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商應該向豬學習什么？

時寒冰

    有人總是習慣性地把另一些人比喻成豬，這會導致兩個不幸的結局：一是人遭到人侮辱。二是豬遭到人侮辱。既然如此，就不要隨便拿豬作比喻。人是人，豬是豬，兩者不可混淆。
    但有如此定力的人并不多見。這不，開發商們又拿豬做起了比喻。
    在由陽光100發起的“房地產高峰論壇”上，萬通馮侖、華遠任志強、SOHO中國潘石屹、陽光100易小迪等知名地產大腕就中國地產面臨前所未有的變局發表了自己的觀點，表達希望松動政策的意愿，值得一提的是，大腕都拿“豬”示意。
    其中，曾創造“未婚青年推高房價”理論的馮侖先生，對豬的比喻最為醒目。他說：“目前有3個跑的姿態，一個是范跑跑，就是小的地產公司；第二個是巍然不跑，就是譚千秋，在地震中保護別人，這是大型國企和政府，他們沒有辦法跑，他們要保護這個市場，我們要為他們歌頌；第三個跑的是任總那樣的，我們叫豬堅強，由300斤餓到100斤，但我們能夠堅持到生命的最后，等到解放軍來的時候。”馮侖號召地產商學習“豬堅強”，“我們要找到自己的生存辦法，就是要變成‘豬堅強’”。
    我不知道，聽到這個比喻后，任總的感受是什么，也不知道“豬堅強”的感受是什么。但我認為，馮侖把開發商比喻成豬是非常冒險的做法——豬是平和而低調的，從不傷害其他人，更未引起過公憤，這種比喻估計會讓天下的豬不開心。更何況，馮侖比喻的是一頭英雄豬，一頭經歷大地震災難后幸存下來，其生命被全世界網友牽腸掛肚的出類拔萃的豬——據我所知，尚未有哪個開發商受到過這樣的禮遇。
    不管怎么說，馮侖號召開發商向“豬堅強”學習，還是具有非常重要的積極意義。因為向別人（包括豬）學習，意味著發現了自己的不足與別人（包括豬）的長處，問題是，開發商真正能夠明白應該向豬學習什么呢？
    豬有兩大優點：其一是不為常人所知或被常人忽略的美麗——世界上幾乎所有的豬都是大眼睛雙眼皮。其二是默默承受、毫無怨言、時時低調、從不欺凌弱者、與一切生物和平共處的美德。
    開發商應該學習后者而不是前者。因為學習前者意味著整容問題，而后者才是實質性的。我相信所有的開發商都能夠分清這一點，關鍵是學習什么。
    首先，開發商應該學會像豬那樣與人為善，不侵害別人的利益。從事經濟活動的人在增進自身收益的同時應該最大限度地避免作出不利于他人的行動，以規避道德風險。而開發商不是。在開發商資金鏈普遍收緊的今天，開發商只需通過將商品房降價銷售即可渡過難關，但現在，許多開發商寧肯自己冒著更大風險，也不愿意降價，以維護暴利。
    就連任志強也說：由于銷售急速下降，很多開發商覺得錢不夠了。錢不夠的原因可能在于去年太猖狂，囤積的土地可能太多了。盡管資金緊張，但開發商都想掙更多的錢，誰也不愿意降價。
    6月13日，有媒體報道稱，九成開發商不愿降價，抱團死守。“抱守價格底線，寧愿將大筆資金沉淀于項目之中，也不愿降價以求銷售。” 里昂證券房地產研究小組5月中旬的一份調查結果顯示，去年12月以來表示可能降價的開發商所占比例僅占8％，92％的開發商表示不會降價；而表示未來可能降價的開發商比例僅為9％，82％的開發商表示未來不會降價，有9％的開發商則態度模糊，表示“很難說”。
    看看豬吧，只要有食物，它們就能很滿意，而開發商不僅需要食物，還需要更好的食物，甚至需要把別人的食物變成自己的食物，并將一輩子或幾代人都吃不掉的食物囤積起來。就像“豬堅強”，沒有食物吃的時候，它吃木炭，木炭沒有什么營養，卻減輕了它的饑餓感。這一點問題對豬不算什么，對開發商卻是一種難以企及的境界。沒有哪個開發商會覺得比豬卑微，但事實上，比豬高尚的開發商并不多見——單純行為上來判斷。這樣類比似乎有點殘忍，但是，卻可以幫助開發商更好地取長補短。
    其次，開發商應該向豬學習承受，學習任勞任怨。
    開發商都知道學習“豬堅強”，卻忽略了“豬堅強”的經歷：它經歷過8級地震，整整36天沒有食物，體重從近300斤變成可憐的100多斤，它以消耗自身的能量維持生命。這是一場刻骨銘心的苦難。而開發商經歷了什么？銀行貸款剛一收緊，立即向地方政府撒嬌求援，對銀行聲嘶力竭地哭喊，威脅要死銀行先死，拉著銀行殉情。并且，尋死覓活地要求中央放松調控政策，而實際上，就行業而言，開發商依然是最受銀行和地方政府關照的。大量數據顯示，即便在銀行貸款收緊的今天，開發商依然是最受照顧的。由于利益上的同向性，銀行、地方政府、開發商早就構成了利益鐵三角。當那頭英雄豬吃自己的肉維持生命，而開發商們還恨不能吃別人的肉維持暴利。兩者的境界可謂天壤之別。開發商真的比豬幸運多了，沒有哪只豬有機會跟地方政府或銀行勾搭在一起，當然，憑豬的品德，它們恐怕也不屑于搞這種腐敗。
    如果開發商不能達到豬的境界，是變不成“豬堅強”的。
    其三，順勢而為。豬永遠是順從的，他們不會逆勢而為。當地震到來，豬沒有怨言，而是默默承受，等待命運的安排。還是那句話，這對豬是一種本能，對開發商卻是一種境界。
    中國房地產市場經歷了一個長達十年的走勢，培養出大批富豪，而富豪群體的形成、成長過程，也是民眾流淚流血的過程，高房價對民生的惡化及給民眾精神上帶來的沉重壓力是前所未有的。房價不可能一直漲上去，由于它遠遠超出了民眾的實際購買力（從絕對值上來看，中國目前的房價與美國也已經非常接近，見《徐滇慶教授，你千萬別向牛刀道歉！》 ），有內在的調整需要，人為推遲這種調整只會累積起來更大的泡沫，而現在，許多開發商都存在著這種心態，他們都只顧眼前的暴利而不管未來的發展，哪怕殺雞取卵亦在所不惜。
    人為終止房地產調整是非常危險的。美國曾經試圖通過刺激房地產市場的發展避免調整，結果，以次債危機的爆發告終。在中國房地產市場剛剛步入調整（僅僅成交量下降而不少城市的房價仍在上漲）的情況下就為開發商開綠燈，松動政策，必將為未來中國房地產業的崩盤埋下隱患。其結果是，所有的開發商都會死得很慘。
    豬雖然憨傻，卻有大境界。開發商要進入到豬的境界，成為奉獻者（豬連自己都奉獻了）而非掠奪者，才能成為“豬堅強”，我想，所有的豬都沒有理由排斥試圖向它靠近的動物，包括高級動物人類和人類中的開發商。   
                    寫于2008年7月8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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