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方舟子
李北方
方舟子早已成為一個現象,他所營造的多重的形象和四面出擊的作風將原本已經混亂不堪的意識形態圖景變得更加的混亂不堪,使得有些原本不該存在障礙的溝通變得艱難,使得本來就有點難度的溝通變得更難甚至完全不可能。我跟一些朋友或面對面或在微博上交流過對方舟子的認識,但難以說清楚,因為言語往來之間,是不大可能把觀點說完整的。而我也一直想就此事而動筆寫一篇長點的文章,又一直覺得不值得做。但,還是寫一個吧。
因方舟子而引起的筆墨官司可謂多,相關的資料也是卷帙浩繁,我跟蹤看過一些,但也有很多沒看過。不過如方舟子本人批中醫時所說:“要批評中醫的理論體系和思想方法,無需了解太多它的細節,只要根據通用的科學標準加以衡量即可。”
套用他的話:批評方舟子,無需了解他的全部言行和別人對他的全部批評,只要拿正常的做人的道德標準加以衡量即可。
一
抨擊方舟子,難以回避的一個問題是:你是不是跟方舟子有私怨?(不太熟悉的朋友問)或者,你就是因為跟方舟子有私怨才這么說的吧?
這跟方舟子刻意自我營造的受害者形象有關。他的論調從來就是,反對他的人,都是被他打過假或被他揭露過的人反過來打擊報復。
我跟方舟子是有過節的,但這不應視為倒方的唯一理由。我一貫批評的茅于軾、賀衛方、星空君等大小公知和南方系,就跟我沒什么過節。有此疑問,本身就是被方舟子的邏輯控制了思維的表現之一。
毋寧說,跟方舟子的這個過節提供了一個機會,讓我對方舟子是個什么人有直接的體會。如果沒這檔子事,我可能跟絕大多數人一樣,只是知道這個人,知道他一次次所謂打假,然后有一個這樣那樣不疼不癢的評價,正如接下來將要說的。
我跟方舟子的過節是:我在多年前就上了方舟子的“不良記者”名單,很早的,是他開了這個黑榜單后的第二批。我寫過一個很長的帖子回顧了始末,這里就簡要地回顧一下:
2005年,方舟子跟環保人士有一場論戰。我在當時服務的媒體做了一個小專題,并提筆寫了一篇短評,題為《歡迎看熱鬧》,其中談到一個觀點:環保人士所秉持的理念是一種政治性的主張——這里的政治“爭取分享權力或影響權力分配的努力”的意思,這是韋伯的一個定義——所以方舟子“以學術批判(指責某些環保人士不懂科學、沒有進行系統的研究等)和道德批判(指責某些環保人士熱衷炒作)的角度來否定環保人士的見解和行動是欠妥的,是一種缺乏政治學視角的表現”。
當時,我跟很多人一樣肯定方舟子作為一個監督者的作用。一直到現在,肯定方舟子的人,最大的理由仍是這個,即他起到了一定程度的社會監督作用,比如環球時報稱之為“啄木鳥”。
我寫道,“方舟子的貢獻在于對環境NGO提出的質疑本身,正如他自己在接受本報采訪時所言,有了他這樣一個監督者,環保人士就不能肆意妄為,必須更加謹慎地對待自己的一言一行。”(這個評價可能是錯誤的,因為后來多人以不同的方式揭發,方舟子與環保人士的論戰,動機存疑,當槍手的可能性不能排除。)
沒過多久,方舟子寫了一篇文章反駁我,題目是《太過富余的“環保”政治學視角》。這個文章讓我非常反感,因為方舟子把我說的環保組織的“政治性”扯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即有的環保組織拿了國外基金會的錢。這是個非常下流的做法,不屬于正常討論的范疇了,而是有點扣帽子,置人于死地的味道。文章的其他部分也不過是胡攪蠻纏而已。因為沒有什么討論的可能性,我沒有再寫任何東西回應。
過了些日子,我發現我就上了所謂“不良記者”榜單了,方舟子還給我定了個罪名:造謠。
這就難以置信了!聞過則喜是圣人境界,沒必要拿來要求方舟子,況且我的觀點未必多高明;普通人是喜歡聽表揚而不是批評的,這可以理解方舟子寫文章反駁。但倘要因此而給我一個罪名的話,大不了是:水平差,批評不到點子上等等,無論如何跟造謠沒關系。方舟子安個“造謠”的名頭給我,其實已經構成了“造謠”的事實。
這個事很生動直觀地讓我了解到,方舟子這個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而污蔑我“造謠”更是說明,他是個毫無道德底線的人。也許他的帽子庫存里只有造謠、欺詐等幾個選擇,沒有更多的詞語儲備。
后來發生在方舟子身上的很多事,同樣反應了他毫無底線的特點,這樣的事多了,就知道這不是一事一時的疏忽或腦子發熱所致,而是他的本性如此。
二
對方舟子的看法分歧,很多與政治理念和立場聯系起來了。比如,反對方舟子詆毀中醫和鼓吹轉基因的人,將其視為“漢奸”;力挺方舟子打擊韓寒和南方系的人,將其視為公知的克星,公知是極右的,所以方舟子仿佛是左翼的盟友;一些鐵桿的“方黑”是右派,比如李劍芒是個典型的公知,羅永浩不算公知,本質上是個接納了公知話語方式的老憤青,孫海峰也是右派,這更加重了派性的色彩,左派網友為此而對方舟子而親近感;近來,方舟子指責信力建等人為“漢奸”,猛轟歪曲南京大屠殺歷史的言論,方舟子就把自己打扮成愛國者了,仿佛是個自干五。
太亂了。
我的觀點是,觀察方舟子要從政治理念的譜系中跳脫出來,將其視為一個“人”即可,用政治的視角看待他,難免是要出偏頗的。
政治的視角、階級分析方法是有益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這是一條真理。左右的分野,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是赤道,將地球分為南北兩半。但是赤道并不是穿過地球上的所有地方,觀察和研究一個地域,不能總是以為可以以赤道為界分為兩半,因為觀察的這片地域可能都在北半球或南半球。
同理,有些爭執與左右沖突有關,有些爭執則與左右無關;有些沖突是敵我矛盾,有些是人民內部矛盾,有些干脆就是流氓打架。方舟子和公知、南方系的斗爭,并非就是左與右的斗爭,正義與邪惡的斗爭,本質上就是狗咬狗。
一個需要從根本上破除的認識誤區是,敵人的敵人未必是真朋友,跟壞人打架的未必就是好人。因為討厭公知討厭南方系就對方舟子有好感,是錯誤的,樂觀其成即可。同理,反對方舟子也不意味著就站在他的對立一方的那邊。
經常有人說,你怎么跟羅永浩、孫海峰、李劍芒等等人混在一起去了。我跟他們都不認識,更談不上混在一起,雖然在倒方的問題上目標是一致的,但原因各不相同。這就如同在同一趟列車上的乘客,并不就是同志。拜托,不要再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不要陷于這種蒼白的思維二分法而不自拔了。
三
我們還是要回到純粹“人”的層面上看待方舟子。
無疑,方舟子是個偏執的人,他也已經成功地證明了偏執的力量。他的批判的武器,無非是兩件用以衡量一切事物的殺器:第一、科學,準確地說是科學主義;第二、打假。
先說科學。科學是關于世界的一種客觀認識規律,因其客觀,科學本身并不涉及個人好惡,所以完全談不到有人不喜歡科學或者反對科學。早年工人砸機器、如今有些勢力反對科技進步,本質上都是對既得利益的捍衛,是政治行動,跟科學沒啥關系;正如神九飛天是科學的成果,但那些詛咒神九的漢奸賣國賊,出發點也是政治的。
科學有他的界限,科學不能解釋一切,不能解決一切,任何越界的企圖都可以稱之為科學主義。科學主義并不是方舟子的獨創,而是現代性內在蘊含的一種霸權。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題為《重申科學的邊界》,已經說過的就不再重復了。
【要補充的一點是,魯迅在青年時代就批判過科學主義,批判過以科學和進步的名義貶低迷信和所謂落后的企圖,他認為,這不過是“別立理性之宗祠”,是創造一種新的迷信而已。方舟子號稱魯迅的崇拜者,這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要么他根本沒有理解魯迅,要么偽裝了魯迅的批判姿態,而篡改了魯迅批判的出發點,將批判用來作惡。
我寫過一條微博,供參考:“@方舟子 號稱崇拜魯迅,真是玷污了魯迅。他就是魯迅痛斥的那類混混,就是嫁禍魯迅拿盧布的那類猥瑣之徒。批評他對轉基因的觀點,他說你竟敢反對中央文件;批評他科學神棍式環保論,他說環保NGO拿了國外基金會的錢。對人對己兩套標準,劣跡不勝枚舉,這種純粹的惡世所罕見。那些真誠的挺方者,想嘛呢?”】
方舟子對的“貢獻”在于,他把科學主義弄成了科學麥卡錫主義,拿著一根號稱科學的大棒子胡尼瑪掄。對中醫的所謂批判即是此類,他當然拿中醫無可奈何,最終只能打打那些打著中醫旗號行騙的人,這就跟科學跟中醫都沒有關系了。所謂打“偽科學”,也跟科學不科學沒關系,打的還是騙子。
說來說去,方舟子的武功只有下一件,那就是打假。
四
打假表面上看是求真,尋找真相,但根子上是“誠信”這個基本的道德價值觀在起作用,無論是欺詐、抄襲還是代筆,歸根到底是缺乏誠信的表現。一旦一個人被證明誠信上出了問題,他就在人格上也就被打垮了。這就是方舟子干的事情。
先哲曾說過,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知行不可分作兩件事。知而不行,不是真知。既然誠信是方舟子攻擊他人的利器,那么方舟子本人必須在言行上都做到符合誠信的標準,如果只拿來要求別人而自己不遵行,那么他就在本質上自我摧毀了這一標準。
例如,方舟子反對中醫是出了名的,但他在1990年代在美國開設的漢林網上書城卻賣過大量的中醫書籍,這難以讓人相信方舟子對中醫的態度是真誠的,這一件小事就足以說明他的人格是有欠缺的。然而,類似的事情還多著呢,簡直多如牛毛。
從道德上監督他人的人,無需是圣人,但至少應該是道德水準及格的人,由一個缺德的人掌握道德的武器是危險的。方舟子恰是個毫無道德底線的家伙,幾乎在任何時候都搞雙重標準:對人一套,對己一套;對A事一個標準,對B事則用另外一個標準。
他自己在事實上否定了他作為一個科普工作者和打假戰士的資格,因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假。
首先從方舟子詆毀中醫和鼓吹轉基因說起。這兩件事是圍繞方舟子引起爭議最多的,方舟子有很多持保留意見的支持者,他們認為方舟子揭露唐駿學歷造假、打擊韓寒和南方系等是好的,但不喜歡他對中醫和轉基因的態度。
詆毀中醫和鼓吹轉基因具備可比性,因為都與方舟子的科學姿態相關,即詆毀中醫和鼓吹轉基因都是以科學的名義進行的。關于中醫和轉基因的專業知識,我掌握得不多,也不準備就方舟子的具體觀點展開分析,這里只對比一下這個科學狂對待兩個問題的截然相反的論證邏輯,以此說明方舟子的科學精神其實是虛妄的。
對中醫,方舟子目之所及都是中醫的負面,對正面的信息盡一切可能回避,以此得出中醫是偽科學、中醫理論應該拋棄、中醫藥應接受西醫檢驗等結論;對轉基因,方舟子只選取正面的信息,對已經存在的和可能存在的負面問題一概否認、回避,并得出轉基因食品絕對安全的論斷。在方舟子對兩個問題的分析中,完全沒有客觀和全面的視角可言,唯見為了結論而對證據和邏輯的篡改和剪裁。
試舉一例,在一篇鼓吹轉基因的文章中,方舟子列出了他選擇轉基因食品的三個理由:1.轉基因食品便宜;2.轉基因食品安全,因為農藥用量少等原因;3.轉基因食品更環保。但是,與西藥相比,中藥同樣具備便宜(不需多說)、安全(不含化學成分、總體上副作用要小于西藥)、環保(種植草藥不需要像制藥廠那樣產生大量廢棄污染物)等優點。
便宜、安全、環保可以成為方舟子支持轉基因的充分理由,那么是否會成為他支持中醫藥的理由呢?完全不會!非但不會,中藥的優點根本無法進入方舟子的視野,他看到的都是中藥的缺點和副作用。
我們需要問一問,為什么?為什么同樣是以科學的名義,卻以如此迥然相悖的邏輯談論兩個不同的問題?
更搞笑的是,方舟子在鼓吹轉基因的時候,時常扯中央文件、農業部頒發的安全證書的虎皮做大旗,但是中國也有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今年還制定了《中醫藥事業發展“十二五”規劃》,為何不見方舟子先生據此說明中醫藥的合理性?
不消說更多的話,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無論對中醫的玩命詆毀還是對轉基因的玩命鼓吹,都跟科學的態度沒有一毛錢的關系,方舟子不是根據科學的認識方法得出關于中醫藥和轉基因的結論。相反,立場是先行的,對中醫藥就是要詆毀,對轉基因就是要鼓吹。至于方舟子何以有這樣的立場,我們就需要畫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五
方舟子搞雙重標準的例子,比比皆是。
以對抄襲的態度為例:別人有一句話可以算做是抄襲,便是抄襲;他自己整段地抄、一篇文章有大半是抄,都不能算是抄襲,而且還可以一稿多投。
以前,方舟子打擊抄襲的范圍可以延伸至中學生,但當他老婆劉菊花的碩士論文抄襲被人指出后,方舟子立即改口稱,碩士生沒必要寫論文,抄襲也是可以的。而且誰提劉菊花論文抄襲,便是他的私敵。
別人的學歷問題比天大,比如他要求李開復出示這樣那樣的證書和聘書,李開復都照做了,但他們兩口子就是不肯出示劉菊花的學歷證明。
他動輒要求別人接受他私設的公堂,公開對質,但現在有一堆人等著他對質,他又不敢了,當然要以輕蔑的姿態來展現其慫。羅胖子都打到眼前了,方舟子卻淡定地玩手機,所謂“最大的輕蔑是無言”。
這樣的例子,沒有必要去列舉了。微博上早有網友整理了“方舟子大戰方是民”,大家參考去看便是了。
無論如何,方舟子的人格早已公開破產了。
六
為了自圓其說,方舟子可以口不擇言,可以隨意篡改、遮蔽信息,甚至制造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敵人再將其打倒,以顯示他的又一次勝利。
在“土豆公開課”講轉基因時,方舟子煞有介事地稱:有人對轉基因感到恐慌,是怕吃了轉基因食品而被轉了自己的基因,其實,轉基因食品轉的是植物的基因,不是轉人的基因……
簡直是荒唐!在所有反轉的言論中,我從未見過擔心被大米轉了人的基因這類說法。方舟子就這樣造了一個謠,然后再煞有介事地辟謠。
在最近反駁《南方周末》對其所謂構陷的博客中,方舟子分明提到兩個細節:在發稿前一天晚上,南方周末記者通過微博私信聯系了他;在此之前,也通過黃章晉聯系他要求采訪,他拒絕了。但隨即,方舟子便儼然忘記了后面一句,反復聲稱南方周末直到發稿前一天才聯系他,根本沒有誠意,就是要構陷他摸黑他,云云。
最能體現方舟子毫無道德感的事例,莫過于對孫海峰抄襲的指控了。先是孫海峰稱,確認劉菊花論文確為抄襲,然后方舟子便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表態要打孫海峰的假,要找孫抄襲的證據。這已經足以讓人驚訝了,原來打假還可以這樣:先確定打假的目標,再去找假。(立場、結論先行,如前所述,對中醫和轉基因問題同樣如此)
一找,還真被方舟子找到了疑似抄襲的證據,并向深圳大學舉報了。但孫海峰很快證明,是他早年的一篇未發表習作被他人竊用并先行發表,而他的博士論文也使用了早年習作,發表的時間靠后。而且,竊用孫海峰習作的兩位作者已經承認是他們抄襲了孫,不是孫抄襲了他們。
事實一旦浮出水面,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應該接受這個合理的解釋,收回指控。但是,方舟子可以做到常人所不能,糾纏于孫海峰最初對其指控的反應是如何地不合常理,并堅稱孫抄襲。
恕我詞語貧乏,我無法找到何時的感嘆詞來表達我對此的感受。人,怎么能無恥到這個地步?——這太弱了。
七
說說方韓之戰。這個事起自春節前,到現在基本上是消停了,方舟子的微博偶爾還在拿韓寒的身高說事,代筆已經不大提及了。
事情的前一階段,我跟蹤得比較緊,了解較多,到了后面的長篇大論關于代筆的論證沒有都看,但足以對此事發表我的觀感了。
我對韓寒素來沒有興趣,沒有看過他的小說,也不關心他其他的八卦,只看過他一些影響較大的博客,包括最著名的“韓四篇”。“韓四篇”出來之即,我發了兩條微博,表達了我的看法,我的意思是,韓寒還是那個公知范兒,仍舊是個反動的小知識分子,那些對他轉變的說法都是扯淡的想當然。微博如下:
【韓寒與民眾】韓寒混亂地使用了民眾這個詞。<我的2011>前頭說他討好過的“民眾”,并非民眾,而是所謂的右憤和美分黨。因為他還說,“民眾”會給批評他的人扣五毛的帽子,而民眾是不這么說話的,我相信絕大部分民眾根本不知道韓寒是誰。而他的意思實際上是,他從來沒討好過民眾,也不在乎民眾。
【韓寒與民眾】文章后頭說的民眾才是民眾,也就是他要“殺戮”的群眾。韓寒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精英姿態,如同敵視權貴一樣蔑視民眾,所謂思想變化了左轉了全是扯淡之談。或許他說的只是,他要過一個中年男子&父親的庸俗日子了,連理想主義的包裝都懶得要了。
在方韓之戰中,韓寒的表現非常差勁,我也擠兌過這個上海小男人沒事時猖狂,有事時孬慫——裝逼被雷劈,孬慫人人欺,活該。總之,我對韓寒沒有任何的好感,對他被圍攻追打不抱任何的同情。
倒方不意味著挺韓,這是不搭界的兩碼事。
但,倒方的大勢正是在方韓之戰中形成的,這并非是因為韓寒影響力大、粉絲多,而是因為方舟子的卑鄙惡劣在他攻擊韓寒時最明顯地展露了出來。
首先,我們區別一下抄襲和代筆這兩件事在判定方式上的根本不同。
抄襲,根據對抄襲認定的標準,是任何具備一定識別能力的人都可以做出的,即只要證據確鑿,抄襲與否一目了然。所以,我作為一個擁有碩士學歷的人,可以負責任地說,劉菊花的碩士論文存在大面積抄襲,孫海峰也有這個權利做出這樣的論斷。
代筆則不同,代筆的事實得以認定,需要代筆人站出來,并出示證據。除此之外,所有的懷疑,到頭來都只是懷疑,哪怕這種懷疑已經普遍到所有人都對韓寒的寫作能力失去了完全的信任,沒人再買韓寒的書,但仍然只能是懷疑。各種分析都不構成鐵證。
方舟子一干人等對韓寒的小說進行逐字分析,研究他到底得過什么病,所去的醫院到底是什么樣子,去看病的是韓寒還是韓寒他爹;他看過什么書,當時書店的陳設如何等等。這是無比荒唐的,小說是虛構的,是可以把其他人的經歷寫進去的(作家采風就是這個意思)。
方舟子的這種所謂“文學批評”,是把小說當口供看了。而方舟子和方教眾也的確把韓寒當犯人對待了,比如要求韓寒對質、在封閉空間限時表演文學創作等等。難道他們就不懂得反躬自問一句:憑什么要求韓寒這么做?
重復一遍,懷疑終歸是懷疑,你可以從此不再相信他,但方舟子斬釘截鐵地稱韓寒作品為他人代筆,一干人等歡慶揭發了韓寒的騙局,這確定無疑地構成誹謗。
只要我們還認同不能虐待俘虜、不可以刑訊逼供這樣的底線準則,就不能支持方舟子一干人等以這種方式搞所謂的文學批評。
可笑的是,很多“正人君子”一下子被方舟子點醒了,認識到了“真相”,從捧韓轉而為倒韓了。比如吳法天,還有眾多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的倒韓派。
我很想問問這些人,你們自己的判斷力在哪里?如果熟悉韓寒的作品,為什么早沒有疑問?如果不熟悉韓寒的作品,為什么方舟子說什么就是什么?
回到事情的最初,方舟子是帶著真正的惡意開始閱讀韓寒作品的,跟他干的很多事情一樣,沒開始的時候結論就已經有了,所謂打誰誰假。這是對韓寒刻毒攻擊的報復,韓寒罵了他禿頭,于是乎,繞了一大圈,方舟子終于回到了他最終的落腳點:韓寒的身高,“我180,你170都不到!”回到了正題,戰斗也就慢慢地收場了。
還有一點需要說明:把打韓寒看成是公知和南方系受到重創是錯誤的。韓寒至少有兩個屬性:文化商品和公知話語的載體。方舟子及其教眾無非是對作為商品的韓寒產生了一定的破壞作用,對真正的危害,即公知話語絲毫沒有觸及。所以韓寒仍要做個臭公知,大小公知該怎么說話還怎么說話,所謂南方系的分裂也是虛妄的,那個叫彭曉蕓的,雖然倒韓,但說話不還是一幅公知腔么?
別想多了,想多了就太抬舉方舟子了。
八
再來談談方舟子的兩個“基金”(資金)。
涉及到錢的問題,就更直接地與誠信相關,也是最考驗方舟子的誠信的時候。可惜的是,方舟子用行動證明了,他毫無誠信可言。
所謂的打假基金,據說用途有二:替方舟子賠償輸了官司的賠償款;支持患者跟肖傳國打官司,也就是收買醫鬧。
順帶在這里談一下我對方舟子與肖傳國之爭的簡單看法。首先,爭執起源于肖傳國早年揭發方舟子抄襲,被方舟子得知真實身份后才開始“打假”,同樣,這是個先要打假再去找假找不到假也要造假打的狗血事件,是方舟子睚眥必報的另一個例證;其次,肖傳國的研究領域是足夠尖端的,但這樣一個尖端的醫學研究竟然要靠方舟子這個無業游民來做最終的評判,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再次,我跟肖傳國通過網絡有過一點交流,肖是個前怕狼后怕虎寧可自己窩火也不會拿患者說事的敬業的大夫,是個近乎迂腐的書呆子型人物,我希望提示大家從另外一個角度想想:這么一個迂腐的老實人,竟然被方舟子活生生地逼成了“罪犯”,恰恰可以說明。方舟子的惡劣到了何等的程度。
所謂的安保基金,第一年用掉了59萬人民幣,不算少了。可是,羅永浩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幾步就竄到了總是渲染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方舟子的身邊,出來擋的只有狗腿子彭劍。安保在哪里?!
問題的焦點在基金的透明度方面。方舟子強調,這兩個基金不同于紅十字基金會的性質,可以不對公眾公開。這是錯誤的,完全站不住腳的。
這兩個基金雖然沒有法律身份,但對外公開銀行帳號,性質是對不特定的公眾直接募款。國內的基金會分為公募和非公募,區分即在于是否向不特定的公眾籌款。方舟子的兩個基金毫無疑問具備公募的性質,既然向非特定的公眾籌款,就應該向不特定的公眾公開透明,也就是向社會公開。
方舟子還詭辯,基金不是他發起,也不是他管理,所以他本人沒有義務回應這些公開的訴求,直接把狗腿子彭劍給賣出去了。這個辯解仍然站不住腳,方舟子是基金的唯一受益人(支持患者維權不過是收買醫鬧的另一種說法,屬于狡辯),可類比的是北大作為北大教育基金會的唯一受益人的關系。如果北大聲稱對北大教育基金會的資金籌措和資金使用情況不負任何責任,大家會接受嗎?如果不接受這個邏輯,那么也就不能接受方舟子的理由。
跟方舟子相伴隨的,總是有一些讓人氣絕的新奇事件,讓人無力吐槽。羅胖子給打假基金捐過1000塊錢,因為他提出帳務公開的要求,方舟子的回應是還了羅胖子連本帶利2500塊。這簡直太奇葩了,難以用語言形容此舉的創造性和想象力!可是,另一位給基金捐過5萬塊的人士(@批判性思維啟蒙)站出來監督后,方舟子雖一如既往地當作叛徒予以譴責,卻沒有采取相同的處理方式,即退錢。道理簡單的很,按照給羅胖子退錢的標準,他應該退給這個人12.5萬。
于是,就沒有下文了。
九
但凡在公共領域內參與交流的人,需要具備最基本的交往理性,這是溝通的前提。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人都可能犯錯誤,犯了錯誤不可怕,貴在能改正錯誤,人的理性體現為批評和自我批評的能力,這是人類進步之所以可能的原因。
但是,方舟子是一個極端,一個例外,是非理性的化身。他拒絕承認錯誤,也拒絕承認他有犯錯誤的可能性。他的宣言是:讓我承認錯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方舟子將自己等同于正確,等同于真理,等同于正義,然后以正確、真理、正義的姿態去框定一切。不符合他的利益的,全是錯誤的,是可以當作不存在的;符合他的利益的,沒有的也可以創造出來。
所以,他可以無視一切道德的底線,可以信口雌黃,可以不管有的沒的轉一個對他人的指控,然后逼迫他人自證清白;
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對任何人發起攻擊,即便是惡意的,也要打扮得光明正大,要遵循所謂“質疑不問動機”的準則,但其他人對他的批評和指控,就都是“摸黑”和惡意報復;
所以,他可以不顧被質疑者的辯解,繼續重復或者尋找新的把柄,但他自己對批評和質疑的回應,無論多么虛弱都是他人必須接受的;
所以,他可以踐踏一切規范,公然宣稱不接受包括法律在內的任何制約,對他有批評的記者是“不良記者”,判定他輸官司的法官是“枉法法官”,而且公然不執行判決;
……
方舟子的邏輯無非是,“老子就是王法”。他使得一切理性的交流變得不可能,他以極端的非理性堵塞了溝通的路徑。康德認為,戰爭是最大的非理性。戰爭是暴力的集中爆發,從這個意義上,只有暴力的非理性才能跟方舟子的非理性溝通和匹配。
這就是我為什么說,人世間的一切邏輯都對方舟子不起作用,唯一起作用的邏輯,只剩下暴力。
十
方舟子的獨特人格,讓我時時聯想起電影《老無所依》中的那個殺手西格,他可以毫無動機地對人發起攻擊,對冒犯了他的人追殺到天涯海角。
只不過,方舟子的方式并非用直接的暴力,他的邪惡表現為其他的方式。這些都已經昭然若揭了,朋友們,不要說你沒有看到,不要再說社會需要這樣的人。
在電影的開頭,老警長有一段喃喃自語,說的就是冷血殺手西格式的犯罪:
“可他告訴我哪有什么激情。他告訴我他從能記事起就開始計劃殺人了,他說如果放他出去,他會繼續殺人,說知道他會下地獄,馬上就要去了。對此我不知作何反應。我確實不知道。現在你所看到的犯罪,重到甚至無法對它量刑。”
我承認,方舟子這種充盈著邪惡的靈魂是超越了我的理解能力的。這種邪惡的程度遠超出了大小公知們,我可以理解公知的邏輯,他們的出發點、他們的訴求、他們為了目的而歪曲事實的手法和程度。我可以寫文章,給公知們畫一幅肖像,讓關心這個問題的人覺得,嗯,很到位、很形象。
但我無法解釋方舟子的動機和訴求,無法在理智的范圍內解釋他之所以成了這樣樣子,是因為什么,只好認為他是天生如此。
我們跟公知帶路黨的矛盾,到頭來還是跟人(壞人)的矛盾,而方舟子則是妖孽,是另一個世界來的,存在于我們很方舟子之間的,是人與魔的分野。
邪惡的天性,恰使他適合承擔邪惡的使命,成為“殺手”,即拋除所有信念的干擾,為特定的目的服務,正如職業殺手可以為錢干掉任何人,也可以為了更多的錢把雇他的人也干掉。
只有從這個角度,才有可能理解方舟子對中醫、對轉基因問題的自相矛盾和歇斯底里——無論是詆毀還是鼓吹,都早已超越了“科普”的范疇。這是因為他背后有個神秘的利益集團,線索就是他若干年前作為公開身份提及的什么美國生物信息公司。
方舟子拒絕說這是哪家公司,前一段時間他回應過一次質疑,反問“這事那么重要?”可是,這事要是不重要,為什么打死不說呢?說了會死嗎?
方舟子還說,“如果哪家中立媒體感興趣,我可以給他們看與該公司的合同。”可是,哪家媒體中立,是方舟子說了算的,在方舟子的眼中,唯一可以確定稱為中立媒體的,也就只有新語絲而已了吧。
十一
這是個末法時代,是妖魔鬼怪的舞臺。
茅于軾可以數年如一日在那里重復他那些昏話屁話,公知果粉可以肆無忌憚地造謠歪曲歷史,世界銀行和國研中心可以若無其事地給我們國家推銷失敗了的華盛頓共識,奔小康可以面對全世界坦然地說為國家服務45年從未謀過私利……所有這一切你可以想象和想象不到的無恥,都在方舟子身上匯集。為此,我才說,方舟子是末法時代的墮落的集中體現。
佛家的故事說,魔鬼斗不過佛,對佛說,總有一天,我要讓我的弟子穿上袈裟混到你的隊伍里,以你的名義毀掉你的佛法。于是佛便哭了。
方舟子的袈裟就是打假,也就是“誠信”。這蒙蔽了很多人,很多人出于對假的痛恨,以至于忽略了這個打假者就是最大的假、最大的惡。
的確,方舟子有過成功的打假案例,比如對唐駿學歷造假問題的揭露。首先,這種案例的社會意義有限,沒必要拔高;其次,抓了騙子不能說明方舟子就是好人,正如殺手西格也干掉了不少毒販子。
同時,這種無爭議的打假在他的經歷中少之又少,絕大多數所謂打假混雜著報私仇和其他目的,結果是一大批優秀的科學家和先進的科研成果受到傷害。唐駿會為他撒謊的事情而慚愧、道歉,有廉恥心說明一個人沒有完全墮落,而從不為錯誤負責的方舟子才是更大的惡——他竟然可以對被他們兩口子抄襲了的人窮兇極惡!
十二
方舟子的危害還包括,通過極端的偏執、精心的信息控制和時刻以利己為取向的詭辯,造就了一批思維方式混亂的粉絲。
我不得不佩服方舟子的魔力,只要著了方舟子的道,腦子就不好使了,道理就說不清楚了。這便是方舟子那種“老子便是王法”的德行的延伸:他們跟著方舟子認定的,就是不可挑戰的、絕對正確的。
為了說明這種方式頭腦控制法的效果,我在這里舉一個例子,而且是個聰明人的例子,此人便是吳法天。小天天無疑是個聰明人,我們簡單回顧一下他在方韓大戰中的表現,看看他的腦子是怎么秀逗的:
1月8日,他對“韓四篇”發表過這樣的高度贊賞:“韓寒的成熟有目共睹。他已經脫離右派幼稚病,與公知們開始分道揚鑣。或許當了爸爸,更有責任感了。他在反思自己。無論如何,祝福韓寒。”當然了,對比我對“韓四篇”的看法,可知吳法天這個說法是多么地幼稚,多么地“五毛”,韓寒后來說,就要當個臭公知,不知道吳法天的臉有沒有覺得火辣辣的被打得疼。
春節期間沒有關注方韓大戰起始階段的吳法天,在假期之后回顧了一下事件的初期發展,發表了幾點他的看法,當時還保有局外旁觀的味道。
沒多久,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樣的啟示,吳法天也跟著方舟子質疑韓寒了。而一旦從了方舟子,奇跡就出現了,吳法天失去正常的思維能力,智商瞬間跌倒50以下,連“由他人代筆”和“替他人代筆”這種事都分不清了。
事情是這樣的,吳法天翻出一篇財新記者趙何娟的文章,趙說到了上學期間經歷的論文造假產業,她本人當過槍手賺過零花錢。對此吳法天的高見如下:
“方舟子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記者,碩士而已,海內外156位學者為何要動用這么大的陣勢?我也給你們提供一條線索,南方系著名記者趙何娟,也是碩士,她曾經在校時參與代寫論文,充當槍手,并且把這段經歷寫出來發表,本人亦供認不諱。如果你們認為一個記者值得打學術假,就采取同一標準打趙記者代筆吧。”
小天天在這里犯了低級錯誤,劉菊花抄襲和趙何娟代人寫論文,不是一碼子事,他使用了“代筆”一詞,同時在映射韓寒事件,但兩種代筆更是截然不同。我吐槽如下:
“按你們方教的邏輯,應該打的是被代筆人,也就是說趙何娟替誰寫了,你們要打誰才對;或者趙的論文如果是槍手代寫,才應該打趙。在你們的嘴里,可以同時說‘韓寒代筆’、‘趙記者代筆’,但意思完全不是特么的一回事。再次鑒定,@吳法天 入方教后邏輯能力徹底喪失,頭殼壞掉。”
先捧韓寒,說明了吳法天鑒別能力的低下;再跟著方舟子以方舟子的方式打韓寒打南方系,再次說明了吳法天頭殼壞掉。當然了,只要不談方舟子,吳法天的思維能力就可以瞬間恢復。
我跟吳法天有一面之緣,欣賞他其他的觀點,并不因為他在這一件事上發昏而否定他。
舉一個聰明的名人犯渾的例子是為了說明,得有多少人被方教洗腦,思維混亂,而又自以為清醒、睿智并富有正義感。方舟子粉絲眾多,保守點地想象一下,有數十萬個小方舟子在社會上游蕩,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十三
要對那些方舟子的支持者說一句,信息都是公開的,何故被方舟子控制了信息源和判斷的尺度?再簡單不過了:睜開眼睛,看一看。
方舟子的貢獻,沒有你們認為的那么大;方舟子的邪惡,超出你我的想象。
那些說既欣賞我也欣賞方舟子的朋友,最讓我郁悶,讓我有撞墻的想法。
十四
拉拉雜雜說了這么多,也比較全面地說了我的看法了。總結一下。
方舟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的神像離倒掉不遠了,瘋狂必然導致滅亡。
但我們需要清理他造成的精神污染,否則他會在臨倒掉前自我營造為一個被打擊報復的殉道者形象。
方舟子是一個難以描述更難以復制的特例,他的靈魂深處充盈著24k的也就是純粹的邪惡;
方舟子這個穿著袈裟(打假)的魔鬼最大的社會危害是,他公開坦然而又優雅地踐踏了道德底線和其他社會規范,明目張膽地行無恥之事,這就把無恥脫敏了,制造了一個無恥的文化氛圍,為一切無恥的言行拓展空間;
方舟子是一個邪惡勢力的打手,他背后有多深的水,恐怕只有國家安全部門有能力查清,只是不知道安全部門被他的同伙占領多少了;
方舟子來自魔界,不能放在正常的人類理解范疇之內去理解,要學習魯迅,“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看待他。
我把我的觀察和判斷放在這里,立此存照,接受時間和歷史的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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