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北去》這部電影是關于毛澤東同志在“五四運動”前后進行革命探索與活動的一些事例記述。從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在當時的苦難中國,有那么多熱血青年為了祖國與民族的未來在做著艱辛與不屈的探索斗爭。在諸如所謂“實業救國”“教育救國”等等理念以及中國究竟是需要改良還是革命的痛苦抉擇中,毛澤東同志選擇了俄式革命道路。并且他最終團結影響了一大批追隨者,那時候,毛澤東的影響還遠不如后來那么深入人心,在他之前,中共建黨之初與初始奮斗之時,還有名滿天下如“南陳北李”之稱的北大教授陳獨秀與李大釗,還有如旅法旅蘇的號稱“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之謂的一眾“海歸”。而對于毛澤東,當時的確還沒多少人過分留意,沒有報紙廣播“大樹特樹’。若是一定說有,那便是國民黨的咒罵“土匪”、“強盜”、“魔鬼”。毛澤東完全是用事實來說話,他對整個中國時局和民眾情緒了如指掌,他用最通俗的語言向老百姓說明深奧的道理;他用他的思想、理論、卓越組織能力和杰出領導藝術,贏得了一大批民族的優秀子孫為追隨者,又通過這批追隨者團結了絕大多數的人民群眾,于是,他最終贏得了整個中國。他成為人民全心全意擁護愛戴的領袖。
我們來看毛澤東與楊開慧的紅色戀情。而二十世紀那場舉世矚目的偉大革命之所以取得勝利,正是由于如楊開慧烈士這樣一大批用生命來進行政治投票、以捐軀而最終鋪平通往革命勝利坦途的無數次壯舉,正是他們才使得中共由起初幾十人發展壯大至幾千萬之眾的世界第一大黨。至于這個檔今天以及往后又將會作怎樣的改變,就非本文討論的內容。我們還是將目光拉回到湘水之邊,聚焦那個至情至惠、美貌如花卻又不惜自身為理想而毅然捐軀的女子,以及那個無比高貴的靈魂。
楊開慧又名霞姑,是毛澤東恩師楊懷中先生愛女。1918年,楊懷中先生應聘到北大任倫理學教授,楊開慧亦隨家來到北京,住在鼓樓后豆腐池胡同9號。同年8月19日,毛澤東同志為領導赴法勤工儉學運動來到北京,經懷中先生介紹,在北大圖書館工作。“五.四”前夜的北京大學,是革命思想和各種新思潮匯集之處。毛澤東和鄧中夏等同志經常會來到懷中先生家中,研究討論馬克思主義和組織勤工儉學等工作。開慧因此又有機會參加毛澤東領導的各項活動。在毛澤東親自指引和幫助下,開慧閱讀了《新青年》、《學潮》等進步書刊,學習了十月革命的經驗,初步接受了共產主義思想。
1919年,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五.四”運動爆發了。洶涌澎湃的反帝反封建革命洪流,使開慧同志又一次受到革命的戰斗洗禮。她歡欣鼓舞、積極活躍,她摒棄封建舊文體,堅持用白話寫文章,抨擊當時弊政,勇于同封建勢力決裂。1920年1月17日,楊懷中先生病逝于北京,隨后,楊開慧同全家一道,又回到離別近兩年的長沙。這時,她于求學期間熱情宣傳反帝反封建的新思想,發動和組織同學們向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作斗爭。她積極投身毛澤東同志領導的驅逐反動軍閥張敬堯的群眾運動。她經常向同學們講婦女解放的道路,批判“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等孔孟之道。在《湖南通俗日報》和她就學的福湘中學校刊上,她發表了《向不平等的根源進攻》、《呈某世伯的一封信》等戰斗檄文,用尖銳潑辣的筆觸,暢快流利的白話,猛烈抨擊封建禮教和封建道德。也是在這個時候,楊開慧同志一直在毛澤東同志組織的湖南學生聯合會中擔任宣傳工作,她朝氣蓬勃、廢寢忘食、不要報酬、不講條件,奔走于各學校之間,組織學生宣傳隊,深入工農群眾,開展反帝反封建斗爭的宣傳鼓動工作。同時,她還負責接待全省各地來訪的學生,向他們進行宣傳教育。
1920年7月,毛澤東同志回到湖南后,開始以主要精力從事創建中國共產黨的活動。當時經費緊缺,開慧不顧家里經濟困難,毅然動員母親,把父親去世時北京大學同事送的奠基費,捐獻一部分出來給毛澤東同志做革命活動經費。也就在這年,毛澤東同志開辦了“文化書社”,開慧參加了書社工作。在毛澤東同志的親切關懷和培養下,楊開慧同志學習和研究了馬克思、列寧的著作,學會運用馬列主義普遍真理、聯系中國和湖南的實際情況,觀察和分析問題,指導自己的革命斗爭實踐。并于1920年冬,成為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在湖南發展的第一批團員。她入團后,更加嚴格要求自己,積極學習宣傳馬列主義,決心為實現共產主義奮斗終身。這一年,楊開慧和毛澤東結為革命伴侶。1921年,黨的“一大”閉幕后,毛澤東同志回到湖南,建立了中共湘區委員會,并擔任書記。楊開慧同志于這一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1927年,毛澤東同志領導秋收起義后,上了井岡山。開慧同志回到板倉開展地下工作。
在板倉的日子里,楊開慧面對嚴重的白色恐怖,不顧生命危險,經常跋山涉水、風餐露宿,為深入開展革命斗爭日夜奔忙。她經常穿著同普通勞動婦女一樣的衣服,有時手里提個籃子,裝作買菜買雞蛋,到附近農民家里去進行革命宣傳。她經常教育黨員和群眾,革命的失敗是暫時的,窮苦人民的苦日子也是暫時的,要發動群眾,組織起來,堅持斗爭,去奪取勝利。她多次帶著三個孩子,不避艱難險阻,到平江石洞等地進行革命活動,并用革命烈士英勇奮斗的事跡教育大家堅持斗爭。她說:不進行斗爭,社會制度就沒法改變,國家危急就沒法挽救。革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任何情況下都要把革命堅持到底。
1930年10月下旬的一天下午,開慧不幸被敵人密探發現了。次日凌晨,天剛蒙蒙亮,國民黨湖南省主席何健派來匪軍幾十名,把開慧住所團團包圍。一心想著黨的事業和人民利益的開慧同志臨危不懼,在被敵人包圍的情況下,她從容處理了手頭上的黨的文件,橫眉對沖進來的匪兵說:“要走就走!”敵人把開慧同志和在她身邊工作的陳玉英同志一起逮捕起來,當時年僅8歲的岸英也一起被押走。
開慧同志被押到長沙后,先后被關在偽警備部、清鄉部和陸軍監獄署等處的牢獄中。在長沙,開慧同志帶著小孩坐牢,在敵人嚴刑拷打和百般利誘下堅貞不屈,表現了共產黨人的崇高革命氣節。敵人妄圖強迫她交出地下黨組織的名單和毛澤東同志的具體地址,開慧或者以沉默作回答,或者斬釘截鐵地說:“不曉得!”“不曉得就是不曉得,橫直沒有什么講的。”敵人氣急敗壞,獸性發作,動用各種刑具,逼迫開慧招供。他們用皮鞭打,用竹簽扎,用杠子踩,慘無人道把開慧打得鮮血淋漓、遍體鱗傷。開慧同志經常被打得昏了過去,敵人就往她身上潑冷水。她一醒來,又昂起頭,怒斥敵人:“你們要打就打,要殺就殺,我什么都不知道。”
開慧同志在獄中,黨組織曾多方營救,并派專人在長沙活動,還打算組織力量進行劫救。群眾也多次聯名要求釋放開慧同志。開慧同志被捕的消息,引起國內輿論嘩然。一些知名人士(包括宋慶齡和魯迅等),要求釋放開慧同志的電報,如雪片飛到長沙。為此何健等非常恐慌,決定對開慧同志早下毒手。前來探望的親友知道開慧即將遇難,心里非常難過,流下了悲痛的淚水。開慧視死如歸,堅定剛強地對親友說:“莫難過。告訴我媽媽,叫她也不要難過,好好教育岸英他們三個孩子。敵人今天雖能殺死我一個人,但是,共產黨人是殺不絕的,革命總有一天會勝利的。”
1930年11月14日(農歷九月二十四日)清晨,朔風哀號,陰霾密布,麓山肅穆,湘水含悲,敵人將開慧同志五花大綁,押往刑場。這天下午一時,楊開慧同志在長沙瀏陽門外識字嶺光榮就義。年僅29歲。
還據披露,當時開慧遇難之際,可能是巨大的痛苦所致,雙手的指甲充滿了泥土,在就義現場她的身下,被抓出了兩道深深的刻痕。后來毛澤東同志得知開慧就義噩耗,悲痛地說了一句話:“開慧之死,百身莫贖!”
我們說,毛、楊的愛情之歌,就正是一曲雄壯凄美的千古絕唱。
我們知道,楊開慧后來寫了《自述》,她在里面這樣說:
“我們彼此都有一個驕傲脾氣,那時我唯恐他看見我的心(愛他的心)。他因此懷了鬼胎,以為我是不愛他。但他的驕傲脾氣使他瞞著我一點都沒有表現……”
從不大用筆墨表達愛情的毛澤東,為他傾心愛慕的楊開慧所作即如:
《虞美人.枕上》
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
夜來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
曉來百念都灰盡,剩有離人影。
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
毛澤東說過,他對文學的感受,是“不廢婉約”。在毛澤東的藏書里,有一本宋代婉約派代表柳永的《樂章集》,而在這本專集和后人匯編的《詞綜》里,他圈畫了柳永30多首詞。1961年春天,他還書寫了五代花間派代表詞人韋莊的《荷葉盃》和北宋秦觀的《鵲橋仙.七夕》等幾首愛情詞給身邊衛士。前首全詞為:“記得去年花下,深夜。初識謝娘時。水堂西面畫垂簾,攜手暗相隨。惆悵曉鶯殘月,相別。從此隔音塵。”對李清照的“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這樣的名句,毛澤東更是欣賞不已,圈畫有加。而作為自己的創作,同這些婉約風格發生精神聯系的,恐怕也只有快30歲時寫的這首《虞美人》了。
建黨初期,毛澤東在湖南做工人運動,有聲有色,很受中共中央領導陳獨秀器重。1923年4月,陳獨秀讓他去上海參與籌備中共“三大”,促進國共合作。隨后在廣州召開的“三大”上,毛澤東進入中央局,相當于今天的政治局,并擔任秘書,協助陳獨秀處理中央日常工作。9月,毛澤東以國民黨黨員身份回湖南籌建湖南國民黨地方組織。可12月底,他又要離開長沙赴廣州參加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
如此行色匆匆,家庭的料理,全由楊開慧擔當起來。而這時他們已有了兩個孩子。長沙小吳門外有一座青磚青瓦的平方,大大小小七、八間,周圍是菜園、池塘和長著青草的小路。不遠處,一條大路通往城門,白天人來人往。人們把這個似偏僻又方便的地方叫做清水塘。從1921年起,毛澤東就把家安頓在這里,這里也是中共湘區區委機關所在地。當時做工人糾察隊隊長,后來赫赫有名的王震將軍,就曾經到這里來護衛過毛澤東。
剛剛回來三個月,毛澤東又要走了。三年的夫妻生活,實在是離多聚少。革命與愛情,事業與家庭,無疑是經常困擾夫妻間的話題。政治家、革命家,畢竟還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哪怕瀟灑浪漫如毛澤東者。
清水塘邊的小道,夫妻倆不知走了多少回。而這天拂曉的送別,清冷的天色,清冷的彎月,清冷的水塘,清冷的草路……再加上愛妻楊開慧那清冷的眼淚,真是“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此情此景,毛澤東實在忘懷不了。
《賀新郎.別友》就這樣從心底涌了出來。
揮手從茲去。
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訴。
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
知誤會前番書語。
過眼滔滔云共霧,算人間知己吾和汝。
重感慨,淚如雨。
今朝霜重東門路。
照橫塘半天殘月,凄清如許。
汽笛一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
憑割斷愁絲恨縷。
我自欲為江海客,更不為呢呢兒女語。
山欲墮,云橫翥。
如果說《虞美人》說的是“呢呢兒女語”,這首《賀新郎》卻明確表示“不為呢呢兒女語”了。這首詞典型地標示了上世紀20至30年代進步文藝的一個共同主題——革命加愛情。毛澤東是不是把這首詞寄給了楊開慧,不得而知。可他始終保存著,并修改過好幾次。最后一次是1973年左右,毛澤東把上闋結尾“重感慨,淚如雨”兩句,改為“人有病,天知否?”把下闋結尾“我自欲為江海客,更不為呢呢兒女語。山欲墮,云橫翥。”四句,改為“要似昆侖崩絕壁,又恰像臺風掃寰宇。重比翼,和云翥。”這種修改,顯然是加強了革命家胸懷的氣勢,已經走出了愛情詩的范疇。
寫完《賀新郎》不久,到1927年毛澤東拉隊伍搞秋收起義之前,楊開慧一直在毛澤東身邊協助他工作。而1927年8月13日那個朦朦朧朧的夜晚,楊開慧站在長沙板倉后山坡上,目送著穿一身灰色長袍卻要去領兵打仗的毛澤東漸漸遠去,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看不清辨不明的月色里面。
毛澤東與楊開慧肯定都不會想到,這竟是他們的人生永訣。
在離別中,楊開慧堅持地下斗爭,撫育孩子,在孤燈長夜里,伴著那流淚的燭光,寫下獨特的心曲。
她在《自述》里說:“無論怎樣都睡不著,雖然倒在床上,一連幾晚都是這樣,合起來還睡不到一個晚上的時辰。十多天了,半月了,一月了,總不見來信。我簡直要瘋了,我設一些假想,腦子像戲臺一樣,還睡什么覺?人越見枯瘦了”。
這個時候,在井岡山當“山大王”的毛澤東,也托人打聽楊開慧的下落。不久,楊開慧果然接到毛澤東的來信。“他終于有信來了,我接著喜歡得眼淚滾流下來了。然而,他那生活終歸是要使我憂念的,我總是要帶著痛苦度日。”
堂弟楊開明曾去井岡山工作過一段時間。后來給楊開慧寫信,告訴她毛澤東在井岡山的一些艱苦情況,說到毛的腳有病等等,這就是她更牽腸掛肚了。每天在相思中掰著指頭度日的楊開慧,終于迎來了毛澤東的生日。1929年12月26日這天,她在每天記的這個《自述》里寫道: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格外的不能忘記他。我暗中行事,使家人買了一點菜,晚上又下了幾碗面。……晚上睡在被里又傷感了一回。聽說他病了,并且是積勞的緣故,這真不是一個小問題。沒有我在身旁,他不會注意的……”
遠方的心上人太令她掛念了。真是“思君如夜燭,剪淚幾千行”。在不眠的冬夜,楊開慧鋪紙揮筆:
平陰起朔風,濃寒入肌骨。
念茲遠行人,平波突起伏。
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備?
孤眠誰愛護,是否亦凄苦?
書信不可通,欲問無人語。
恨無雙飛翮,飛去見茲人。
茲人不得見,惆悵無已時。
……
念我遠行人,復及數良朋。
心懷長郁郁,何日復重逢?
但他們終究沒有重逢。
1930年紅軍第二次攻打長沙的時候,湖南軍閥何健把楊開慧抓了起來,對她說:只要你宣布和毛澤東斷絕關系,就放了你。這位外表柔弱的女子卻作出了堅毅的選擇。她犧牲了。
而活下來的毛澤東,則終其一生都沒有看到楊開慧寫的這首題為《偶感》的長篇五言詩稿,以及我們在上面引述的那些題為《自述》的回憶散記。犧牲前,楊開慧把它們藏在了長沙板倉楊家老屋的墻壁里,直到1983年翻修房屋時才偶然被發現。
一個最偉大女性的愛情火焰就這樣在黑暗的狹小空間里,獨自燃燒了半個多世紀。
至后來,當那首懷戀楊開慧的別具一格的悼亡之作《蝶戀花.游仙》發表后,對于開篇第一句“我失驕楊君失柳”,同毛澤東私交頗深的民主人士章士釗,曾當面問毛澤東:為什么把楊開慧稱作“驕”?
毛澤東答得很鮮明,很通脫:
“女子為革命而喪其元,焉得不驕!”
(說明:此文資料部分取自陳晉所著《文人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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