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儒家巨擘—莊子思想淺析
莊子,世俗多列為道家。後世有指出莊子思想與儒家關聯者,亦多猶疑。
程子言“莊子有大底意思,無禮無本”[1]。
朱子曰“莊子,不知他何所傳授,卻自見得道體。蓋自孟子之後,荀卿諸公皆不能及。”[2]
“莊子是一個大秀才,他事事識得。如《天下篇》後面乃是說孔子,似用快刀利斧斫將去,更無些礙,且無一句不著落。”[3]
然朱子亦有保留,如《論孟精義》引謝良佐之言曰“子夏之後流為莊周,則去圣人遠矣”[4]
南宋林希逸所著《莊子鬳齋口義》,多有言其以儒釋莊,覓書讀之,大多淺陋,但也有一二可取之處。《莊子鬳齋口義校注》前言提及蘇軾亦有“莊子,蓋助孔子者,要不可以為法耳”“陽擠而陰助之,其正言蓋無幾”之論,應亦是平庸之見,不必細論。
至明末方以智《東西均》《藥地炮莊》則對莊子與儒之關系認識較深刻。
《東西均》言“蒙均尊混成,而實以尊大成為天宗也。”
“莊子實尊六經,而悲‘一曲’‘眾技’,‘不見天地之純、古人之大體’,故以無端崖之言言之,其意豈不在化跡哉?若泥其平泯而任之,則民泯仁義,不泯嗜欲,是人而獸也;養生為全天,則顏不如彭矣。”[5]
《藥地炮莊》言“大道若辱,正言若反。《六經》,正告也。《莊子》,奇兵也。惟統奇正者,乃能知之。乃善用之。或謂《莊子》別行于《六經》之外。余謂《莊》實輔六經而後行。使天下無《六經》,則莊子不作此書,作《六經》矣。”[6]
“吾故曰:《莊子》者,殆《易》之風而《中庸》之魂乎!”[7]
方以智可謂古人中知莊子最深者,然觀《藥地炮莊》,系統性透徹性仍有不足,有些地方說的好,許多地方仍說的不痛快。再加上方以智在滿清恐怖統治之下不得不落發為僧,裝成佛教徒掩護,大量引用禪宗術語典故,故此可參考的地方雖較之他書為多,但也有限。
以我之意見,莊子思想實為儒家思想精髓要害所在,不理解莊子,則不能理解儒家;不理解儒家,亦不能理解莊子。莊子可與孟子并列為戰國儒家兩大巨擘,繞開莊子而談儒家,猶如繞開孟子而談儒家。孟子思想宋明儒者解析頗為透徹,而莊子思想則為一大缺口。關鍵所在,不可輕易放過。故需專列一章,把莊子思想說清楚。
此部分,前人意見可商榷處頗多,故以我個人觀點為主,以部分前人觀點為輔。限于精力篇幅,這一章集中分析莊子內篇七文,至于外篇雜篇,有莊子後學所作,也間或夾雜莊子本人作品,有些篇章還相當重要,留待以後章節分析。
《逍遙游》全篇洋洋灑灑,要害主旨只在一句“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明此,則通篇之義豁然而解;不明此,則云里霧里,不知所以然。
孔子曰:“窮理盡性以至于命”(《易經.說卦》),宋明理學拈出作為主題,然《逍遙游》實已啟其端,明儒楊慎似亦窺見此點:“逍遙,盡性也”(見《藥地炮莊》第102頁)
“天地之正”:郭象注釋“天地者,萬物之總名也。天地以萬物為體,而萬物必以自然為正。自然者,不為而自然者也”。陳鼓應釋“天地之正”為天地的法則,亦即自然規律。[8] 按照這些解釋,若用儒家術語言,則天地之正即“天理”。
“六氣”之解釋,眾家多采納司馬彪之注“六氣:陰、陽、風、雨、晦、明”。我以為此解不通,陰、陽與風、雨等具象并列不倫不類。
以我之見,所謂六氣當對應《易經》之六爻。《乾》卦彖辭曰:“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 。彖辭中的“六位”、“六龍”皆指六爻也。易經之爻,無非陰爻、陽爻,其表征的實際就是陰陽二氣,因其處于卦中不同位置,故為六爻,也即六氣。六氣實際代表陰陽二氣組合衍生而來千變萬化之對象
“辯”之義則與《逍遙游》前文中的“此小大之辯也”,“辯乎榮辱之境”的“辯”相同,與“辨”通,不同對象之間進行比較、篩選可謂辨。
“天地之正”為理,“六氣之辯”為性。“性”為繼往,“命”為開來。“以游無窮”內蘊“至命”之義,同時又是對“乘”和“御”之持續程度的補充。全句綜合,其實質就是“窮理盡性以至于命”。
點破《逍遙游》之主旨再回過頭來看開頭。先是對鯤鵬之大的鋪陳描寫,再言其遷徙之時“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下面就是蜩與學鳩對此的嘲笑,後又有斥鴳之嘲笑。
傳統諸家對《逍遙游》開頭給出的鯤鵬與蜩、鳩情形的描寫與主旨關系的解說,多顯得牽強。
比如郭象注釋曰:
“小大雖殊,而放于自得之場,則物任其性,事稱其能,各當其分,逍遙一也,豈容勝負于其間哉?”“茍足于其性,則雖大鵬無以自貴于小鳥,小鳥無羨于天池,而榮愿有余矣。故小大雖殊,逍遙一也。”“是故統小大者,無小無大者也;茍有乎大小,則雖有大鵬之與斥鴳,宰官之與御風,同為累物耳。”
依照此解,則鯤鵬與蜩、鳩、斥鴳,各得其樂,各適其性,并無高低之分,都可謂逍遙,作者無所取舍偏好。然而這種解釋和正文存在明顯矛盾,乃鄉愿庸人之見。莊子描繪鯤鵬之壯闊景象與蜩、鳩、斥鴳猥瑣情形的鮮明對照已寓褒貶之義,至于其間點評:
“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對蜩、鳩、朝菌、蟪蛄之屬的鄙夷躍然紙上,莊子非無立場和稀泥之人也。方以智在此問題上似也見識不明,引郭象之注有贊同之意,又曰:“大小各適之中,不礙椿夭菌壽,亦不礙椿久于苗也。不礙鵬鴳一視,亦不礙鵬高于鴳也”[9] ,也是含糊之論。
郭象一派的觀點既是如此,反對此論者,認為鯤鵬即代表莊子心目中達到逍遙游境界的對象。但這又與正文內容有矛盾。莊子理想中的逍遙游是“彼且惡乎待哉?”,是不必有所憑借的自由境界,故對列子御風而行,還指出其“猶有所待者”的缺陷。
而言鯤鵬之時曰: “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
故大舟必須有待于厚水,大翼必須有待于厚風。鯤鵬遷徙范圍巨大,故必須培九萬里之厚風,鯤鵬不但有所待,而且所待者甚大。若以為鯤鵬為逍遙游之代表,前後矛盾。
這么說來,對鯤鵬推崇也不是,不推崇也不是,究竟什么意思?
我以為,如果把“逍遙游”當成目標,那么鯤鵬不是目標本身,但卻起到了一個指明方向的路標作用。
鯤鵬這個喻象,是通過直觀形象來展示巨大空間尺度上的遨游。其用意是先以高廣境界來震撼讀者。引出囿于小知、小年者難以理解大知大年 ,小境界者無法理解大境界的命題。以此大境界擊破讀者之小境界,然後引入主題。
“逍遙游”的真義,不是某種靜態的對象,而是境界的不斷突破與提升。從小境界進入大境界,從大境界進入更大的境界,更大的境界再進入更更大的境界,如此無窮進行下去,才是莊子所謂“以游無窮”的逍遙游。所以不僅蜩、鳩、斥鴳和逍遙游無關,鯤鵬也不是逍遙游,比鯤鵬更巨大者依舊不是逍遙游。但逍遙游可以通過鯤鵬之大與蜩鳩之小的對照中顯現出來。
如果要更準確的理解其含義,則需抓住莊子說的“無窮”這個題眼。這個“無窮”某種程度上正類似高等數學里的極限概念。一個數列的極限可以是無窮大,無窮大本身不是數列中任何一個具體的數字,但卻需要通過一個個具體的數字按照一定次序構成的數列來實現。莊子寓言里構建的意象序列,正類似于存在某個極限的數列。當然莊子并無現代數學那種精確嚴格定義的極限概念,但他以洞察力把握住了極限的核心思想。
鯤鵬和蜩、學鳩、斥鴳猶如數列中的數,鯤鵬本身未達逍遙境界,但通過鯤鵬和學鳩等對象的比較,來指明 “逍遙”的趨向是什么。鯤鵬的寓言里側重點在空間測度的比較。
莊子又給出以壽命之長短構成的序列。短壽者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長壽者則“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由短至長之序列為朝菌、蟪蛄、冥靈、大椿。
這兩個序列合起來就是生命活動的時空測度,從較小的時空測度進入較大的時空測度,然後再進入更大的時空測度,這個序列無限進行下去,即是無窮,即是逍遙游。
又有人之序列:“知效一官,行比一鄉”者,“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宋榮子,列子,……,至人[10]。
猶如數學里單調遞增數列,層層推進,一個比一個的境界高,所謂“至人”已經是一個極限對象,可以無限逼近,但永遠不可能達到。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成玄英言至人、神人、圣人三者實為一體:“至,言其體;神,言其用;圣,言其名。其實一也。”
從成玄英之解釋出發,可理解為體、用、名是一個點的三維坐標,這個人的序列對應一個三維空間中點的序列,這三維空間中的點列單調收斂于某個極限點
所謂的至人、神人、圣人其實就是一個極限點的三維分坐標,三者都是可以無限逼近但不能達到的境界。
至人無己非真無己也,天地萬物一體,無一非己也;無功非真無功,萬物一體,無一非功也;無名則不可名也,可名之對象皆為序列中之具象,其極限則不可名。
理解上述序列極限概念,則對莊子說的“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可以有更深刻的理解。“至人”的“無所待”,恰恰需要通過“有所待”來逼近,來實現。“有所待”者越大、越厚,則距離“無所待”的終極境界也就越近。所以鯤鵬需要待水擊三千里,扶搖而上九萬里,其所待比之蜩、學鳩、斥鴳所需狹隘空間要大得多,但卻距離“無所待”的境界更近。當“有所待”的規模大到磅礴萬物以為一,天地萬物乃至整個宇宙皆是其待,則也就是“無所待”了。此亦是矛盾對立統一之辯證法的體現也。
說到這里可以總結一下,逍遙游的本質即是儒家的窮理盡性至命;即是對舊境界的不斷打破,新境界的不斷實現,“茍日新、又日新,日日新”;即是打破時空之囿,是生命活動時空測度的之不斷延拓,對應于“元亨利貞”中的“亨”。
《逍遙游》自“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以下皆是對全文主旨之強化補充。
堯讓天下給許由,而許由推辭之段落,非是以許由為圣人,仍舊是在序列的比較中指明圣人境界。“天下”在常人眼中至重至大也,而許由不放在心上,此是對“天下”境界的突破,然而突破天下境界也還不是圣人,因為必定還有更高廣的境界。
堯、許由非莊子所謂之至人,合堯與許由而延拓之則近于至人。有能治天下之人,亦有不以天下為意之人,此方顯逍遙之意。僅有堯非逍遙,僅有許由,也非逍遙,有堯而有許由,有許由而更有超出許由者,則近逍遙。
肩吾與連叔對話里提到的姑射山神人,仍舊是以虛幻的寓言打破常人僵硬固化的境界,仍舊是強化“逍遙”乃是境界的突破這個主旨。此境界突破之義在連叔說的“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近于直白道出。現實之人在其所處物質條件的限制下,無法理解超出其狹小格局之外的境界,此正如盲人無法體會紋繡服章之美麗,聾人無法欣賞鐘鼓的聲音。但是難道可以因為盲人看不見服章,聾人聽不到鐘鼓,就認為服章、鐘鼓真的沒用么?
世人所認為無用之物,往往并非真無用,而是超出了世人認知的格局境界。逍遙的真義在于不斷打破世人自我封閉的小格局小境界,讓他們有機會進入更廣闊更高遠的天地中去。
姑射山之神人代表遠超出現實境界之理想,所謂“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神人者實乃表征人類本身之進步也。“乘云氣,御飛龍”的意象恐怕還是來自《易經》,《乾》卦九五曰:“飛龍在天,利現大人”,《易經》所謂“大人”不是官職大,而是人格大,能力大,即是人實現進步的狀態,《乾》卦彖辭曰“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這句話或即是“乘云氣,御飛龍”之意象的出處。
若人類能不把自己封閉在舊格局舊境界,不斷突破,不斷進步,則此理想可以無限逼近。此理想遠遠高于堯舜治世,故曰:“其塵垢粃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然而在安于舊境界,舊格局者而言,此理想固為荒唐無用之神話,“大而無當”“不近人情”也。
後面一句“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發文身,無所用之”,傳統解釋多謬。傳統幾乎無一例外把這句話里的宋人當成了莊子鄙夷的對象,類似刻舟求劍的愚人,這點值得商榷。
莊子這里,斷發文身的越人正對應前文中說的聾人盲人,對越人來說衣冠無用,正如對聾人、盲人來說紋彩和鐘鼓無用;越人也對應于把姑射山神人的描述看成“大而無當,往而不返”“不近人情”的肩吾。再有價值的,再美好的,再有深遠意義的東西,到了那些把自己封閉在舊境界舊格局中不能自拔的人來說,都是無用的。
如果越人把自己固化封閉在野蠻不開化的狀態,那章甫確實無用;但如果越人要突破野蠻的狀態,上升到文明更高的階段,那章甫就會變成有用的。而從實際歷史來看,越人是選擇了後者。
莊子的敘述里常人以為無用者,其實正是有用,正是他要褒揚的對象,這種模式是貫穿始終的。前文鯤鵬段落里,蜩與學鳩嘲笑大鵬扶搖而上九萬里為無意義,但蜩與學鳩才是莊子要諷刺的鄙陋對象。這在最後兩段惠子與莊子的對話里體現得更充分了。
惠子先對莊子說大葫蘆無用,拿來裝水不行,剖開做瓢也不行。莊子告訴他并非大葫蘆無用,只是其不知道怎么用罷了。宋國有人善于制作防止手凍裂的藥物,世代只能洗絲絮。商人把藥方買走用于戰爭,卻能因此得到封地賞賜。藥物本身的性質沒變,結果卻大相徑庭。同樣道理,大葫蘆不能裝水,也不能做瓢,那你為什么不能把它拿來做船,漂流在江湖之上呢?
惠子又說又名為樗的大樹無用,莊子告訴他有這樣的大樹,“何不樹之于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一顆大樹能點綴廣漠之荒野,讓人舒適寢臥其下,豈非正是其大用。
莊子這兩段話其實仍舊是闡釋逍遙之意在于突破固有境界。此突破不僅是現實環境之突破,也是思維上的突破。如果人把自己的思維封閉局限在小圈子,就會“拙于用大”。輕易斷言“大而無當”,“大而無用”,卻不知道并非大的東西真沒有用,而是自己的思維束縛在太小的圈子里出不去。莊子言大瓠,大樗,是詮釋如何才能“御六氣之辨”,如何善于用大,則能游于無窮。真正能大用者,以世俗卑瑣之眼光看,則往往無用也,大而無當也。與其抱怨某對象無用,不如反省一下自己是否太小。
不理解莊子的意思,讀《逍遙游》會覺得文章太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從鯤鵬扯到列子,又扯到堯和許由,又扯到姑射山神人,最後又扯到大葫蘆和大樹的用途上去,讓人云里霧里,莫名其妙。
但真理解莊子的意思,就會豁然開朗,其實通篇都緊密圍繞一個主旨反復闡述,就是境界的突破,就是儒家說的茍日新、又日新、日日新,就是宋明理學反復說的窮理盡性至命,就是一個字“亨”。
許多人喜歡把《逍遙游》聯系到自由上去,這么聯系也沒錯。莊子表達的自由觀念,正是我過去文章里論述過的“開協性自由”,和資本信徒的那種“閉突性自由”完全對立。其實質是生命的時空延拓,是不斷突破舊格局舊境界,進入新格局新境界。
莊子在《逍遙游》中按照某種測度標準,讓一些對象構成序列,通過這些對象的比較來指明序列的趨向,以此闡釋某種極限概念的方法,在其他篇章中也有使用,最明顯者如外篇之《秋水》:黃河河伯自以為大,到了北海則望洋興嘆;北海拿自己和天地之間比,又如“小石小木之在大山”。這就夠成了黃河、北海、天地的對象序列。天地不是這個序列的終點,因為“量無窮,時無止,分無常,終始無故”,“又何以知毫末之足以定至細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窮至大之域!”。後面河伯又補充言“至精無形,至大不可圍”,北海回答里說“無形者,數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圍者,數之所不能窮也”(《莊子.秋水》)
這些論述其實已經相當接近現代數學里的用數列極限來定義無窮小,無窮大的思想了。莊子兩千多年前具備這樣的洞察力,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
[1] 《二程集》第97頁
[2] 《朱子全書》第14冊 朱子語類 第565頁
[3] 《朱子全書》第18冊 朱子語類 第3902頁
[4] 《朱子全書》第7冊,第35頁
[5] 《東西均》第7頁,第153頁
[6] 《藥地炮莊》第50頁
[7] 《藥地炮莊》第77頁
[8] 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第30頁
[9] 《藥地炮莊》第110頁
[10] 成玄英之解釋,至人、神人、圣人實為一體,只是從不同角度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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