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貨膨脹的階級本質就是劫貧濟富
___通貨膨脹讓誰歡喜讓誰憂:論通貨膨脹對財富存量的再分配及社會各階層的損益關系
一、通貨膨脹對社會財富再分配的一般規律
物價總水平的持續、全面的上漲,就是所謂的通貨膨脹。作為一種貨幣現象,它的導因之一就是印的票子太多了,使貨幣供給的增長率遠遠高于經濟體整個產出量的增長率,而讓更多的貨幣在市場的供求中追逐和競購較少的物品。在通貨膨脹中,貨幣的購買力或它與消費物品的交換比率,往往表現為一種持續的下跌,也就是說購買同樣數量的同種物品,現在要比以前支付更多的貨幣。
在一個產出量沒有增長的封閉經濟體中,這種通貨膨脹的負面作用一是扭曲經濟體中的價格機制,導致資源用途的錯位配置;(本文暫且不談)一是扭曲社會現有財富存量的分配格局,把弱勢者的財富隱蔽地轉移到強勢者那里,把債權人的財富隱蔽地轉移到債務人那里。
為什么通貨膨脹對社會現有財富存量的分配流向是這樣的,筆者參照馬克思《資本論》資本與勞動初次分配的數理分析方法,通過構架一個簡化的經濟模型和一系列的計算推理,論證和闡釋這一基本觀點。
為了分析的便利起見,我們假定在這種封閉的經濟體中,參與財富分配的就兩個大的群體,一是掌握分配主導權的強勢群體,一是不掌握分配主導權的弱勢群體。政府、壟斷組織、企業管理層、產業巨頭等就是這樣的一些強勢群體;農民、工人、事業單位員工等主要依靠勞動獲得收入的中、低階層,就是這樣的一些弱勢群體。
假定這個經濟體的年產出量,用財富的實物形態表示為10000個面包,用財富存量的貨幣形態表示為20000個單位貨幣。其中這些財富存量在通脹前的分配格局是這樣的,占人口10%的強勢群體占有8000個單位貨幣的財富存量,占人口90%的弱勢群體占有12000個單位貨幣的財富存量。在市場供求力量的作用下,強勢群體以實物形態占有的財富存量為4000個面包,弱勢群體以實物形態占有的財富存量則為6000個面包。這時一個貨幣單位的購買力是半個面包。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貨幣當局在經濟體的產出量沒有增長的情況下,又向市場流通領域注入的貨幣增量為10000個單位貨幣,在市場的價格機制和政府的分配政策作用下,它把5000個單位貨幣分配給了強勢群體,把另外5000個單位貨幣分配給了弱勢群體。這樣,這個經濟體中以貨幣形態存在的財富存量就是30000個單位貨幣,其中強勢群體占有13000個單位貨幣,弱勢群體占有17000個單位貨幣。這時在市場供求力量的作用下,一個單位貨幣的購買力就不是通脹前的半個面包,而如今卻只能購買三分之一個面包了。而以實物形態存在的財富存量則發生了這樣的轉移,這時強勢群體占有的財富存量就不是4000個面包,而是4333又三分之一個面包,凈增了333又三分之一個面包;弱勢群體占有的財富存量則為5666又三分之二個面包,凈減了333又三分之一個面包。
通貨膨脹中,財富在債權人與債務人之間的這種轉移,與此有著類似的性質。債務人被減輕的債務實則就是債權人所損失的財富。
通過這樣的計算與推理,就異常清楚地證實了這種通貨膨脹對財富的再分配作用。它的分配規律與馬克思筆下的資本主義積累的一般規律,有著驚人般的一致,一極是財富的積累,另一極則是貧困的積累。它讓強勢者更富裕,弱勢者更貧困。
所以,從它對這種財富存量的再分配本質上看,通貨膨脹實則就是資本對勞動、強勢群體對弱勢群體的現有財富所進行的一種極隱蔽的偷竊或赤裸裸的搶劫。難怪西方的一些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研究者總要把這種通貨膨脹歸結為分配領域里的階級斗爭。
二、通貨膨脹讓誰歡喜讓誰憂
從總體上看,強勢群體是在通過這種通貨膨脹隱蔽偷竊或公開搶劫弱勢群體的現有財富,那么,在社會的現實層面,誰又是這種通貨膨脹的受益者、開心者,誰又是它的受損者、憂愁者呢?
按照上面強弱群體的劃分:
政府當是其中的一個最大的受益群體,它肯定最開心,并默許這種溫和的通貨膨脹。因為從債權與債務層面上看,政府往往以各種國債或建設投資債卷背負著不少的債務,這種債務的主要債權人實則就是小額儲蓄為主的社會大眾。在通貨膨脹中,更多的財富從債權人那里轉移到債務人那里。政府的債務負擔減輕了,而債權人的財富價值卻減少了。比如,通脹前,你借給政府100美元,如果不借而用于即期消費可購買100個面包,那么在通脹后就是政府連本加息地還給你120美元,由于物價總水平的上漲,你可能只能購買同等規格的90個面包。
還有政府的主要收入來源是稅收。在通貨膨脹中,它可以通過提高稅率和擴大征收范圍增加自己的收入,以彌補自己的財政赤字和債務虧空。在國家、企業、居民這三大參與國民收入分配的群體中,政府通過自己的稅收政策掌控著這種分配的主導權。通過稅收的增加和適度的通貨膨脹,它可以輕而易舉地把自己的財政赤字和所欠債務給清償掉。用一些經濟學家的時髦用語就是:“用再泡沫化來解決去泡沫化引發的問題,這是一個單純而直接的辦法。”為什么政府認同這種溫和的通貨膨脹,就是因為它在這種債權與債務的損益關系上存有這種極隱蔽的財富轉移效應。無怪乎,一些西方學者總是說通貨膨脹實則就是政府對社會各個階層所隱蔽征收的一種財產稅。歷史上并不缺乏這種借助通貨膨脹清償政府沉重債務負擔的先例。比如說“法國就曾成功地借助通貨膨脹擺脫了第一次大戰欠下的債務。”
與地方政府結成利益同盟的房地產商,也是這種通貨膨脹的一個最大受益者。政府的各種投資,說穿了就是人民的各種儲蓄。自2009年中央實施一攬子經濟刺激計劃以來,通過寬松的貨幣政策,銀行的信貸就向這一產業進行了天量的放貸。因為地方的經濟也好,政府的財政也好,最大的支柱就是房地產業。沒有這一產業的支撐,一些地方的財政、GDP的增長就可能由此垮掉。所以,扶持這一產業的發展,就自然成為了它們地方財政和經濟增長的一棵賴以救命的稻草。于是乎,銀行的天量放貸就給房地產企業及時輸送了大量資金。在通貨膨脹中,購買實物形態的資產是抵御它的最佳辦法。這樣,房產就成為了資產保值工具。由此,房產銷售火爆起來,房地產商和地方政府又財源滾滾而來了,而它們通過銀行的信貸所背負的債務也極大地減少了許多。誘發通貨膨脹成了它們合謀掠奪民眾財富、減輕自己債務負擔的利益紐帶,也是掩蓋它們這種劫貧濟富丑惡行徑的一塊遮羞布。
第三個從中受益的強勢群體是各種國有壟斷企業集團。它們在資源配置上掌控著資源的稀缺性和市場的壟斷性,在產業鏈條上占據著上游的位置,在市場的初次分配上擁有著自主定價、自主抬價的能力,在銀行的信貸上擁有著大份額的負債資產。憑借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它們可以把通貨膨脹傳導過來的價格上漲成本輕而易舉地轉嫁出去。不僅如此,它們也可同時借助這種通貨膨脹消減自己的債務負擔,攫取超額壟斷利潤。近來,食用油等生活必需品的漲價,就是這些跨區域、連鎖經營的壟斷企業集團,為借助這種通貨膨脹攫取更多非生產性收益而自主抬價的結果。
財富受損的弱勢群體當數農民、工人及事業單位的工薪階層等。農民、工人、事業單位的工薪階層作為主要依靠自己的勞動而獲得收入的群體,它們在收入分配中沒有自己的話語權,它們的勞動所得多少在企業由企業的管理層和政府的最低工資標準決定。偶爾一次,自己的工會組織也可能參與到這種工資的集體談判之中,但機會極少。事業單位的工薪階層其勞動所得多少,則由政府的財政預算和收入政策所決定。作為小商品生產者的農民,則因為自己的分散經營和經營產品市場結構的競爭性,而使它們通過價格機制和市場的初次分配獲取更高收益的努力極為艱難。由于獲取收入能力有限,因而它們的資產組合單一,大多以現金的形式儲蓄在銀行,是債權——債務鏈條上的第一債權人。通貨膨脹一來,它們的財富存量立刻就會縮水。而它們在房貸、醫療、教育上的負擔則會隨著通脹和銀行的加息水漲船高起來。通貨膨脹的這種對財富的再分配效應,往往會把這些社會底層居民進一步推向貧困的深淵。很多社會中低階層淪為房奴,就是這種通貨膨脹與高房價負面影響的一個縮影。最近熱播熱議的電視劇《蝸居》,不過是這種縮影的一種極真實的描摹或折射而已。由于自己的弱勢地位,它們除了很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財富被這種通貨膨脹“劫去濟富”之外,又能有何為呢!它們的運命就是如此。
三、通貨膨脹的階級本質就是劫貧濟富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這種扭曲財富分配的通貨膨脹在讓少數強勢群體歡喜的同時,卻會讓更多的弱勢群體憂愁不已。也難怪人們咒罵這種通貨膨脹“是犧牲一部分人群的利益來造福于另一群人。”強勢群體也好,弱勢群體也好,實質上不過是社會上的這樣一些大的集團,由于它們在社會生產結構中所占有的位置不同,其中一個集團因為掌控著生產經營權和收入分配權,而能夠占有和支配另一個集團的勞動。這兩個集團的關系實質上就是一種剝削與被剝削、壓迫與被壓迫的關系。這樣的集團是什么?用馬克思主義的術語說就是“階級”。“所謂階級,就是這樣一些集團,由于它們在一定社會經濟結構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其中一個集團能夠占有另一個集團的勞動。”(《列寧選集》第4卷第10頁)列寧的定義深刻揭示了階級的實質。從這一定義可以看出,人們對生產資料占有關系的不同才是形成階級區別的基礎,也更是階級劃分最根本、最具決定意義的標準。現在,雖然我們不再談階級概念了,消滅剝削階級的詞句也從中共的黨章中刪除了,但不同的階級卻實實在在地在我們這里存在著。企業中的管理層及其它們的持股經營,與工人的一無所有及其可憐的被雇傭地位,難道不是這種生產資料占有關系的真實反映嗎?難道不是這種地位上的不同在決定著它們財富與收入的多寡嗎?如果承認這種鐵的事實,那么,就必須承認通貨膨脹的階級本質不過就是劫貧濟富,就是剝削階級對被剝削階級財富的一種赤裸裸的偷竊。通貨膨脹不過是這種偷竊的一塊遮羞布而已。
2009年12月5日初稿于論道書齋 胡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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