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近的歷史，也很容易被人遺忘，但歷史從未遠離現實。2013 年是毛澤東同志誕辰 120 周年。從曾在偉人身邊工作過的重要歷史親歷者的口述史實中，我們可以更真實地領略其一系列國際戰略思想。這里僅舉幾例。

　　一、避免世界大戰“要兩條腿走路” 

　　熊向暉親自參加了毛澤東 1960 年 5 月會見亞非拉工會代表團的組織籌備工作。他在回憶錄中談到，1960 年“五一”國際勞動節過后，毛主席乘專列去南方視察，預定途經鄭州時會見來我國參觀的亞洲、非洲、拉丁美洲 23 個國家的工會代表團約 101 人。對于為什么安排此次會見，毛主席在會見過程中回答非洲朋友的提問時作了闡述。一位外賓提問，再過幾天(1960 年 5 月 16 日)，美、蘇、英、法四國首腦會議即將在巴黎召開，據說，經過大國首腦協商，可以避免世界大戰，鞏固世界和平。請問主席對四國首腦會議怎么看?毛主席回答說，避免世界大戰，按照我們中國的說法，要兩條腿走路。四大國協商，是跟他們在桌子上談，這是一條腿;亞非拉人民反殖民主義、反帝國主義的斗爭，又是另一條腿。兩條腿走路，世界大戰就難以打了。我們支持大國首腦協商，同時我們更支持受帝國主義壓迫的各國人民有權利反對他們的壓迫。各國人民起來反對壓迫者，這是一條重要的腿，是第一條腿。如果不這樣，帝國主義不打世界大戰就沒有保證。 

　　當天下午，毛澤東在近四個小時的會見活動后，沒有吃晚飯，也沒有休息，直接把熊向暉叫到辦公室，交代他立即寫一篇新華社新聞稿。毛澤東談到，人家要開大國、強國首腦會議，我就先開小國、弱國人民會議。這些小國、弱國的人民不簡單，破除了對帝國主義的迷信，比赫魯曉夫高明。赫魯曉夫美化帝國主義，散布和平幻想，麻痹世界人民，實際上助長帝國主義的侵略、戰爭政策。他向客人強調，我們是朋友。我們和你們站在一條戰線上，共同反對帝國主義、殖民主義。還是人要緊，武器是第二位的。只要把人民團結起來，手里掌握著武器，就不怕帝國主義、殖民主義。他著重指出，亞非拉人民的反帝反殖斗爭是相互支持幫助的，這就分散了敵人的力量。毛澤東高興地談到，我很高興地看到非洲朋友有這么多人破除了迷信。人常常是有很多迷信的。迷信帝國主義是迷信的一種，再有一種是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覺得西方世界行，我們黃種人、黑種人、棕種人都是不行的。怎么不行呢?我不相信。白種人可以干的事，我們都可以干，而且可以比他們干得好些。對白種人要加以區分，白種人十分之九是好人，或者暫時受人欺騙，不覺悟，總有一天他們會覺悟起來的。帝國主義制度是要滅亡的，全世界人民是要站起來的，我們要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樣才能敢想敢說敢做。

　　在 5 月 8 日會見拉美客人時，毛主席談到，我們也同帝國主義打交道，但我們堅持原則，不抱幻想。對世界大戰，我們說了兩條，第一，反對;第二，不怕。赫魯曉夫反對世界大戰，又害怕世界大戰，越怕越有鬼，越怕世界越不和平。赫魯曉夫完全依賴大國協商，我們強調主要依靠各國人民的斗爭。

　　熊向暉在詳細研讀 1972 年毛澤東同美國總統尼克松的談話這一重要文獻時，還引用了原紀錄中兩人告別時的兩句話。尼克松握著毛澤東的手說：我們在一起可以改變世界。毛澤東回答說：我就不送你了。熊向暉認為，如此問答，體現了毛澤東鮮明的立場和超人的智慧。

　　二、搞國際統一戰線“沒有誰領導誰的問題”

　　新中國 1971 年恢復在聯合國合法席位是我國外交史上的重大事件，熊向暉親歷了這一事件的經過。他在回憶錄中寫道，1971 年 10 月 26 日，毛主席在約見周總理等人的談話時談到，(派代表團參加聯合國大會的第一篇發言)要講講我們對國際問題的基本態度。我們反對帝國主義的戰爭政策和侵略政策，反對超級大國的霸權主義，支持一切被壓迫人民和被壓迫民族的正義斗爭。各國人民的斗爭都是互相支持的。要宣傳五項原則，大小國家一律平等，中國屬于第三世界，永遠不做超級大國，反對大國欺辱小國，強國欺辱弱國，不許任何國家操縱聯合國。

　　熊文中回憶，1971 年 11 月 8 日，毛澤東在約見周總理等人的談話時談到，在聯合國要搞統一戰線。這是國際統一戰線，和國內統一戰線有同、有不同。根本區別是，國內統一戰線是不同階級的統一戰線，無產階級必須掌握領導權;國際統一戰線是不同國家的統一戰線，沒有誰領導誰的問題。大小國家一律平等，誰也不應該領導誰，誰也不應該聽誰的領導。過去我們說以蘇聯為首，因為它是老大哥，為了對付帝國主義，必要的時候讓它牽個頭，開會的時候讓它當主席。但是它要掌握領導權，搞父子黨、父子國，這就完全錯誤了。美國總是要別的國家聽它的，這就是搞霸權主義。霸權主義應該被打倒。所以，搞國際統一戰線就要平等協商，絕對不能以大國自居，頤指氣使，絕對不能干涉人家內政，絕對不能有領導人家的想法。

　　三、“團結人民的大多數才有前途”

　　不論是在解決國內問題還是處理國際關系上，正是由于堅持了群眾路線這一黨的根本的政治路線，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事業才會無往不勝。熊文回憶，在 1960 年 5 月 9 日會見西亞三國(伊拉克、伊朗、塞浦路斯)客人時，毛主席談到，根據中國的經驗，團結人民的大多數才有前途。歷史是人民的歷史。政黨、領袖應當是人民的代表，如果脫離人民群眾就要倒臺。人民中間最大多數是工人和農民，他們是生產者，沒有他們我們就不能活。因此，主要的基本的是團結工人和農民，要滿足他們的要求，代表他們的意志。要戰勝帝國主義不是短期的事，要進行艱巨的斗爭，要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這是我們革命勝利的經驗。毛主席最后說，這次在鄭州，用三個下午開了三次小國、弱國人民會議，收獲很大。這些小國、弱國人民都有一股勁，我看，世界大有希望。

　　群眾路線，為人民謀福祉是中國共產黨最大的政治，這樣坦誠、無私的共產黨人讓知識分子心儀，讓底層百姓神往，正是我們一切革命、建設工作取得成功的最大法寶。毛澤東在 1955 年《〈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高湖〉的按語》中寫道，“政治工作是一切經濟工作的生命線。”毛澤東 1953 年 9 月12 日也談到，抗美援朝的勝利“領導是一個因素，而最重要的因素是群眾想辦法”。熊向暉在回憶記錄中也提到，周恩來在 1949 年 11 月 5 日向張治中等原國民黨將領“公開一個秘密”時說，我們(的情報工作)是靠政治，不搞下流手段，同國民黨的特務工作有本質不同。周恩來之前與熊向暉見面、談話時間與次數極其有限，但他向熊向暉提出的對黨忠誠、抓大放小等工作要求卻均得以實現。而且周恩來還說，談一次，要管幾年。這樣的不可思議的成就難道不值得我們在黨的工作中加以深思嗎?

　　  四、國家主權問題（的讓步）“連半個指頭也不行”

　　從熊向暉的回憶文稿來看，毛澤東、周恩來等開國元勛都畢生珍視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1960年 5 月 7 日，毛主席在會見非洲朋友時談到，赫魯曉夫想控制我們。前年，他要在中國建立什么長波電臺，搞什么潛水艇聯合艦隊。我們說，這涉及中國的主權，連半個指頭也不行。他原來答應幫我們造原子彈，還簽了協定，后來他說不幫了。不幫就不幫，我們不稀罕。中、蘇兩國之間諸如此類的事情，我們堅持原則，在內部對他進行批評，同時照顧大局，不由我們公之于世。

　　艱辛的探索凝集成寶貴的經驗，這是我們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的最根本來源。毛澤東在 1951 年 10 月 23 日全國政協一屆三次會議的開會詞中提到：“一切事實都證明：我們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制度，較之資本主義國家的政治制度具有極大的優越性。在這種制度的基礎上，我國人民能夠發揮其無窮無盡的力量。這種力量，是任何敵人所不能戰勝的。”

　　自 1921 年中國共產黨成立至今，92 年間世界格局滄海桑田;自 1976 年毛澤東同志逝世至今，37 年間國際關系也已地覆天翻。但鬧中看靜，變中看定，世界格局的交往主體雖然日益代理人化，國際關系中的階級結構卻始終存在且更加尖銳。跨國金融集團、宗教集團、石油、軍火家族等利益集團，其掌控的意識形態領域的傳播能量更加強大，集中瞄準于主權國家的控制能力，必欲除之而后快。也由此，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斗爭理論在新的時代條件下體現出更加強大的洞察力。新中國開國元勛的重要戰略思想，也彰顯出愈加強大的生命力。

　　世事如棋洞者稀，偉人心事仍難知。黨史、國運緊密相關。對于共和國開國元勛的重要戰略思想，需要我們不斷深入研究。在這方面，熊向暉以及其他重要共和國歷史親歷者的回憶錄，是進行黨史教育、國民教育極好的學習材料。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信息情報研究院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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