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性腐敗VS顯性腐敗
--電視連續劇《人民的名義》之我見
梁之
電視連續劇《人民的名義》揭露了當前存在的腐敗現象,播出不足一半,不經意間,暴露了更加嚴重的腐敗現象。兩種腐敗,兩個套路,一個做賊,一個劫道兒,是腐敗分子與腐敗分子相互之間的撕扯,區別只是腐敗方式不同。一個顯性腐敗,一個隱性腐敗。“顯性腐敗”,斂財索賄,貪贓枉法。“隱性腐敗”看似不越雷池,卻默默蠶食著社會的活力因子。
《人民的名義》中有一支“反腐敗團隊”,最初的中堅,由侯亮平、陳巖石、陳海、陸亦可、沙瑞金等人組成。其中的陳海,是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局長。他的父親陳巖石,曾是漢東省檢察院副檢察長。陳海大學畢業后,子承父業。陸亦可,是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一處處長,她的母親是法官,陸亦可也算是女承母業。她的父親是否在公安部門,不清楚,如果是,一家子公檢法占全了。如果不是,也不打緊,她的小姨夫高玉良,是漢東省省委常委、政法書記。沙瑞金,漢東省省委書記。他原來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同村的長輩沙振江是抗戰時期的烈士,也是陳巖石的入黨介紹人,因無子嗣,在陳巖石的安排下,沙瑞金做了沙振江烈士名義的后代,成為烈士子弟。劇中的一號人物,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局長侯亮平,是不是“官二代”或“官三代”,還不明確,只曉得是個“學霸”,但根據劇情,依照常理,侯亮平應該是高干女婿。換言之,這支“反腐敗團隊”是高級干部的兒子、高級干部的女兒、高級干部的女婿組成的“反腐敗團隊”,陣仗豪華,令人目眩。至于陳巖石,屬于“老將出馬”,他是抗戰末期,十五歲就扛炸藥包的小八路,后來擔任要職,具有一種貴族性質的高風亮節。
與這支“反腐敗團隊”形成鮮明對照的,是“腐敗團隊”。“腐敗團隊”的成員,絕大多數出身平民百姓,如趙德漢、祁同偉、程度等人。有的以前連飯都吃不飽,有的當了官兒仍然土垃吧嘰,有的透著邪性,一看就不象個良民。逃到美國的漢州市副市長丁義珍,出身雖未交待,但其作派,絕不是官二代,否則,他怎么會以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李達康的“化身”和“打工仔”為榮。李達康的老婆歐陽菁,出身也未交待,但從李達康、歐陽菁二人的性格和夫妻關系上判斷,歐陽菁絕不是金枝玉葉。“腐敗團隊”中的大人物,是前漢東省省委書記趙立春,副國級,估計編導有意將其刻劃成話劇《日出》金八爺似的幕后人物,雖不出場,卻無處不在。出面“鬧妖兒”的,是他兒子,“惠龍集團”董事長趙瑞龍,商人身份,不是干部。
《人民的名義》中,“腐敗”與“反腐敗”兩個陣營,涇渭分明。“腐敗”一方,除了趙瑞龍,大都是平民出身的干部。“反腐敗”一方,除了陳巖石,全部是高級干部的兒子、女兒、女婿,欠缺的,只有高級干部的兒媳。
自從大清王朝覆滅,制度性質的世襲被徹底摧毀,代之而來的,是資源性質的傳承。制度性質的世襲,老子是貴族,子孫一出娘胎也是貴族。資源性質的傳承與之不同,父母是官員,兒女不一定是官員,不過,最終成為官員的可能性很大,官員的級別越高,官員的兒女成為官員的概率越高。如果官員的兒女不想當官兒,只想發財,或有其他追求,另當別論。只要他(她)們想當官兒,便不難。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時期,不同程度地打破了這種資源傳承機制。由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進程,這一機制隨之復蘇,發展。如今,干部家庭的子女,成為干部的概率越來越大,和以前一樣,不同的干部級別,產生不同的概率,水漲船高??傊?,資源性質的傳承,取代了制度性質的世襲?!度嗣竦拿x》中“反腐敗團隊”的成員,正是資源傳承取代制度世襲的受益者。
現實生活中,干部的來源無非兩種,一是富有家庭資源傳承條件的干部,二是缺乏家庭資源傳承條件的干部。具體到電視連續劇《人民的名義》,一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二是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度嗣竦拿x》的編導對兩種不同背景的干部,做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藝術性評判,形成了刻劃干部形象的大致規律。該劇中,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大多數陽光、正直,富有文化品位。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要么卑瑣,要么邪惡,要么蠻橫,要么土頭土腦。干部的品質,真誠還是虛偽。干部的境界,奉公還是謀私。干部的格調,雅致還是粗陋。在《人民的名義》中,這一切,由家庭出身決定。該劇出現的貪官,大多是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而不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為什么成為貪官?《人民的名義》告訴觀眾,因為他們以前窮,“窮怕了”。現實生活中,因為以前窮,“窮怕了”而成為貧官的現象確實存在,但因為以前富,“富慣了”而成為貪官的也不在少數。然而,《人民的名義》只有“窮怕了”的貪官,沒有“富慣了”的貪官。“窮怕了”,“窮怕了”……如此的臺詞,以及類似的臺詞,在該劇多次出現,這既是劇中人物的語言,也不排除是編導巧妙的信息傳遞。如果接受并認同這一信息,并予以邏輯推理,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以前生活水平很低,一旦掌握權利,小人得志,高概率犯罪。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以前生活條件優越,吃過見過,掌握權利之后,高概率廉潔。進一步推導: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不嫌其多,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不嫌其少。
現實生活中,無數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其文化水平,綜合素質,并不亞于同齡的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在許多方面也不優于同齡的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還有一個基本事實,無論小學、中學、大學,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各方面突出的,往往都是平民子弟。而干部家庭的子弟成為“幫扶對象”的比例并不低?!度嗣竦拿x》中,侯亮平的兒子侯浩然、陳海的兒子小皮球兒,學生成績都在平均水下之下。這一點,十二分的貼近現實。曾有教師在網上、報刊上,發表這類問題的研究文章,結論是很多平民家庭對子女的教育十分重視,天天盯著孩子學習,并隨時保持溝通,將生活知識與社會知識,有意無意的傳授給孩子。而干部工作太忙,顧不過來,對孩子學習的督促以及日常交流,相對很少。干部家庭的孩子,只有零花錢比平民子弟寬裕,其他方面,不占優勢。所以,平民家庭培養出來的優秀學生,綜合能力更強。畢業后,相當一部分進入干部序列。然而,在《人民的名義》中,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得到的是美化,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遭遇的是扭曲。這一點,又十二分的背離現實。
近幾十年來,被處決、判刑的高級干部,難以計數,有關資料顯示,他們的子女、晚輩不少也是干部,有的職位不低,其中很大比例參與犯罪,犯罪的行為及手段,比他家老子更為惡劣。但在《人民的名義》中,高級干部家庭出身的干部,貪腐行為不曾涉及毫厘,犯罪的,只有平民家庭出身的干部,因為“窮怕了”。“窮怕了”,“窮怕了”,多次出現,不排除主觀故意和現實指向。
現實主義文學作品,本來是現實生活的生動寫照。電視連續劇《人民的名義》之所以如此刻劃不同階層的人物形象,與其說來源于現實生話,不如說來源于對現實生活刻意地選擇,刻意地剪裁,刻意地屏蔽。不難看出,編導的價值理念,具有明顯的貴族色彩,因而對現實生活做出貴族性質的社會判斷。
《人民的名義》中,陳海和祁同偉是校友,都是畢業于漢東大學政法系。陳海是老檢察長陳巖石的兒子,干部子弟。畢業之后,陳巖石希望陳海當個檢察官,一句話,水到渠成,象買棵白菜那么簡單。陳海被撞傷后,其母埋怨其父,其父多少有些后悔。因為陳海當檢察官,并非最佳的事業選擇,由于家庭具備的社會資源,比之檢察院更有名、更有利,而且安全舒適的部門多得是。讓兒子當檢察官,確實委曲了兒子,之所以如此,是老子陳巖石的高風亮節,還有兒子陳海的無私無畏。祁同偉出生在貧困山村,青少年時期經常“吃不飽飯”,他考上漢東大學政法系,不僅是個人的成就,也是全家的榮耀。干部子弟陳海,畢業之后,進入漢東省檢察院屬于“哪里艱苦哪里去”,“越是艱險越向前”,同時也體現了他父母的革命精神。平民子弟祁同偉,畢業之后,如果同樣進入漢東省檢察院,則如鯉魚跳過了龍門。不僅是他個人的輝煌,更是他爹媽的驕傲??上?,雖然身為學生會主席,因為不是干部子弟,不肯屈就高干女兒粱璐,畢業后,祁同偉被戴“高帽兒”,穿“小鞋兒”,分配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他的女朋友叫陳陽,陳陽的父親,正是當時有權的陳巖石,然而,陳巖石高風亮節,不肯走后門兒,施以援手。十五歲就扛炸藥包的陳巖石十分了得,不肯幫助女兒的男朋友調進省檢察院,是高風亮節。幾年后,把自己的兒子安排到省檢察院,同樣是高風亮節。而祁同偉,因為家庭缺乏社會資源,縱有“勝天半子”的氣概,也于事無補,為了拓展事業空間,劍走偏鋒。他拋棄多年的戀人陳陽,屈膝跪地,委身于年長自己十多歲的高干女兒梁璐,借以上位。
陳海很早就被撞傷,躺在床上,編導為其著墨不多,但極盡褒揚。祁同偉活動的時間長,空間大,編導變換角度對這一人物進行貶抑。有意無意間,陳海與祁同偉形成了正邪、善惡、美丑的對應。陳海胸懷坦蕩,祁同偉投機鉆營。陳海人格無暇,祁同偉品質惡劣。陳海對亡妻一往情深,祁同偉對老婆先恭后倨,把粱璐當成聾子耳朵,在外與美女奸商沆瀣一氣。但這對于梁璐來說,倒也是惡有惡報。小說《水滸》里有個高衙內,男的,依仗干爹的權勢,強搶美女。電視連續劇《人民的名義》里有個梁衙內,女的,依仗親爹的權勢,巧嫁俊男。二人不同時代,卻是一路貨色。區別在于,高衙內知道自己不是好東西,而粱衙內卻無負罪感。
《人民的名義》的編導,無視陳海、祁同偉的起點差異,一味揚陳貶祁,根源于對貴族的崇拜和對平民的歧視。梁璐及其父親,打斷了祁同偉的腿,然后送給祁同偉一副拐,并要求祁同偉感恩。編導對梁家父女的“暴行”,確有幾分譴責,譴責之后,是極力展示那副拐的精致做工,是極力痛斥祁同偉辜負了做工精致的拐。
祁同偉與《紅與黑》的于連,完全不同。于連對于所在時代,帶著本能的敵意;祁同偉對于所在時代,富有充分的激情。于連的目光,“流露出可怕的仇恨”;祁同偉的內心,充滿著亮色的渴望。于連潛入市長太太的房間,感到一種“光榮”;祁同偉屈膝梁璐,只有錐心的無奈。于連具有強烈的平等意識,起初最關注“和誰同桌吃飯”,后來主動投入“偽善中心”,依靠個人奮斗,爭取榮譽和尊嚴。祁同偉曾經具有不理性的事業追求,權利的打擊,使他的心理產生巨大落差,后來的光鮮,無法補償精神的傷害。將錯就錯,一錯到底的選擇,是他的靈魂飲泣,自我麻醉。
祁同偉自視甚高,既使與天對弈,都有信心贏上半子,疑似有些精神疾患。不過,他的確不是池中之物,轉換公檢法三個部門,都有令人信服的工作成就,他閱歷全面,經驗豐富,能力很強。最重要的,他曾是緝毒警察,曾與毒販殊死搏斗,榮獲“英雄”稱號。如果他不是出身平民家庭,而是出身高干家庭,加之學歷,能力,閱歷,戰功和“英雄”稱號,副省長早就當上了,再上幾個臺階,也是順理成章。
祁同偉的毀滅性結局,咎由自取。但他的毀滅性結局,始自屈辱的一跪,而屈辱的一跪,緣于邪惡的政治掠奪。這種政治掠奪之所以邪惡,是它完全游走于法律框架之內,而且振振有詞。
《人民的名義》對陳巖石、侯亮平、鐘小艾、陳海等人的品德多有溢美。其他方面,暫且不論,但就對待祁同偉,他(她)們毫無品德可言。
陳巖石談到祁同偉,滿臉不屑。他不會考慮這樣的問題,沒有自己的“高風亮節”,他的兒子陳海能否進入漢東省檢察院,能否成為反貪局局長?他把扛炸藥包炸毀敵人堡壘,當做革命。他把利用職權,將自己的兒子安排在大城市,當做革命。他把說服別人的兒子安心在窮鄉僻壤工作,艱苦奮斗,也當做革命。對祁同偉心理傷害最重的,不是梁璐和她的父親粱群峰,而是陳巖石。他坐視粱群峰對祁同偉的政治掠奪,毫無作為。之所以如此,一是畏懼梁群峰的權勢,但用革命的詞藻包裹著,二是具有門第觀念,也用革命的詞藻包裹著。也許還有第三、第四,無論什么原因,都會用革命的詞藻包裹著。綜觀陳巖石,說他是老革命,不錯。說他是封建王朝,倚老賣老,皇上也得讓三分的王爺,也有道理。封建時代,一些老王爺有個特點:老百姓餓肚子,他為民請命。老百姓的子弟當官兒,他踩上幾腳。如果老百姓的子弟比他的兒子官兒大,學問深,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翻來倒去,都是忠君愛國。至于老百姓餓肚子,他為民請命,不排除悲天憫人,但主要是怕出“亂子”,怕“亂子”把貴族階層乘坐的船掀翻。他具有較強的貴族性質的責任心,同時坐在船上的,包括他本人和他一家老小。如今,老革命似陳巖石者,天天發牢騷,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尤其傷感社會風氣每況愈下,其實,“每況愈下”的“社會風氣”,有賴于他當官以后的“革命”。
侯亮平、鐘小艾、陳海等人提起祁同偉,不免輕蔑,好似貴族公子、小姐們酒酣耳熱之后,恥笑貧寒人家既不具備“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格調,也缺乏“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氣節。他(她)們不會考慮,如果與祁同偉完全處于同一條起跑線上,又會怎樣?他(她)們更不會考慮,自己現有的職務,有多大比例,來源于對平民出身干部的政治掠奪。尤其是侯亮平,陳海負傷后,他做為最高檢副局級偵查處長,被任命為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局長,惹得比他大十多歲,臨近退休年齡的副局長呂梁摔摔打打,鬧情緒。如果侯亮平沒有高級干部的家庭背景,而呂梁是個“官二代”,能出現這種局面嗎?梁璐及其父親對祁同偉的政治掠奪,在侯亮平看來,不過是“權利的小小任性”,“這一跪,跪出個公安廳長,倒也值了”。他對梁家父女打斷祁同偉的腿的“暴行”,沒有絲毫譴責,但卻嫉妒梁家父女送給祁同偉的那副拐,覺得祁同偉沒有資格拄著做工那么精致的拐。較之祁同偉,侯亮平、鐘小艾、陳海等人的優勢只有一條,父母或老丈人的權利在他(她)們事業起錨之前,就做好了保駕護航的準備。如果他(她)們具有相當于祁同偉的能力、閱歷、戰功與“英雄”稱號,職務難說再上幾級。祁同偉的仕途,千回百折;他(她)的仕途,一路順風。祁同偉的腐敗,于結局;他(她)們的腐敗,于起步。
由于是反腐敗題材,電視連續劇《人民的名義》甫一開播,立即好評如潮,八方點贊。其實,憑借權利,斂財索賄,不過顯性的腐敗,患之肘腋。而利用私家資源,培植國家干部,對出身平民的優秀青年,進行不同形式,而又冷酷無情的政治掠奪,則是隱性的腐敗,患之心腹。
“達康書記”,頗富余韻。不難想象,他進身干部序列之初,肯定留著寶蓋兒頭,泛著土腥味兒,帶著鄉俚腔。好在那時的中國,處于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時期,家庭資源傳承的干部機制遭到重創,這為“達康書記”提供了公平競爭的舞臺,他憑著本事,步步高升。如果李達康年輕十多歲,與侯亮平、鐘小艾、陳海是同齡人,身邊少不了出身干部家庭的青年干部,做為來自貧困農村,缺乏家庭資源的他,能否一步步躋身漢東省省委常委,漢州市委書記?恐怕不能。他的仕途也許早已被封閉,封閉他的正是,或者類似侯亮平、鐘小艾、陳海這些高級干部的兒子、女兒、女婿,也許還有兒媳。這意味著,干部隊伍中少了一個既有樸素的農民情懷,又有遠見,性格直率,雷厲風行的高級干部,并且決不僅僅少了一個李達康,而是少了李達康這一類型的干部,人數不止千百,也許上萬,其損失,難以估量。如果李達康年輕二、三十多歲,是現實生活中,年輕干部群體中的一員,在當今市場經濟的條件下,做為來自貧困農村,缺乏家庭資源的他,既使通過了公務員考試,他的上升空間能有多大?尤為嚴重的,今天的青年干部“李達康”,受到的排擠來自多個方面。當前,家庭資源豐厚的,不止國家干部,還有千萬富翁、億萬富翁,各科別、各門類、各行業的專家、學者、牛人,以及經紀人、CEO等等等等。這些家庭的子女,哪怕只有一小部分從政,都會對李達康式的青年干部產生強大沖擊。家庭資源豐厚的青年干部,利用家庭資源不難在各自部門占得先機。缺乏家庭資源的青年“李達康”如果“沒有擺正位置”,與家庭資源豐厚的“侯亮平”、“鐘小艾”、“陳海”等人展開競爭,難敵上下其手,慘遭淘汰。
市場經濟的規律,不僅作用于經濟領域。這早已為其他市場經濟國家所證實,中國不可能獨善其身,盡管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但有了“市場經濟”,也就具備了市場經濟社會的天性。而市場經濟社會的天性,本身就包含著腐敗。
光明區區長孫連城,是《人民的名義》中刻劃得最為成功的藝術形象,可以預見,這一藝術形象的壽命,要比《人民的名義》長得多。若干年后,觀眾忘了這部電視連續劇的劇名,忘了劇情梗概,卻忘不了這個獨具特色的人物,就象觀眾忘了電影《上甘嶺》,忘不了其中的插曲“一條大河波浪寬”。
孫連城因為仕途障礙,銳意消磨,喜歡天文學之后,方知“宇宙之浩淼,時空之無限”。于是,再無煩惱,得過且過,不貪污不受賄,也不做為,成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庸官。但稍加品評,不難發現孫連城骨子里的不凡。在他的環境中,如果打算尋求“政治資源”,再上一個臺階,怕也不難,但他沒有這么做,其原因,是具備獨立的人格,不和某些勢力同流合污。表象的平庸,內含著精神高度。從他的居住條件和生活水平上判斷,他肯定出身平民,做為平民子弟,能夠擔任光明區區長,足見他具有相當的工作能力,足見他曾是充滿朝氣的青年干部。象孫連城這樣的平民子弟,如果也年輕二、三十多歲,面對當今的社會環境,恐怕連一點點的事業空間都不具備,最終淪為“弱勢群體”。盡管他有相當強的工作能力,盡管他是一個充滿朝氣的青年,而且具有精神高度。
當前的社會環境,問題重重,而始作俑者,包括《人民的名義》中“反腐敗團隊”成員的父親、母親、老丈人。“反腐敗團隊”成員的仕途,之所以順風順水,自然而然,離不開各自父母或岳父母手中的權利。“反腐敗團隊”成員占有了事業空間,意味著其他人必須利用家庭資源尋找另外的事業空間。而利用家庭資源尋找事業空間,完全等同于利用私家資源,培植國家干部,掠奪平民青年的政治前程,最終,成千上萬的優秀青年,由于缺乏家庭資源而被邊緣化。
毛主席曾說:“治國就是治吏”。這句話,再過一萬年也是真理。“治吏”,不僅包括干部的管理與監督,也包括青年干部的選拔、培養與任用,是“治國”的核心內容,目前,恰恰這一核心,危機重重。
總之,做為一部現實主義,反腐敗題材,不乏藝術水平的電視連續劇《人民的名義》,反的只是顯性腐敗,而危害更深的隱性腐敗,卻不反,不僅不反,還予以美化,帶有明顯的貴族傾向。其實,《人民的名義》不該以“人民”為“名義”,或者《人民的名義》,只以“人民”為“名義”。
2017,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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