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輕朋友來信,討論無政府主義,下邊是我們的郵件往來。
來信
王老師您好:
最近看到一種觀點,對“無政府主義”的解釋,雖然聽起來有些害怕,但是感覺目前社會確實也是這樣的,不知道您對此的看法是什么?
下邊的觀點說的有些敏感,我們只是個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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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政府主義”和“共產主義”是一個種子上長出來的兩片葉子。后來“共產主義”通過俄國革命得以實現,但是“無政府主義”在最近的100年里卻由于凱爾斯的“第三只手”的作用,和國家間的對抗而不被人們重視。
不過隨著網絡社會的發達,“無政府主義”獲得了它所需要的成長條件,這樣說吧,“共產主義”和“無政府主義”都是個人擺脫奴役道路,走向自由的思想,我個人觀點,整個的21世紀,在社會倫理學上,將是“無政府主義”大行其道的世紀。
這樣的思想和行動,將給國家的財政政策帶來嚴重的威脅。因此,也是國家要嚴厲打擊和制約的思想。但是網絡技術上的突破,將為我們帶來完全不同的時空扭轉,國家意志在網絡面前也將被碎片化。“無政府主義”不是因為自私,和不管他人。而是更關心自身的自由和自我價值的實現。
這和網絡環境相互照應。所以,中國的儒家思想,可能會因為“無政府主義思想”和網絡帶來的“宅文化”而最終瓦解,因為對于這個時代來講,他們生存的目的不是為了尋找最大公約數,而是尋找自我的特性。如果一個時代是如此的時代,一個社會是一個宅著的社會,我們所有的觀念,和倫理道德也將徹底改變,這甚至會影響到我們未來的生存方式。
大家想想,當初和馬克思論戰的那批人,就是無政府主義者,中國人可能很難理解這樣的狀況,但是我認為所謂的“新經濟”可能和無政府主義思潮息息相關。
中國8000萬黨員,這么一個龐大的組織,將面臨著非常大的困難。
1,無政府主義將導致財政維系困難重重。
2,龐大的組織,按照儒家的【仁】思想,將會發現,他們初了一些道德上的虛詞,比如“河蟹”,“做夢”什么的,他們已經很難提出一個值得8000萬人共同的“最大公約數”,說實在的,一個沒有“最大公約數”的團體,其領導者該是多么的焦慮。
這種焦慮可能正在通過某種形式的“暴虐”表現出來,雖然反腐敗深得民心,但是我們只要稍微冷靜的想想,我們就會發現,這不亞于一場政變。
但是,當我們把視線透過眼前的迷霧,去看到更遠的地方的話,我們終將發現,21世紀,網絡,和無政府主義思潮,將左右我們人類在本世紀的生存狀態。
在這種“新思潮”和“新技術”的背后,我們99%的個體可能都沒有意識到,我們的生存環境正在發生巨大的變化,我們的社會倫理結構也將發生巨大的變化。
我們所尋找的公約數正在發生巨大的變化。《論語》中,提到“仁”的次數有66次之多,卻從來沒有給“仁”下過定義,其原因就是:“仁”就是某個集團的最大公約數,隨著這個集團的結構變化,時代的變化,所尋找的最大公約數也在隨之而變。
在當下,【仁】就是中國夢
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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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政府主義”和“共產主義”貌似一個種子上長出來的兩片葉子。但實際上,其根本出發點截然不同。對馬克思而言,人類社會中的個體是相互依賴而生存的;對無政府主義者而言,正如此文說的“更關心自身的自由和自我價值的實現。”,其隱含的假設是:社會結構可以建立在個人“自由”和“自我價值”的基礎上。而何為“自由”,何為“自我價值”,卻語焉不詳。
觀察我們所知的全部人類史,不論你認同什么主張,一個基本事實是無法否認的:在歷史的進程中,人們間的關系越來越緊密,而不是相反。時至今日,每個人的消費,99%以上是別人生產、提供的,每個人的生產,99%以上是供給別人的(他甚至不可能知道這是誰)。因而,我們將不得不依賴某種社會結構。這就是政府之所以會產生并存在的社會根源。
早在先秦時代,人們就意識到這個問題。那時的思想家分為兩個陣營:一個否定社會結構,主張返璞歸真、小國寡民,這就是道家;另一個則致力于探索某種可持續運行的社會結構。其間又有兩個對立的方向:一個力圖建立一個精英統治社會的結構:“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勞力者食(供養)人,勞心者食于人”,這就是儒家;另一個則是墨家,主張另一種社會結構:“兼愛”、“非攻”、“天志”、“明鬼”。可以略微牽強地比附一下:道家類似于今天的無政府主義,儒家類似于今天的正統官僚主義,墨家類似于今天的共產主義。
道家的思想極為深刻,但對社會結構的主張卻經不起歷史的檢驗。原因就在于人們間的關系早已超越了動物間關系的水平,以至于馬克思認為:“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845年5《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在馬克思看來,“個人”不是獨立的,而是由其“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決定的。于是從“個人”出發觀察問題,不可能看到實質,相反只有從“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出發觀察問題,才可能看到真相,包括“個人”的真相。
坦率地說,馬克思的這一觀察之深刻,超出了99%以上社會成員的理解能力。幾乎所有的人都天真地把個人,尤其是自己這個特定的個人,當做觀察和判斷事物的基點。人們幾乎意識不到自己的立場、偏好其實是其“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合”決定的。若不能認識“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合”,甚至不能認識自己。而這,正是無政府主義的盲區。
正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合”決定了人的個體不像細菌的個體,可以單獨生存。人更像機體中的細胞,一方面靠其他細胞共同創造的環境生存,一方面影響著自己的這個生存環境:有的促進其良性運轉,有的則破會這這個環境。前者類似于健康細胞,后者類似于癌細胞。
此文對當前時代的判斷是:“對于這個時代來講,他們生存的目的不是為了尋找最大公約數,而是尋找自我的特性。”換而言之,每個細胞都追求自己的利益極大化,而置其生存的環境于不顧。如果這個判斷符合事實,就意味著這個時代是佛經說所的“末法時代”,人類社會必將走向崩潰。
人類社會若想持續生存下去,問題就不是要不要政府,而是要一個什么樣的政府。“最大公約數”本是數學詞匯,被西方移作社會學術語,又從臺灣流入中國。這在學術上是非常不嚴謹的。社會學意義的“最大公約數”根本無從定義,由此展開的全部討論都不知所云,無從檢驗。對一個社會而言,可能存在兩類狀態:有序或無序。我們觀察到的所有有序社會,都存在一個能運轉并起作用的政府。這個政府既有西方式的“民主”、“憲政”政府,又有新加坡式的家族獨裁政府,還有中國式的一黨專政政府,俄羅斯式的強人政府,更有被西方和中國主流媒體竭力丑化的朝鮮、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政府。
這些政府孰優孰劣,那些方面優那些方面劣,人們立場不同,判斷各異。但這樣的政府存在,卻是無可否認的事實。美國以“獨裁”、“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借口顛覆了伊拉克、利比亞原政府,結果這塊土地上至今無法建立起基本的秩序,這里事實上陷入了無政府狀態。對這兩個國家的大多數人口而言,薩達姆、卡扎菲時代的“暴政”,已經成了只能向往,卻無法實現的夢想了。
這個事實提醒我們,一個社會能建立什么樣的政府,不是可以自由規劃的。它只能基于自己的“國情”。恩格斯在分析黑格爾的名言“凡是現實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現實的”時,說黑格爾認為“政府的惡劣,就可以用臣民的相應的惡劣來辯護和說明。當時的普魯士人有他們所應該有的政府。”換而言之,政府也不是自主的,也是其“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合”決定的。
今天無政府主義泛濫,究其根源,一方面是30年來政府令人失望的表現,一方面是自80年代起主流媒體大力鼓吹“自我設計”、“自我實現”。使整整一代人不再以社會整體為念,只要老子自在,管他天塌地陷。而資本主義路線導致的社會現實,卻使這一代的絕大多數根本不可能“自我實現”。憤激而缺乏深思能力的他們,自然有人傾向淺顯動人的無政府主義。
無政府主義提供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境。是沉溺于這樣的夢境,還是直面伊拉克、利比亞的無政府狀態,只能由這些自我中心者自己來選擇。有意思的是:這個春節,韶山毛澤東故居人山人海,而廣安鄧小平故居冷清寥落。這表明了多數國人的好惡,他們背離的不僅是資本主義路線,也背對著無政府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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