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恨沒有肉票的日子

看了一篇《痛恨用肉票去買肉的日子》，感覺作者看法太過偏頗，不自覺地要談一談自己的感受。雖然文筆比人家差得太遠，但俺還是要談一談自己的感受。　　

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俺也與作者年紀差不多。　　

在俺的記憶里，母親當時反復(fù)對俺講，現(xiàn)在的日子太好了，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有點“欺祖”（遠遠超過了祖宗們的生活水平的意思），一定要學(xué)會節(jié)儉。　　

母親是上世紀四十年代生人，母親講述她少時的艱難歲月時，我是不愿意聽的，也不怎么往心里去。　　

在我少時的記憶里，正如《痛恨用肉票去買肉的日子》作者寫得那樣，很少吃到肉的滋味。這使我直到今天，還很愛吃肥肉，我的兒子們已不知道什么叫“肉香”了，每當我吃著那薄薄的肥肉，我就從內(nèi)心深處感到幸福。　　

當今天我給兒子們講我少時的生活狀況時，我的兒子們的反應(yīng)正如我母親給我講她少時的生活狀況一樣，一臉的不相信。

因此，我相信，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比之于解放前生活水平的提高，一點也不低于今天比之于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

俺不愿意與《痛恨用肉票去買肉的日子》作者去爭執(zhí)什么，俺只感覺該作者看問題很不全面，很片面，甚至別有用心，帶有惡意。　　

下面我再講一下我的一個工友。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俺還是一個工廠（一家造紙廠）的工人，俺很幸運，離開了工廠。　　

可我的工友們就沒有我幸運了，我的絕大多數(shù)工友們后來都下崗了。　　

我的這些工友們?yōu)榱松婊径汲闪瞬话捕ㄒ蛩兀显L、鬧事等是他們經(jīng)常搞的一些活動。　　

有一天，我閑來無事，就回原工廠看一下，去了我的一個陳姓工友家（說實話，帶一點衣錦回鄉(xiāng)的虛榮）。　　

當時我還帶了我一個現(xiàn)在機關(guān)工作的同事。　　

我工友家實在寒酸，家中的電視是一個十二寸的黑白電視。進了他的家，我才知道什么叫家徒四壁。　　

我的陳姓工友用一頓混飩打發(fā)了我。當時，我很不以為意，感覺工友有點慢待我們，讓我在同事面前有點沒面子。　　

吃完飯閑聊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頓混飩對我的陳姓工友來說簡直是最盛情的款待。　　

他的女兒上大學(xué)，老婆沒工作，他也沒工作，一家人就靠打零工生存。　　

他對我講，幸虧當年工廠分了這套房子給他，有了一個住的地方。　　

他的老婆反復(fù)問我她包的混飩好不好吃。當聽到我說好吃時，她得意地、滿意地說：他們都說我包的混飩好吃（正是這時，我才感到他們夫妻的這頓混飩是那樣的豐盛，這也可能是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最豐盛的招待了）。　　

我不知道《痛恨用肉票去買肉的日子》作者怎么看我這個工友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我這個工友要去痛恨什么。　　

但我知道，《痛恨用肉票去買肉的日子》作者絕對不是成千上萬個下崗工人的一員。　　

我們的時代進步了，我們的經(jīng)濟發(fā)展了，我們有很多華麗的超市，我不知道《痛恨用肉票去買肉的日子》作者清楚不清楚，有很多很多人（甚至是中國的絕大多數(shù)人，包括我的母親、我的岳母）從來是不去逛什么超市的，這些精英眼中的普通消費，在他們的眼也那也是高不可攀的高消費。　　

對窮我們來講，沒有了“肉票”也就永遠買不起“肉”了。　　

舉幾個例子：　　

在這個貧富不均的時代，開夏利車的人不是不想開別克車，是買不起。如果有人愿意發(fā)“別克車票”給我，讓我以買夏利車人價格排隊去買別克車，我想人們很難用“痛恨”這個詞來表述對這個“肉票”的感情。　　

買不起房子的人不是不想買房子，而是買不起。　　

如果有人愿意發(fā)“房子票”給我，讓我以我付得起的價格排隊買北京的房子，我想我（以及絕大多數(shù)人）是很難用“痛恨”這個詞來表述對這個“肉票”的感情的。　　

……。　　

當取消了“肉票”以后，窮人們的鈔票卻沒有增加，社會產(chǎn)品的極大豐富是以窮人們買不起為代價的，這個時候，有幾個窮人會痛恨“肉票”呢？　　

社會主義生產(chǎn)的目的是為了滿足最廣大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zhì)文化需求。　　

當最廣大人民的物質(zhì)文化需求被價格、鈔票抑制住時，我們真得有理由去痛恨那個發(fā)“肉票”的時代嗎？　　

有的時候，窮人們到真想問一下，什么時候能發(fā)一下“房子票”、“醫(yī)療票”、“教育票”、“汽車票”、“大屏幕電視票”、……等等“肉票”呢？　　

如果用全面的、科學(xué)的、發(fā)展的觀點看問題，也許發(fā)肉票的時代并不可恨。

現(xiàn)在不用肉票用鈔票的兩極分化的時代也未必多么可愛。

作者：胡說八道

靈臺山隱

　2009-1-27　

附：

痛恨用肉票去買肉的日子


我素有美食家之稱，自戲謔為“好吃佬”。年過不惑，自認為嘗遍天下美食，但任何美味佳肴都成為過眼云煙，只在味蕾上留下斑駁的記憶。唯有豬八戒的肉始終是我生活中的一面旗幟，三十多年的陪伴，曾讓我為之而悲、為之而喜，它貫穿了我整個生命旅程。它就像一面鏡子，讓我清楚地看到了改革三十年來，人民生活水平所發(fā)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三十年前，在那個計劃經(jīng)濟年代里，物資奇缺，老百姓的一切生活用品都在計劃供給之列，布票、糧票、油票、糖票……各種票據(jù)主宰和左右著百姓的生活。其中，肉票給我的記憶尤為深刻。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葉，我已是十歲的小姑娘，雖是小荷才冒尖尖角，但已是家里的主要勞力了，承擔(dān)了家里的一切家務(wù)活，燒火、做飯、洗衣、撿柴、拾煤渣、帶妹妹……繁重的家務(wù)沒有讓我感到累和痛苦，唯獨買肉是我深惡痛絕的事。

那時，我們擁有驕傲的城鎮(zhèn)戶口，每個月都有一次計劃肉供應(yīng)，按每人半斤計劃，我家七口人有三斤半肉供應(yīng)。每月十五這天，食品站人山人海，每人手里都舉著肉票，喊著鬧著擠著，拼命地向肉案靠攏，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這是一場“狼多肉少”的爭食戰(zhàn)，如果買不到肉，這個月的肉票作廢了不說，盼了一個月的希望就會在家人的淚水和怨聲中化成一塊負疚的石頭，久久地壓在心頭。

買肉的那一天，也是我最緊張的一天，我的任務(wù)是不僅要買到肉，而且要買到膘肥的肉，能買到一塊肥肉，那是天大的造化，肥肉既能煉油以補貼全家每月只有一斤菜油的不足，肉渣又能配菜解饞，一舉兩得，買到瘦肉和骨頭那是最倒霉的事。買肉時，我就像波濤洶涌中的一葉小舟，在人海中擠來蕩去，憑著瘦小和機靈，我會很快鉆到齊我下巴的柜臺前，遞上票和錢，眼睛緊盯著案板上的肉和賣肉師傅手中那雪亮的砍刀，心里就開始默默地祈禱,希望輪到膘肥的肉。當一刀肥肉摔在我面前時，我的心隨之而喜，雙手捧著的肉不是肉而是全家的希望和贊許。

并不是每次買肉都那么順利如意，記得有一次買肉，我買到一塊排骨瘦肉多的一塊肉，我一看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苦苦哀求賣肉師傅給我換一塊沒有排骨的肥肉，可賣肉的師傅已忙得頭發(fā)梢梢都在冒火，見我還在那里不識好歹地哭喊著要換肉，眼一瞪，兇狠地說：“你不要是吧？拿著你的錢票滾蛋。”說完就來搶我手中的肉。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讓他拿走了這塊“壞”肉，這個月吃肉的希望就徹底沒了，我拼命地護著手中的肉。見我如此頑固，賣肉的師傅也鐵了心要拿走這塊肉。眼看這塊肉也保不住了，我急得照著他的胳膊就是一口，趁他負疼松手之際，我抱著肉鉆出了人群。

盡管是買到了肉，可我卻不敢回家，拿著這樣的肉回家，一定會挨媽媽嚴厲的打罵。我拎著這塊肉就好比拎著個定時炸彈，在外轉(zhuǎn)悠到天黑也不敢回家。深夜，當媽媽打著手電筒找到蜷縮在門前柴垛里熟睡的我時，我依然緊緊地抱著肉，眼角掛有淚痕……

三十年如白駒過隙，自黨的十一大召開后，中國人民憑借著改革的春風(fēng)，用勤勞智慧的雙手打開致富之門后，中國的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人民的生活水平如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如今，我已為人母，當十六歲的兒子面對滿桌的雞鴨魚肉皺著眉頭嚷嚷著沒菜可吃時，我給他講了三十年前我買肉的痛苦經(jīng)歷，他卻睜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我，嘴里一連聲地反問：“可能嗎？可能嗎？”

我不想跟他辯論，心里也能理解他的疑問。因為我們今天的生活真是太富足，他們這代完全是泡在蜜罐里長大，怎么都不會理解在那物質(zhì)奇缺的年代里那些艱難日子，只是在心里為他們祈禱：那種日子永遠不要讓他們遇到。

閑暇的時候，我常常會到超市或是菜市場轉(zhuǎn)一轉(zhuǎn)、看一看，琳瑯滿目的商品讓我目不暇接，各種生禽海鮮應(yīng)有盡有，而我依然對豬肉情有獨鐘，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仔細挑我心儀的肉。即使不買肉，我也會常常會駐足在賣豬肉的攤位前，看人們從容地挑肥撿瘦，看老板們百挑不厭的笑容，心里都會有無限的感慨。

我很喜歡聽宋祖英唱的《好日子》：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明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fēng)，趕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是啊！陽光的油彩涂紅了今天的好日子，生活的花朵是我們的笑容。在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里，開心的鑼鼓敲出了年年的喜慶，門外的燈籠露出了紅紅的光景，我們的祖國如一條騰飛的巨龍，我們的日子將會越來越好。


作者：觀音蘭花指　

思聞
　2009-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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