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前輩尊鑒:
晚輩見此來信,竟一年之后。再三讀之,思緒萬千,心中固有之憂慮,稍有所釋,原來前輩早有估量。前輩既言寄語所有人,故斗膽回復,癡語一番。
政改這個事,議論很多,官司未定。現實存在的矛盾與問題,不用多講,局內人也好,局外人也罷,僅就現象,都不難見。一言以蔽之,浮華之下,暗流涌動,險象環生。怎么應對,諸子百家,爭論不休。主張大變的,主張小變的,主張不變的,傾左的,傾右的,傾西方的,傾傳統的,總之都有各自的市場。這里面,尤以贊成大變,主張西式民主的居多。這些坐而論道,壯懷激烈的大賢們,拋開中國的政治現實環境,講起話來,意氣風發,豪情萬丈,很多人聽了,熱血沸騰,以為耶穌基督來了,可以救贖眾生了,仿佛中國的事情依了他們的指點,便會光明無限。我卻很懷疑,以為他們看似愛國,其實誤國,只是精神可嘉,其心可鑒而已。他們中無論是自上而下的海外派,還是自下而上的海內派,終究不過是烏托邦之人。理論終是理論,西方文化本就與中國完全兩回事,可以借鑒,不可照搬,人家的刀叉使得好,端過來你卻未必用得慣。看著地里的莊稼不太好,只想著換個品種,以為這樣就可坐等收成,卻不曾想,這鹽堿地才是最要命的。漂亮口號誰都會喊,真動起手來,往往喊聲最大的做了鳥獸散,倒霉的最終是國家、百姓,當然,黨也無法幸免。天下一亂,還談什么政改,怎么對得起國家民族,前人后世。
有的先生說大的不能改,容易出亂子,可以先改小的,雖治不了本,起碼也可緩和矛盾。花花草草,修修剪剪是可以好看些,但政改不是修剪花草,辛辛苦苦,挖空心思換來的,很可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先生們也許會罵娘,會說什么都不做,難道要坐以待斃?事情往往和想的不一樣,某些人看到的無為在另一些人眼里卻是有為。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弭耳俯伏,圣人將動,必有愚色。
前輩信后,某君復信,說了半天,好一通豪邁,又是天命論,又是搬出老子,引經據典,看似是在為前輩算計,把自己當成了袁天罡,誰的天命他都識得。仿佛只要前輩拿出勇氣痛下決心,不計利害,做好下臺和唾面自干的心理準備,就可力挽狂瀾,顯盡英雄本色,置之死地而后生,中國的事情便會萬事大吉,一片光明。變天在此君的眼里,是何等的兒戲。還拉來西方歷史佐證,若不行其計,便會如何如何,說得人耳根發涼,不寒而栗。還說若趁著手里還有幾張好牌,趕緊妥協,到時反對派上了臺,會對前輩拱手作揖,感恩戴德的。諸如此類,云云不已。我勸某君醒醒吧,不要小說看得太投入,以為那便是現實。國家、民族前途之責任,不必多說,我想在前輩和同道中人的心中遠遠要比其他人強的多。做為政治家,對于身后龐大的利益集團、各種政治勢力,不考慮是不行的。搞政治不是視察工作,發表講話,風光無限的背后,那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謹慎持重,是洞察一切,兼顧萬方的明智周全。政治不是做生意,歷史不會給你重頭再來的機會。況且沒有任何政治力量和政治人物會心甘情愿地退出歷史舞臺,那是要斗爭的。現階段討論什么政黨輪替,競爭哲學,那是要把國家帶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民主進程不能脫離本國實際,否則是要出亂子的,看看那幾個伊斯蘭國家吧,難道這是我們想要的嗎?還說什么下來是為了再上去。既然已經在上面,何必非要多此一舉。歷史的選擇無人可逆,可以競爭,但沒有讓的可能。別人對戈氏評價再高,給他個獎,我想戈氏內心未必像某君想的那么舒坦。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別人,最后只能是管中窺豹,以為一斑。
憑心而論,先生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是希望國家民族強大,都是為了國家人民的利益,這一點,沒有問題。但不能離了政治現實談政改。很多時候,是與非之間往往存在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東西,有時明明正確的東西,用錯了時候,也是注定要失敗的。辯證一點看問題,總是有好處的。
對于歷史欠債問題。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這么多的債,讓后來人還,的確不公平,更重要的是,誰不自量力,還的太多,透支過度,恐怕自己先去西方極樂世界了。老子不還兒子還,兒子沒錢孫子還,總之誰寬裕了誰還。太行、王屋山上的土,也不是愚公一個人移的嘛,大不了子子孫孫無窮盡也。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太大,容易扯蛋,飯也要一口一口吃,因噎廢食,營養不良是長壽不了的。
對于意識形態和歷史問題。
思想混亂是最大的混亂,是一切亂之源,這個教訓,不會不深刻。旗幟這個東西,是不能隨便丟的,就算有問題,也不行,因為會亂。怎么辦?掛著羊頭賣狗肉,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比起招牌,人們更關心你賣的什么。
至于歷史,捂是捂不住的,蓋子怎么揭,什么時候揭,多久揭一次,一次揭多少,這是個藝術問題,很值得研究。有一點要把握,那就是每挽回一些我們失去的人心,情況好轉一點,就揭一點。一步步來,犯錯不要緊,要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人心是可以挽回來的。若是聽了那些叫喊著快揭蓋子的大忽悠們,最后只能是“揭了蓋子,捅了婁子”。猛藥治重病,結果只能是嗚呼哀哉,永垂不朽。
對于民族問題。
誰都知道,單一民族的國家,穩定性高,政策實施起來比較容易。古代朝廷里,持有改土歸流之見的大臣們不少,期望通過漢化,徹底解決民族問題。但這是有悖倫理道德的。沒有一個民族愿意自己被別人同化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條路代價太大,不穩定因素太多,是走不通的。事實上,同化的現象有沒有,看看歷史就會知道,匈奴、黨項、契丹等民族的大部,慢慢還是被同化掉了,這不是漢族刻意的結果,只能說是歷史的決定。民族問題解決之道在哪,這是政改進行前必須要考慮和算計好的,過早在民族地區政改,后果無法預料和控制。國家不容分裂,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
對于體制內的反對派。
不要寄希望于他們的覺悟提高,否則無異于與虎謀皮。他們生活在天上,星漢燦爛,眼睛怎么會盯著地下滿目瘡痍,到了手的熟鴨子,是不會放手的。以為政改是開家庭會議,可以以理服人,以情動人,互相傾訴,言歸于好,未免天真可笑。不懂政治的人,是想象不出斗爭的險惡的。
萬事尚未備,何必盼東風。要政改,硬來是不行的,強摘的瓜不甜,事業要繼續,需要準備的事還很多,而這一切,終歸要靠后繼有人。至于未來的局內人,那是關乎中國命運的事,這些人等是等不來的,一個兩個也不夠用。局內局外,博弈是必然的,局內的圈子就那么大,欲有作為,必先入局,關鍵棋局怎么布。太陽公公、月亮婆婆周圍的星星們,關注的人太多,能食人間煙火的太少,看起來燦爛無比,實際沾了不少光輝,重要的是,不要以為他們離得近,他們是有星系的,既出于僵化,何望其變化,種下的豆是出不了瓜的。遠處的小星星們,沒人在意,可是一片丹心向太陽,這些人沒有什么瓜葛,多看兩眼,也許今后真成了中國的砥柱。他們最后干成事,不是智慧比前人高明,只是同道多了,力量大了,時機成熟了,有了用武之地而已。如果任由某些局內人做主,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只能是他們新的代理人。老店裝修重開張,到時的場面,前輩也許看不到,但搞個奠基儀式也是善莫大焉。扇動一下翅膀,也許真就來了大風。
說了許多,總之目前大改大動的時機未到,方法未周全。這個時機,是政治現實還要等待改變,時勢的力量還要積累。急著引水,不顧護渠,引來的不是甘泉,而是洪水,最后大家都是要淹死的。政改有很多問題需要研究,不能摸著石頭過河,邁出第一步,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但也不要過于緊張,很多問題的解決,也許出路就在那里,比如臺灣,政改的成功,說不定就給中國的統一提供了可能。
明眼人很清楚,政改前的很多準備工作,前輩和同道中人已經在鋪墊了。歷史潮流是擋不住的,經濟體制改了,文化現在也開始了,萬事俱備了,不怕東風不來。做好了盤面,搞好了氛圍,積累了力量,下一步不言自明。政改的那天,總會來的,潤物無聲也好,血雨腥風也好,變是必然的,不可違逆,這是大勢,沒有誰愿不愿意的問題,只是希望經過我們的智慧和努力,讓這變革的過程所帶來的傷害小一點。
再送幾句話給某些人吧,魚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不改的代價,那就是從天而落,可惜的是,降落傘不夠,而且沒有保險賠付。
癲語半天,恐誤人時。晚輩年未而立,識必鄙陋,尚可慰懷者,唯不泯之精神。想起毛主席75年寫給周總理的那首絕筆詞《訴衷情*江山靠誰守》,不由感慨,亦填《臨江仙》一首,以做結束。
日月新天一甲子,赤旗漫山不見。 當年鬢秋問蒼穹,枯淚猶在眼,紅業付誰手。
二十春秋難再望,浮華背后亂生。 萬里江山已氤氳,同道今安在,造化復神州。
恭請德安。
晚輩 謹上
2011年12月16日
注:本文乃讀《中南海來信》和《斯偉江回信》后所寫,很多內容有點想法,但不便展開論述,愿與有心人神交之。關于《政改難,中南海來信》一文,百度可以搜到,有意者可一搜讀之。
自娛自樂,請勿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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