，到12月26日凌晨夜半接到長天樓老板的緊急電話：“公安局通知，此樓存有安全隱患，停業整改”!紀念會被迫停止。
第二年，也就是116周年吧，網友們提前一個月就送報告給公安局，請他們提前檢查“安全隱患”。報告送去時，接待的警官很是坦然：“你們怎么今年還要在長天樓開紀念會呢?我們實在很為難啊!”網友代表說：“我們每年都要懷念啊!這是主席生前活動過的地方，你們應該鼓勵群眾來紀念啊!”在這里開了兩年的紀念會，不是警察鼓勵，而是在警察包圍、監視下開的。
到了118周年，“長天樓”忽然被圈起來，要拆掉。這么一座好風水的建筑要拆除，多可惜，是不是因為太多的人來此懷念毛澤東啊?
網友們又選中了長江邊上的《武昌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這是大革命時期毛主席辦的，著名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也是在這里講的、寫的，并由楊開慧?錄。
紀念會得到紀念館館長和書記的支持，他們還在紀念會上講了話，但在紀念會進行時，警察聞訊趕來，要進行干涉制止，被大家拒絕。
到119周年時，12.26這一天，大批警察一早就把守了農民運動講習所的大門，網友們強行擠了進去，匆匆在“大講堂”上布置了會場，警察們又把大講堂前后左右包圍起來(大講堂是一座獨立建筑)。會開完后，公安局傳訊了一些會議的組織者，上級機關還給了“農講所”批評。
今年是120周年，雙甲子，按中國傳統，屬大大慶。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發了話：“要隆重簡樸地開展紀念活動”。這下，有“尚方寶劍”了，紅色網友們到“農講所”商議：聯合起來，開一個盛大的、隆重的紀念會。“農講所”的領導人說，要給公安局寫一個申請報告。過了幾天，報告批下來了，真叫人哭笑不得，批的意見是：“農講所是公共場所，只對公家，不對民間”。這“農講所”是武漢革命紀念館，是進行革命傳統教育的基地，老百姓來進行革命紀念活動怎么就不行了呢?荒唐、荒唐、真荒唐!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匆匆忙忙，找到了一家賓館，聽說要紀念毛主席誕辰，職工們都很高興，領著網友們看會場：有三百個座位，還有小舞臺;他們調試燈光、音響，試放了投影機，效果都很好，只是要交二千多元的租金，大家七拼八湊，把錢也交了。二十五日下午，把舞臺也裝好了，職工們把會場也收拾得干凈整潔，只等明天“隆重”舉行紀念會。
也是到了深夜，警察一盆冷水潑過來，和對農講所的批文一樣：“賓館只對公家，不對個人。”這比對“農講所”的批文更荒唐。“農講所”總還算是一個“公家”的地方，這賓館是迎接八方客的所在，怎么說它不租給個人呢?網友們質問賓館，賓館又“請示“公安，又改了口，說“電機壞了，要維修”，又是“長天樓”的老調調：“存在安全隱患，要整改”。這警察簡直越來越不像話了。
第二天清晨，人們仍然打著紅旗，佩戴著主席像章，舉著毛主席的畫像來到賓館。在門前、在廳堂、在過道，警察們虎視著激情的人群。
眼看著就要發生推闖的沖突，紀念會的組織者宣布：“警察擾亂了我們的會場，我們到馬路上去開!”
人們涌到賓館門前的大馬路上，這是兩條交通要道的交匯處。有的過往行人也參加了紀念會，路過公交車上的乘客，也打開車窗，有的拿出手機拍照、有的向會場揮手致意。人們站在大廈的臺階上，激烈地演講。警察們慌亂地跟了過來。圍在人群周圍，他們有的沒顧上穿大衣，大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一個穿著便衣的警官在一旁指揮，一位開會的網友斥責他違法、違紀。他辯解地說：“我們是按上級的指示辦事，請大家支持配合。”
這警察的“上級”又是誰啊?!
正逢12.25西方“圣誕節”的到來，商店門前的大樅樹掛上了閃閃的彩燈、櫥窗里的圣誕老人向過往行人揮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向路人乞討，一個孩子，胸前掛一塊牌子求助。
對面大廈上的電子屏有警察的祝福：“平安行駛平安夜”。
街這邊，警察和群眾對峙著，也是為了一個“圣誕”——12.26的東方“圣誕”。
對西方“圣誕”是喜迎，對東方“圣誕”是鎮壓。
人群中唱起了《紅軍想念毛澤東》之歌：
抬頭望見北斗星
心中想念毛澤東
想念毛澤東
……。
毛澤東的畫像，在人群上方揮舞，他在向群眾演講：
“我當了中國共產黨的鐘馗。
右派可能利用我的話得勢于一時
左派則一定利用我的一些話組織起來，將右派打倒。”
誰是右派?誰是左派?
請對號入座。
只要有鬼，還是要請鐘馗出來打的，你怕也不行。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丑牛
(寫于兩個“圣誕”之夜)
2013年12月26日
于武漢•東湖澤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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