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聿文記者的大作《中國房地產不可能像日本一樣崩盤》首發在昨天的“聯合早報網”上。讀了幾遍,深感真是奇文一篇!古人講: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我們就來一起欣賞一下這篇“奇文”,來分析一下其中的“疑義”吧。“疑”在漢語中,有多種意思,如困惑、猶豫、疑問、怪異等等。在這里,“疑”是怪異的意思。
首先,筆者歸納《中》文的主要意思如下。
該文的結論一如標題:中國的房地產不可能像日本一樣崩盤。理由有:一、中國房價的漲幅不如日本當年,二、中國人口紅利還未結束,三、中國的城市化尚在進行時態,四、中國的匯率政策受管控,資本市場沒有完全放開,五、中國政府已經意識到問題,開始調控了。
該文說,日本在1985年日元升值后東京、大阪、名古屋、京都、橫濱、神戶六大城市的土地價格每年以兩位數上升,到1987年住宅和商業用地價格分別上升30.7%和46.8%。然后引用國土資源部下屬中國土地勘測規劃院全國城市地價監測組,前不久發布的最新研究報告,該報告顯示全國105個城市的房價只有2004、2005、2007三年漲幅超過了10%,2008年甚至下降1.89%,2009年則漲幅最大,達25.1%。鄧記者認為房價的漲幅不如日本當年,所以可以高枕無憂了。
但讀者不禁要問,25.1%的漲幅和30.7%的漲幅,有本質差別嗎?鄧記者所說的東京、大阪等六城市,其實就是日本的一線城市。將日本一線城市的情況拎來,卻和我國東西南北105個城市的房價作比較。讀者也要問,這樣科學嗎?對此,鄧記者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他解釋說:“雖然上述數據是中國105個城市的地價和房價,與前述日本6個城市的地價不能簡單類比,但也說明,中國目前的房價還沒有瘋狂到日本當年的程度。”
筆者始終沒有弄懂那個“不能簡單類比”和“但也說明”間是如何聯系起來的。恐怕“也說明”三個字得改改,改成“我就是認為”還比較符合文意。
讓我們也來看看中國一線城市的情況。先看2009年,《法制晚報》的調查顯示2009年深圳商品房房價漲幅達73%,北京漲幅達71%。再看今年,“鳳凰網”報道北京2010年第1季度,商品房房價漲幅居然同比達到了128%,也就說和2008年初相比翻了一番!這個就叫漲幅不如日本當年了。
我們看的還只是房價瘋長的客觀結果。如果比較房價和居民收入之比,結果就更加觸目驚心。比如北京的房價一般相當于雙職工年收入的20倍左右。而東京房地產崩盤時,房價收入比不過9倍多。鄧記者卻要說“中國的房價和地價相對中國老百姓的收入也高得有些離譜,但還不至于如日本這般瘋狂和膨脹”。
鄧記者說中國的人口紅利還未結束。似乎有幾分道理。有關機構預測人口紅利要到2015年結束。還有幾年時間吶。但人口紅利期終究是要結束的。鄧記者不是說中國的房價不會像網上流傳的時間表那樣在2011年崩盤,而是說它根本不會崩盤。從人口紅利還可以持續幾年,到得出根本不會崩盤的結論。真不知道道理在哪里。
鄧記者所說的中國城市化對房地產高位的持續拉動作用。筆者另有文稿提到過這個問題。在此引來回答他。
“有很多人,拍腦袋想農民總是想進城的,進城總要買房子的。這樣就可以給中國虛高的房價帶來持續的拉動。然而進城也好,買房子也罷,這都是需要成本啊!我們說窮人不知道富人有多富,而富人其實也未必知道窮人有多窮。全國居民現在的儲蓄存款只有21萬億元多,人均略高于15800元。若考慮占人口多數的農民只占有社會財富的少部分——這一貧富兩極分化的現實,不難得出農民的人均存款還遠遠到不了此數的結論。若一個農民家庭按四口人算,全家存款估計不會超過6萬元。除了存款,很難想象農民還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2009年全國平均房價為2600余元每平方米。我們假設農民城鎮化后住的地方還要比全國平均水平差,那么約為2000元每平方米,則農民買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至少要20萬元。錢從哪里來?
何況,農民不同于工人,醫療、養老都迫使他們長年備有一定量的現金。何況,絕大多數農民都已有自己的房子。何況,全國二三線城市的房價(包括長三角等經濟發達地區的小縣城)已在飆升。何況,城鎮化著眼的大頭其實是鎮,而一個鎮在中國往往只能輻射周邊三四十平方千米的范圍,也就是說一個鎮最多距農民現住址十幾公里,很難想象農民會為了跑到十幾公里外去過稍微城市化一丁點兒的生活而舍棄祖業,另買房子。2009年中期有媒體報道南京農民工入戶籍政策出臺半年,僅一人申請入籍南京,原因是農民往往舍不得老家的土地和房子。南京戶籍的吸引力如此慘淡,遑論其他城鎮(尤其是鎮)了。
我們指出,現在很多地方的城鎮化,實質乃是逼農民買房進城的惡政。地方當局不重視甚至阻礙鄉村衛生所的建設和監管,撤銷村級小學·幼兒園甚至歸并鄉級學校到鎮里,使得農民如果想接受稍微良好一點的教育、衛生服務,就必須買房進鎮。就我們觀察,就算如此。縣城以外小城鎮的商品房銷售大多并不理想。”
(中國房地產問題現狀分析)
中國的匯率問題,是個大問題,也是個熱問題,尤其在當下。在此就不展開討論了。但可以說,外部世界要我們放開匯率管控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這些時時處處要看美國人臉色的匯率政策,又烏足恃哉。鄧記者說資本市場沒有完全放開。這又牽扯到國際熱錢問題。有學者認為在中國國內的國際熱錢高達6500億美元。反對者很多。但熱錢的相關數據始終無法準確獲知,學界對于可能產生的金融風險的擔憂缺乏共識,因此很難給出具體的政策建議,業界也無法提前采取充足的預防措施,這種岌岌可危的局面,卻是不爭的現實存在。
中國政府已經開始調控了。效果如何?老百姓人人心中有桿秤。不用筆者廢話了。
然后《中國房地產不可能像日本一樣崩盤》一文進入了下半個部門。說它是奇文,奇就奇在這里。該文說房地產崩盤,后果嚴重。說“鑒于房地產業在中國經濟中的重要性,假如泡沫破裂,對中國經濟的打擊將非常嚴峻。”究竟房地產崩盤和瘋長哪個隊國民經濟損害更大。這個問題,咱們不談。但鄧記者說,中國的房地產不會崩盤,理由居然是房地產崩盤會打擊國民經濟。這就好比,一個心臟病人又得了肝炎。醫生說他不可能得肝炎,因為他身體已經不好了,再得肝炎他就要垮掉了。不是嗎?壞事不可能發生,因為發生了就會破壞局面。請問鄧記者從哪里學到的這套邏輯。日韓語中,邏輯學用漢字表記為“論理學”。而鄧記者沒有論理,他的乃是歪理。
分析到這里。我們大概可以得出鄧記者的《中國房地產不可能像日本一樣崩盤》一文寫得糊涂。但讀到最后,筆者轉而覺得,他寫的蹊蹺了。
他在文章結尾說:“我的結論很簡單,‘崩盤論’有些反應過度,但是,‘崩盤論’背后所反映的社會心理必須高度重視。如果高房價的問題遲遲得不到有效化解,廣大‘房奴’的住房需求得不到實現,那么,保不準房地產市場不會崩盤,卻會滋生出與房地產市場崩盤一樣的棘手的社會問題。”
“必須高度重視”,自然是向“肉食者”們呼吁了。怎么重視呢?在現在這個買菜刀都要實名制的大環境下,是否可以理解為對崩盤論者要“跨省抓捕”呢?甚至“跨省”之后再來個“躲貓貓”死?好嘛。屁民看到房價高,連意淫一下“崩盤”都不行,那我們還是各就各位打醬油去吧。
筆者也是媒體的從業者。筆者不才,但總覺得“記者要用腳來思考(多跑基層),記者的眼睛應該長在心上(站在社會大眾的立場)”——這是筆者自擬的座右銘。在當代中國,還有什么比地方當局勾結開發商推高房價盤剝人民更可恨的惡事嗎?不去譴責黑心的貪官和豪商等權貴的實際罪行,卻在譴責人民對“崩盤”的純思維的預期,還說會滋生棘手的社會問題。請問,鄧記者以為自己的報紙是誰在納稅養著的?我們說,就算房價始終降不下來,民不堪命,形成社會問題了。責任也決不在人民,而在權貴階層。這個就是筆者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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