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條騰飛的小龍

　　盧麒元

　　約略十五年前，筆者曾經著文《第五條騰飛的小龍》，內容是建議建立深圳政治特區。此文因涉及敏感內容，終于未能正式發表。光陰荏苒，深圳等曾經的經濟特區已經特無可特了，改革出現了停頓甚至開始倒退了。都說改革進入了深水區，其實改革一直徘徊在沙灘上。筆者以為，中國開放有余，改革嚴重不足;或者說，破舊有余，立新嚴重不足。我們早就應該認真地審視所謂的改革了。改革就完整意義而言，不僅僅在于破舊，更重要的在于立新。

　　習仲勛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確實是具有戰略眼光和政治勇氣的政治家。他們為了解決中國極度缺乏資本和市場的現實問題，勇敢地打破了思想和制度上的僵局，通過建立深圳經濟特區另辟蹊徑，打開了中國改革開放的突破口，突破了制約中國經濟發展的體制性障礙，為中國經濟實現三十年高速增長做出了重要貢獻。不過，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我們當然要看到功利，但我們也必須看到問題。歷史地看，老一輩的改革者，功在開放，過在改革，利在市場突破，弊在制度配套。事實上，開放有余，改革不足，經濟先進了，政治落后了。

　　改革就是創新，創新意味著突破，突破就難免進行破壞。打破了舊制度的約束，建立了新市場的自由，釋放出來生產力的潛力。但與此同時，也一同破解了舊制度對權力的約束，也一同瓦解了舊法律對資本的壓制。資本會反過來控制了權力，權力會反過來扭曲了市場，資本和權力最終吃掉了公平正義。改革當然有功，改革也確實有過。只懂破，不懂立，終歸是不行的。共產黨人不僅僅是優秀的革命者，也應該成為偉大的建設者。會破而不會立，那就不是良性的改革。我們必須重建適合市場經濟的法律體系，我們必須將權力和資本放回籠子里去，我們必須維護市場秩序，我們必須捍衛人民利益。唯能補其過，方能益其功。

　　真的想要學習習仲勛等同志改革開放的精神實質，肯定不是建立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英文：China (Shanghai) Pilot Free Trade Zone)。中國現在的主要問題，不是開放不夠或不充分的問題，而是過度開放導致喪失主權的問題，是政治體制與經濟體制嚴重失衡的問題。為了解決當前的主要問題，應當勇敢地進行政治體制改革試驗，可以考慮建立適應市場經濟體制的政治試驗區。偉大的政治家，不應當刻舟求劍，歷史絕不會簡單地重復。再說一遍，是建立政治特區，而不是再搞新型的經濟特區。政治特區的意義，套用當今流行的術語說，就是建立精干、小巧、廉潔、高效的政府。建立真正意義的法制政府，就必須自覺地去除不必要的行政權力，就必須約束資本的絕對自由。用法律代替權力是極端困難的，這是靈魂深處鬧革命，這是向著自己開炮，這是放棄既得利益，這才是壯士斷腕。由此觀之，立新比破舊更難，改革不亞于一場革命。

　　既然，同志們都非常希望三中全會有所突破，為什么不能夠大膽地解放思想，完成一次歷史性的創新呢?既然，在政治上存在諸多爭議，為什么不先進行可控制的區域性試驗呢?既然，市場經濟已經發展到一定的程度了，為什么不能在經濟特區基礎上搞政治特區配套試驗呢?既然，大家都認同為人民服務，為什么不敢壯士斷腕，犧牲一些個人利益呢?真正的改革意味著制度創新，制度的創新當然包含政治體制。我國當前面臨的現實問題已經不是資本和市場的稀缺問題了，我國當前的現實問題是喪失國家主權和喪失人民主權的問題。換句話說，改革必須進入深水區了，政治體制與經濟體制配套的改革已經是刻不容緩了。

　　作為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習仲勛等同志一定是主張共同富裕的。他們臨終時的痛苦，證明了他們還沒有喪失共產黨人的理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局限性，他們已經盡力了。筆者認為，政治配套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提高市場的效率，也是為了更好地體現公平正義的原則。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更好地為人民服務。作為共產主義事業的接班人，就應該以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為依歸，義無反顧地犧牲個人和集團的既得利益。筆者以為，中國當前并不需要“以開放促改革”，外國人解決不了中國的現實問題;相反，中國當前需要“以改革規范開放”，改革就是要解決開放帶來的弊端，改革就是要約束權力和資本的無序擴張。簡單地說，就是要通過政治改革，建立起來規范權力和資本的法律制度，并以此重建共和國的國家主權和人民主權。

　　對先行者最好的紀念，不是為尊者諱，更不是將他們的語言和行為教條化甚至神話;而應該是將他們的精神進一步發揚光大，將他們未竟的理想進一步發展完善，創造出符合人民利益和適應歷史潮流的嶄新的政治經濟模式。敢不敢進行政治特區試驗，是對新一代領導集體道德水平和執政能力的嚴峻考驗。其實，歲月如梭，春秋大義已經寫在百姓的心中了。

　　我們真誠地希望，深圳特區再一次躍起，成為第五條騰飛的小龍。當然，我們更加希望，改革的火炬永不熄滅，放射出新時代的光芒!

原標題：第五條騰飛的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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