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祖堯簡介
1933年1月生,原籍安徽省天長市,著名經濟學家,博士生導師。
出身于祖孫三代共產黨人世家,祖父大革命時期參加革命,親屬中有6人為黨和人民事業獻身。
于祖堯11歲參加新四軍,先后在新四軍淮南公學、準南抗敵文工團、新安旅行團、華中干部子弟學校等單位從事宣教工作。
1951—1956年就讀于中國人民大學政治經濟學專業本科生、研究生。1978年10月調入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歷任研究室副主任、副所長、《經濟研究》副主編、院學術委員會委員,第九屆全國人大代表、全國人大財經委員會委員,北京市經濟學會總會副會長,研究員,教授。
主要學術專著:《試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1979.3)、《中國經濟轉型時期個人收入分配研究》等。
“我后面的這張照片,是1958年毛主席到安徽視察,我祖父陪他在博物館參觀,我祖父當時擔任博物館館長,他是一位老共產黨員,1930年入黨。”中國經濟時報記者采訪于祖堯時,這位81歲的老經濟學家要求記者拍照時用這張照片為背景。這是于祖堯一家的榮耀——祖孫三代都是共產黨人世家,祖父大革命時期就參加了革命,親屬中有6人為黨和人民事業獻身。
“我堅持的政治、學術觀點與我的經歷是分不開的。”2014年4月,于祖堯在家中接受了中國經濟時報記者采訪,梳理了他的治學經歷和研究成果。
紅色家庭
11歲的于祖堯就參加了新四軍二師成為一名 “紅小鬼”,工作是學習、寫標語、畫壁畫。
1944年,11歲的于祖堯就參加了新四軍二師(師長羅炳輝),成為一名“紅小鬼”,因為年幼,他被保送進淮南公學學習,這是一所專門為新四軍培育后備干部的學校,學員都是當地以及滬、寧等地新四軍、地下黨和地方政權的干部子女,校長是后來曾擔任新中國財政部部長的張勁夫。淮南公學亦兵亦學,學員與戰士同樣待遇。“幼年在部隊的生活很艱苦,但是很愉快。”于祖堯說。
1946年淮南公學被迫北撤,撤退前學校宣布上級決定,讓大家自由選擇隨軍撤退或回鄉投親,于祖堯沒有猶豫背上背包跟隨部隊強渡了淮河,開始長達3年的轉戰歲月,先后在新四軍淮南公學、淮南抗敵文工團、新安旅行團、華中干部子弟學校等單位從事宣教工作。在此期間,“紅小鬼”于祖堯的一部分工作是發揮特長寫標語、畫壁畫。1949年4月,于祖堯和他的戰友打著腰鼓勝利開進南京。
1951年,于祖堯被保送到中國人民大學學習政治經濟學,師從宋濤、蘇星等著名學者。
“沒有人民撫養、黨的教育,不可能有我的今天,我只有用我有生之年來報效人民、報效祖國、報效黨。”于祖堯說:“我現在已是耄耋之年,但每天也閑不住,看書、讀報、寫文章,繼續戰斗!我身體狀況還可以,就是眼睛看東西有些吃力,要用放大鏡看書、看報。腦子還行(笑)。”
“半路出家”
于祖堯的經濟學研究之路 “起步晚、起點低”,不過“趕上了科學事業百花爭艷的又一個春天”。
1955年,于祖堯人大本科畢業又被選入政治經濟學專業研究生班繼續深造。于祖堯畢業后,正值1958年后連續不斷的政治運動,消磨了他20年的大好時光。
“我搞的是理論經濟學。原來在人民大學學習,就對經濟學比較有興趣。在文革期間,我是個‘逍遙派’,就是哪一派組織都不參加,也不參加群眾組織。沒有打過‘派仗’,也沒參加過‘內戰’。我利用這些時間補課,學習了很多東西。把過去學過的、沒學過的,經濟學和有關的經濟史都惡補了一次。遺憾的是,當時我寫的很多讀書筆記,包括《資本論》筆記、經濟史筆記、世界史筆記等,有幾十本,后來因為下放都丟失了,很可惜。”于祖堯說。這些基本理論和經濟史的研究對他后來的研究幫助很大,打下了牢靠的基礎。
于祖堯的經濟學研究之路,用他的話說是“起步晚、起點低”,不過他的幸運在于“趕上了科學事業百花爭艷的又一個春天”。1978年,于祖堯從學校調到中國社科院經濟研究所政治經濟學研究室,從講壇步入科研,開始經濟理論研究,這是他理論研究生涯的重要轉折點。此時他已過了“不惑之年”。
“我40多歲以后進入研究部門工作,在這之前是教書。對從事研究工作來講,我入門還是比較晚的,差不多45歲才邁進研究的殿堂。我從事研究工作的時候,研究所其他的同事都已經在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多成果,好多與我同齡的人都已經成名了,比如何建章、吳敬璉等,他們那時都已經是經濟學界的名家了。”不過,于祖堯覺得自己進入研究部門的時機比較好。“粉碎‘四人幫’以后,學術界的氣氛空前活躍,百家爭鳴,各種觀點、各種看法、各種流派都紛紛登場。學者之間、學派之間也是互相切磋,沒有‘打棍子、戴帽子’一說。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遇,使我能夠表述自己的觀點。這種環境對研究工作是非常有利的。如果沒有當時寬松的政治環境、學術氛圍,經濟學界不可能那么活躍,各種觀點,特別是有價值的觀點也表達不出來。”
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1979年,于祖堯公開發表了他的第一個研究成果——《試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這是他學術研究的起點,也是入門之作。此后20年,他的研究始終矢志不移,圍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這個主題,進行了多方面的探索。
首倡“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改革之初我開始從事理論研究,我認為自己最重要的一項成果就是《試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這篇文章體現的學術觀點和改革主張。”
于祖堯認為,他自己最重要的學術貢獻,是他的第一個研究成果《試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1979年,他率先提出并論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范疇,并進而探討研究社會主義制度下的商品、貨幣、市場及其相關問題。
1979年3月,于祖堯的論文《試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表于《經濟研究參考資料》第50期。
他提出,市場是商品生產和商品流通的產物,是社會分工和生產專業化發展的必然結果,“市場經濟廣義地說,實質上就是與自然經濟相對而言的發達的商品經濟”。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社會分工和生產資料不同所有者的存在,使得商品生產和交換制度的實行成為必然選擇,“社會主義經濟在本質上就不能不是一種特殊的市場經濟”,建立和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成為加快社會經濟發展的客觀要求。
很顯然,當時的主流觀點是不承認市場經濟的。會議后出版文集,雖然將于祖堯等幾位青年學者的文章也收錄進去,但卻是另外成冊,當時經濟學界主流的刊物都不愿意發表這類觀點。“現在回過頭看,當時提出這個學術觀點、提出這種改革的主張,還是需要一定的理論勇氣的。從我們1979年提出這個學術觀點到1993年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間隔了14年。”于祖堯說。
不過,對于祖堯等最早倡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學者,學術界和媒體似乎沒有給予更多關注。
2013年出版的一本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怎樣提出來的》小冊子,認為這個概念是1992年江澤民同志召集了一部分經濟學家(包括吳敬璉、張卓元等),進行了系統論證而確立的。
“作為了解經濟思想發展變化過程的經濟學界的人,是不應該抹掉之前的那段歷史的,應該尊重歷史事實。”于祖堯說:“作為一個學者,對于研究成果,我盡了自己應盡的責任。”
提出 “公平分配論”是用激進的辦法,不惜犧牲公平和弱勢群體利益去培育名為“民營資本”實為暴富階層的新權貴集團,還是在堅持社會主義原則的前提下,側重大眾利益及弱勢群體生計,穩步發展法治、公平的市場經濟。
20世紀80年代的改革爭論,主要集中于改革的目標模式選擇,20世紀90年代初,在明確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后,隨著財富和收入分配的日益不均,改革中各階層利益分配格局漸次演變,利益沖突明顯加劇,改革中的財富分配及改革政策的價值取向等問題,成為理論界爭論的焦點。“暴富群體”、“休克療法”、“農村病”、“世界打工仔”等話題爭議激烈。
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于祖堯相繼發表《中國市場化改革:擺脫了困惑之后的艱難之路》、《我國體制轉型時期“農村病”及其治理》、《我國當前收入分配問題研究》、《轉型時期暴富群體的政治經濟學分析》等系列文章,針對這些關系改革前途的重大問題,發表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觀點,提出了具有民本主義、維護民眾利益的“公平分配觀”。
當時,改革取向的理論爭論導致了兩條明顯差異的路線結果——是用激進的辦法,不惜犧牲公平和弱勢群體利益去培育名為“民營資本”實為暴富階層的新權貴集團,還是在堅持社會主義原則的前提下,側重大眾利益及弱勢群體生計,穩步發展法治、公平的市場經濟。
于祖堯認為,“暴富群體崛起”是當前深化改革的主要危險。暴富群體具有寄生性、腐朽性、貪婪性等特征,暴富群體雖然職業各不相同,牟取暴利的方式千差萬別,彼此為分割暴利也明爭暗斗,但他們的經濟和政治利益卻是一致的、共同的,已構成一個特殊的利益共同體。
于祖堯認為,在市場化改革過程中,隨著西方主流經濟學的大量引進,中國經濟學界占主流地位的價值取向正在悄然轉變,GDP增長、民營經濟發展、引進外資等成為壓倒一切的目標。在“發展經濟”的旗號下漠視普通民眾的生活狀況,用“民營化”等堂而皇之的字眼粉飾掠奪式的私有化方案,在“提高效率”等口號下鼓噪“化公為私”,回避收入和財富分配等最為關系民眾利益的尖銳問題,大肆鼓吹資本權利甚至美化資本權利。更有甚者,一些坐擁香車豪宅,已無收入分配不公之虞的經濟學家完全蛻變為特殊利益群體,成為投機資本的代言人,成為利用社會知名度兜售私利的股托、莊托,經濟學界的分化日益顯著。
于祖堯發表文章提出了立足于服務民眾的“公平分配論”。“公平分配論”既包括對改革以來分配領域問題的分析,又包括對分配理論的討論,堅持收入分配改革的社會主義方向、堅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他認為,“效率優先,兼顧公平”不能作為改革時期收入分配的指導思想。“效率優先,兼顧公平”的提法與價值規律的要求是對立的,等價交換、平等競爭是市場經濟的基本原則,效率來自于至少形式上的公平競爭。公平與效率也不是對稱范疇,前者是分配領域分配的條件、環境以及取得收入來源的不歧視,后者則指經濟活動的結果,兩者不是此消彼長的關系。
“敢講話、敢講真話”
“當人大代表不是去做官,你要做一個名副其實的人民代表。不要凈講官話,要敢講真話、講實情。”
1998年,于祖堯當選第九屆全國人大代表,同時被選為全國人大財經委員會委員。
擔任人大代表之后,于祖堯的老師宋濤去世了。此前宋濤再三地叮囑于祖堯:“當人大代表不是去做官,你要做一個名副其實的人民代表。不要凈講官話,要敢講真話、講實情。”
五年后,于祖堯卸任時,他的一位也是經濟學家的朋友評價他:“你盡了職,做了一個名副其實的人民代表。發揮了你自己在理論方面的優勢,敢于講真話。”
于祖堯講了自己幾個“講真話”的例子。
他切中時弊提出《中國經濟內憂》。他著文認為,奢靡之風是工業化和現代化建設的又一公害。“除了腐敗,奢靡之風嚴重侵蝕了我們的肌體。在當時,我就很尖銳地提出了這個問題,但是沒人聽。我在人大財經委發言以后,還有人在背后批評、指責我說‘有位著名的經濟學家否定我們改革開放的成就’。”
對中國加入WTO談判,中央直接授權國務院進行,于祖堯認為,談判應向人大相關機構通報情況。“不向人大相關機構報告談判的情況,人大怎么行使對國務院的監督權呢?監督不就是一句空話了嗎?所以,我當時極力地主張,要請談判的代表到財經委來通報談判的進展情況和中美之間的爭論、分歧,以及我們做了哪些讓步。這些應該如實地向全國人大、財經委報告。遺憾的是,以保密為借口,談判代表一直沒有與財經委見面。”于祖堯說:“回過頭來看,中國入世是大勢所趨。但我們當時做出了不應該做的讓步。例如對市場經濟國家地位的條款,期限是15年,我們是‘啞巴吃黃連’,吃了虧。這也是為何中國成為被反傾銷訴訟最多的國家,當時就埋下了禍根。”
雖然已經80多歲高齡,但于祖堯一直堅持自己的研究和思考。近幾年,在經濟學和經濟改革方面,面對經濟學界的爭論、分歧,于祖堯寫了許多文章,表明自己的觀點。去年他發表了一篇兩萬多字的文章《西方市場原教主義衰敗和中國信徒的墮落》,結合總結世界金融危機反思新自由主義。“今年我打算寫一些短文,繼續批判市場原教主義。我認為,不能無視、低估市場原教主義對中國改革的影響、危害。”于祖堯說。
原標題《于祖堯:首倡“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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