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是何新先生的忠實粉絲,但他最近的文章,讓我好好見識了什么叫做“屁股決定腦袋”。何新先生認為,“重彈“階級斗爭”、“專政”老調將撕裂社會,會葬送改革開放”,他絕口不提,就是因為“不爭論”——更不提階級斗爭,才葬送了無產階級專政。
專政二字,總讓人聯想起軍隊、警察、監獄等等國家暴力機構,何新先生也總愛把專政二字往這塊扯。但是,何新先生博古通今,豈不知西方資產階級專政,就不僅僅是(甚至主要不是)軍隊、警察、監獄,而是意識形態國家機器,是選舉和代議體制、媒體和輿論工具、文化生產工業(教育、宗教、廣告等等),是所有這一切組成的體系在維持著該體制的合法性?
同樣地,無產階級專政也不僅僅意味著血腥的暴力工具,而主要是利益代表機制、內部矛盾解決機制和文化思想再生產機制。沒有人民內部的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集會結社、游行、罷工的權利等等,所謂的“無產階級專政”就名不符實,而只能算是一種幼小的、有待成熟的無產階級“攝政”。而這種不成熟、不穩定的“攝政”,隨時都可能被篡位、被顛覆,變成專人民的政,而同時蒙蔽人民于黑暗之中。
何新先生所念念不忘的文革的黑暗,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文革后傷痕文學盛行,不但知識精英,就連官僚精英也把自己描述成造反運動的受害者,何先生是邏輯學大師,您覺得這符合邏輯嗎?即使在文革高潮期間,造反派的組織資源和政治經驗、政治決心都遠遜官僚精英,唯一所持者,無非是毛的支持這一政治資源。所以前期,在毛接見紅衛兵以示支持之后,官僚精英確實吃了點小虧。當權派先是措手不及,爾后以放棄領導的手段威脅之,這種消極的對抗自然不會難倒左派群眾。群眾證明自己沒有了精英也能夠當好家。但是,官僚精英畢竟積累了兩千年的管治經驗,他們以打著紅旗反紅旗的手段轉移斗爭方向,把“忠字舞”、“早請示晚匯報”等形式發揮得淋漓盡致,以證明自己最左、最忠于毛,從而爭奪到話語權,最終令造反派的唯一的政治資源也喪失殆盡。當然,這并不會妨礙他們在文革后把左的帽子扣到左派頭上。很多思維流于表象的后人,往往驚訝于當時的瘋狂,卻看不到瘋狂背后冰冷冷的計算。
到了文革后期,左派即受到清算(如追查“五一六”)。加上在后來的查“三種人”,在當權派與造反派的較量中,造反派的損失至少是前者的百倍以上。為什么會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根本原因是沒有充分的人民民主。凡是在大多數地方人民沒有組織起來的地方,群眾受到的鎮壓就多一些。所謂無產階級專政,實質上無產階級被架空了,只有專政是真格的。毛批“水滸”,說宋江架空晃蓋,真意即在于此。
對毛來說,在人民內部實行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廣泛民主,不是無產階級專政之外的東西,而應該成為無產階級專政的關鍵組成部分。毛說過,政府和左派都不要捉人,發動革命群眾組織自己處理。專政是群眾的專政,靠政府捉人不是好辦法。政府只能根據群眾的要求和協助,捉極少數的人。
據《王力反思錄》,在林彪主持的政治局常委會上傳達的1967年8月4日毛給江青的信中說:“現在文化大革命要解決的首要問題之一就是群眾專政”。這里,他主要強調的是和走資派的斗爭,“如果不實行群眾專政的話,就是走資派來專了群眾的政”。不管毛在多大程度上做到了,但他的原則很明確:專政是群眾的專政,而不是專群眾的政。
廣大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僅僅靠自上而下的清理不能解決問題,甚至會走向反面。隋文帝、朱元璋嚴厲打擊貪官污吏不但受到了許多人罵,也沒有真正解決問題,隋朝還走向反面而滅亡。朱元璋對貪官剝皮實草,結果有明貪腐之風史上最烈。毛搞“整風”、“四清”,結果沒觸動走資派,反而被走資派整倒了一批左派。很簡單,黨內的無產階級要整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而走資派,既然作為當權派自然有權,就會打著你的四清旗號整無產階級,整好的干部和廣大的工農群眾。要解決問題還是要靠絕大多數人民群眾的大民主,公開地、全面地、自下而上地揭發社會的黑暗面。這才是無產階級專政的真義。何新先生實際上只痛心于改革開放被“葬送”(即使還沒有成為現實),對底層受到赤裸裸的專政倒是無動于衷的,那么他的貌似不偏不倚,也只不過是拉偏架而已。
201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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