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紀念：用什么詞來形容我們的教育方針？　　

作者  蘇  杜　　

時間  2008-09-08　　

          （本文大意：莫衷一是的表述？牽強附會的解讀？指鹿為馬的成績？規律：“社會主義”毛之不存，“社會主義教育方針”毛將焉附？）　　

        表述：莫衷一是？　　

        教育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再提及了，可是，國家的教育方針呢，我們的教育方針是什么呢? 對了，它似乎應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但在最新修定的《憲法》中，你大概是不會查到我們教育方針的最權威表述的。接著，我想到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它是應該含有表述教育方針的條款的，果然，我在那兒找到了它的權威表述：“教育必須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必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培養德、智、體等方面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和接班人。” 但是， 我還不能到此為止，因為，它是不是“黨的教育方針”呢？我趕快找來黨的文件一看，結果很清楚，真的不是。“十六大”修定通過的中共《黨章》規定，“教育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為人民服務，與生產勞動和社會實踐相結合，培養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 在性質上，增加了“為人民服務”，在途徑上，增加了“社會實踐”，在目標上，增加了“美”。方針一字千鈞，做了這樣有別于《教育法》的表述，顯然非同小可。然而，這是“十六大”中的表述，而現在已經是“十七大”后的一周年，“十七大”是不是在“黨的教育方針” 的表述上又有了新的發展呢？我再打開“十七大報告”，認真學習報告中有關段落，認為，“十七大報告”對“黨的教育方針”在表述上并沒有新的增加或減少，只是對如何貫徹“黨的教育方針” 提出了一系列具體要求，如“堅持育人為本、德育為先，實施素質教育，提高教育現代化水平” 等。可惜，這只是我個人的認識，許多權威的解讀說，這正是“十七大報告”對“黨的教育方針”的最新最權威表述。更有甚者，認為，“黨的教育方針”最新最權威的表述還包括著“堅持育人為本、德育為先，實施素質教育，提高教育現代化水平”后大約235字的一整段。這時，經過我冷靜而又理性的思考，又仿佛記的，剛剛開過才五個多月的十一屆全國人大會上，似乎并沒有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的議程，“黨的教育方針”做了如此重大的修改，有了二、三百字的最新表述，而其后的“全國兩會”竟無所反映，那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我聲明，我并不是突然精明到了思考“全國兩會”有什么遺漏或不合適，我只是萬分愚昧與遲鈍：我們的教育方針，到底是怎樣表述的呢？ 　　

        解讀：牽強附會？　　

        但是，我一個人的萬分愚昧與遲鈍，是絕不影響教育方針解讀家們的涌現的，各種解讀正大行其道。有說是體現了科學發展觀的，有說是堅持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有說是融合了執政黨宗旨的，有說是順應了世界潮流的，有說是發展了中華優秀傳統的，有說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組成部分的，有說是保證了學有所教的，有的說是發展了民本思想的，總之，很多，而且，對我的教育也很大。但是，我的根本性問題仍然沒有解決：到底什么是我們的教育方針？說個很刻薄的故事吧。有幾位很有學問的學士，古代的，聽說某處要掛一幅新匾額，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前去鑒賞，并立即發表了各自的頌詞，有說文采大超李杜的，有說書法賽倒王顏的，有說澤惠遠及萬代的，然而，旁邊，掛金匾的工匠說，那匾還沒有掛上去呢。　　

        成績：指鹿為馬？　　

        不過，憑誰也不能說，中國沒有教育方針，或者教育的方針不明。即使是被誣為“表述莫衷一是” “解讀自以為是”，成績卻是明擺在那兒的，這是誰也否定不了的。　　

        例如，30年前，我們恢復了高考，從此，無數學子走進了高等學府。　　

        然而，接著會有人說，那是打倒四人幫否定文革的成果，似乎與后來的教育方針沒有太直接的關系。　　

        再例如，20年前，我們大舉“人民教育人民辦”運動，消滅了不少“黑房子土臺子”，“校舍成了當地最漂亮的建筑”。　　

        然而，接著又會有人說，不就是不分男女老少智賢愚及不屑，人人都納“教育集資款”并一直納了十幾年嗎？　　

        又例如，10年前，我們大規模“高校擴招”，在幾年中就成為世界上在校大學生人數最多的國家。同時，全國各縣均建起自己的“高中巨無霸”，在校高中生多的過萬，少的也在八九千人以上。幼兒教育也空前發展。　　

        然而，恐怕更會有人接著說，不就是教育產業化嗎？不就是高校欠債2000億，農村義務教育欠債6000億，高中教育欠債不知多少個億，全國教育不知欠了多少個億嗎？不就是將上個世紀末的就業壓力后移到這個世紀初嗎？不就是大學生高失業令國家、家庭、個人三頭痛嗎？不就是高中“擇校費”直線上升嗎？不就是幼兒“學費”賽大學嗎？總而言之，不就是借教育為網對國民進行竭澤而漁嗎？　　

        還可以例如，30年來，我們的教育事業史無前例地改革開放，與世界許多國家建立了派留學生合作關系，我們的留學生遍及世界，規模空前。　　

        然而，還會有人接著說，派出是派出了，還有更多自費，從小學、初中、高中就“留學”的呢，北大清華都成了美國的博士預科學校了呢，但是，回來的呢？　　

        然而，以上所有這些“然而”，都不如國防大學的辛子陵教授總結概括得有理論高度，他說，“改革開放以來，每推出一項有利于發展生產的世界通用的政策，必進行一層社會主義理論包裝，開始還有減輕阻力的作用，越往后副作用越大，施政官員沒底氣，老百姓看不起，極左派批評打著紅旗反紅旗。如此怎樣凝聚人心，樹立對改革開放的信仰呢？” “中國第三次思想解放，首當其沖的是直面私有制和資本主義，指鹿為鹿。承認當今社會中資本主義的出現是改革開放題中應有之意，名至實歸，不再指鹿為馬。把改革開放以來可意會不可言傳、能做不能說、要群眾跟著走又不向群眾說明白的問題說明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只有在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基礎上才能建設成功，這是不能超越的經濟規律。” 　　

辛教授說得真是好啊！真是說出了左派想說又不敢說、說了也發不出貼去、發出去也被刪掉的話。以上那些人的所有“然而”，太皮毛了，哪有辛教授的“指鹿為馬”來得深刻！前30年“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刀哪有后30年辛教授剝“社會主義皮”的刀來得快？教育方針上的“莫衷一是”與“牽強附會”，不過是“改革開放以來可意會不可言傳、能做不能說、要群眾跟著走又不向群眾說明白的問題”之一罷了。如果有誰跑到幼兒園到北大清華的校長們那兒去問：諸位是如何“培養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的”，他們一定會驚愕得掉下下巴來。　　

規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不過，我認為，校長們的驚愕不是沒有道理的。“教育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培養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的”，這都非常重要，但是，首先得搞明白，“社會主義”在哪兒？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辛子陵教授說，“社會主義”不過是個“包裝”而已，怎么為它服務？建什么設、接什么班？“為人民服務”的意思也不錯，但“人民”是誰？領導在為老板服務，專政工具在為老板保駕護航，畢業生在為老板打工， 就是“為人民服務”？洪洞很聽話的窯工，東莞很暢銷的童工，有狼狗與打手監管著，怎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在寫字間里唯老板命是從的“白領”，他們的“社會實踐”就是為老板賣力賣智賣青春，實踐的體會之一就是連“房奴”也沒有資格當。在講堂上照“考點”宣科的“人類靈魂工程師”，傳的是孔孟之道，授的是發家之業，解的是“人人都是自私的”之惑，要么是寒門子弟向上爬的幫忙，要么是富家兒郎享祖蔭的陪伺，“升學率”與“就業率”不僅可以“全面追求”，還可以“創新造假”，一個“范跑跑”亮相，千萬張“名嘴”力挺，就這種氛圍，能“培養出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來？53.2％的家長都不想讓孩子當工人， 恐怕0％的家長不想讓孩子當農民，甚至學都不想在中國上，還侈談什么“培養出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 “主流”方面一說“社會主義”就拿“中國特色”來限定它，一聽見“接班人”就狠批“階級斗爭為綱”，一看見公有制就說“非公有經濟”更是“社會主義組成部分”，一“深化改革”就將賬算到中共成立、共產黨宣言，一“繼續開放”就取消了“品牌”的國界，“知識產權”板子打出來的傷疤還血淋淋的就忘了痛，這種情形下，還繼續對中國的教育進行“社會主義包裝”，真的，怪不得辛子陵痛罵“指鹿為馬”，非要“指鹿為鹿”不可了。　　

“社會主義”皮之不存，“教育方針”毛將焉附？大學大，學生多，也只是大與多而已。這種情形下，一年一度地熱烈慶祝教育節日，選出多少模范，展出多少成績，多是沒有什么“教育” 意義的，也許根本就沒有什么人在乎它有無“教育”上的意義。跳出“教育”看“方針”，也許能受到更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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