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兩會門外
在這條近乎90度彎道的一側坐落著富麗堂皇的國賓館,威嚴的大門上,趙樸初先生題寫的館名蒼勁有力,門下年輕又英武的武警戰士筆直的矗立著,交警們緊張的指揮各種車輛及時通過。彎道的兩端路邊,深藍色的特警大巴,指揮車,120的急救車以及數不清的其他車輛占滿了慢行道。畢竟是國賓館,又是要過年的時候,門前路上的樹也裝扮了起來,紅紅的燈籠掛滿樹梢,銀色的滿天星密密的纏繞在光光的樹枝上,我想燈亮的時候一定十分好看。
紅紅的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國賓館門前,當然不是最早的,黑壓壓的人群已經將人行道站得滿滿的,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操著不同的口音在在這里交談,憑口音你就知道他們大概來自與何方。穿過人群我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國賓館門前一個破舊的二層小樓,墻上掛著嶄新的牌子“x兩會聯系群眾接待點”此后的幾天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當然是門外,而不是門里。
開發商比你們牛
彎道的一側有一群人你在叫嚷,他們大都在于30-40歲之間,基本上都帶個眼鏡,背著包,男的女的都有,和他們對話的人中有一個我是知道的,幾年前是某局某處的處長,現在干啥就不知道了。他胸前的牌子上寫著“x兩會工作人員xx組”等的字樣。事情大約是這樣:這群人在一個樓盤買房子,在交付是與開發商發生矛盾??诟缮嘣锏墓珓諉T們現場給他們講許多生活的道理“現在生活特別累,買奶粉要學習鑒定知識,賣肉之前要知道瘦肉精,買房之前要了解建筑學……”“你們這個事情是個合同交付的問題,應該打官司……”等等。實際上有他們今天來是想見到開發商,此前開發商的馬仔們總是在拖延消耗他們。公務員們積極的聯系開發商,結果可想而知。“你們沒有他們牛!……”一個紅衣女子這樣說,還有人說“要是美國的法院,我們早就起訴了……”大家就這樣僵持在馬路的道牙上下,都無話可說了。領導最后說:“我只能說這里是警戒區。”這一群人說:“我們在人行道上”。
為什么知道“開發商比你們牛,”還要來這里?難道是這里有讓開發商聽話的人?如果讓開發商聽話的人和開發商是一個思想怎么辦?我估計是的,要不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資本家們已經掌握了部分支配人財物的實際權力,對社會進行著部分實際管理。令人遺憾的是“要是美國的法院,我們早都去了”,更是彰顯了美國意識形態戰的勝利。
演講的“華子良”
“沙子就在米缸里,老鼠就在倉庫里,惡狼就在羊群里…”,犀利的語言從他嘴里流暢的說出來,很有深意也使人思索。他應該年齡不小了,身體沒有發福,行動也還敏捷,花白的頭發梳理的很整齊,穿著一個藍顏色的長大褂,在人群中開始了演講。從眼神中可以看出,周圍的人們對他演講的內容是同意的,但礙于原因不能有語言和行動的支持,即便是要讓他離開現場的他的所屬地方管理部門的人也只是輕聲不斷地給他說:“老馬,可以了,走吧。”他說他是xx廠的:“我沒有攝影機,要不我讓你們看一看我們的生活…”,“我是按照華子良的樣子打扮我的,盼望解放軍來解救我,還有江姐,許云峰……”“黃世仁能給楊白勞平反嗎……”。形象生動,貼近現實,富有哲理的語言是我的認識,不過也有人說這是個精神病。
“你們是哪里的?”
當我看到他們時橫幅已經被收起來了,還有人不斷從他們中的婦女兒童手中奪著寫著大字的紙張。他們被各個地方來的人包圍了起來,有人急著問:“你們是哪里的?”,被欠薪的農民工也許是被這陣勢震住了,沒有理解問話者的意思,回答到:“gs(省名)”,問話的人接著問:“問你在哪里干活?”,回答道:“sb(本省一泛指地,全國也通用)”,聽到這里,圍著的人群中有人高興的走了,嘴里說著幸運的話。問話的人急了:“問你在哪個地方?‘,“zd(縣名)”,“zd”,問話的人重復著,大家也都在揣測著這個不怎么出名的縣屬于那個市,短暫的沉默后,大部分人散開了。
堅強而又柔弱的婦女
不知道的人也許會從他們說話的程度上認為他們是姐弟關系的。但一會兒這個50多歲的婦女就會高舉著一根棍子離開她的這位兄弟走入人群中高呼著:“清除共產黨里的流氓強盜黑社會!”,她的這位兄弟則會跟著她,不遠不近,當她不喊的時候他會叫道:“老謝,過來坐一會,和我諞一諞。”他從車上取出一把小椅子讓她坐下,自己蹲在地上。從他們的對話上我知道他們很熟且還比較信任,這個兄弟給婦女說他今后的工作安排,他告訴婦女,他就不在信訪上干了,到別的地方去呀。婦女給他說,這幾年我知道你是好人,這個兄弟說我也沒辦法,就是個小卒子,就這一點權,回去我在給你辦個好事。50多歲的婦女嘴里說著謝謝,臉上卻難過的變了形,眼圈紅了起來,淚水就要奪眶而出的樣子,我能看出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讓我想起她高呼口號的樣子。
“新寨子的鄉黨,咱們走。”
看著他們就知道在這些與泥土打交道的鄉親不懂做這樣的事情應該通過什么樣的方式才能達到較好的效果,雖然他們已經來到了空間距離上如此近的地方,能夠看得見早晨薄霧中的巍峨大樓,令我想起那樣一句話:“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莫過于站在天安門廣場而看不見毛主席像,”。一群人包圍上去,將他們圍住,嘴里面說著:“走吧,找個地方談吧。”“平常見不上領導,今天咱們一起談。”有的人拿起攝影機對著鄉親逐一錄像,而鄉親們好像也不萎縮挺直了身子一邊讓他們拍攝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說著:“我也把你錄下來。”終于鄉親們被請進了車里,飛奔著前往商談的地方,領導在人群中大喊:“還有沒有新寨子的鄉黨,咱們走!”。
“我就指了,你少找事!”
他們在一張紙上簽著自己的名字,大家都認為這是和他們一樣的人,來這里做一樣的工作。沒注意的時候,他們早已展開了橫幅直奔大門而去,不去管任何的阻攔。大門是無論如何進不去的,被更多的人圍住了。有人問他們什么事,他們不回答而是問對方什么職位,什么身份,直到現場最高級別的人出現接了他們的材料,來自他們當地的官員急切的上去說著什么話,他們和來自他們當地的官員爭吵起來,官員說:“你少指我!”,他們更大聲的說:“我就指你了,你少找事!”。
“在堅持一下,今天選省長,完了就完了”
每天都會見到他,肥頭大耳,看情形知道他是在這里聯系,組織,指揮他們當地人員的角色。這是他們已經簽完了到,至少有60人以上,每個人都領到了早餐,一杯熱騰騰的豆漿和一個牛肉餅,他們邊吃邊說笑著,肥頭大耳者說:“今天選省長,完了就完了,大家在加把勁……”“今天各個路口都有人”“昨天一上車把手機就下了,他說我打他了,打了就打了,打了也白打!”“把當頭的制服了……”他不停的踮著腳,繪聲繪色的給人講著。
五天就這樣過去了,很快。我見到電視臺的轉播車穿過人群,在電視上看到記者們很忙碌,我看到國賓館里熱情洋溢,談笑風聲,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而這里國賓館熱氣騰騰的會議室外幾十米寒風中街頭發生的故事,卻被遺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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