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天然不是貨幣,但貨幣天然是金銀
-- 《資本論》
2007年,宋鴻兵一部《貨幣戰爭》行銷全國,將幾乎被人遺忘的黃金推到一個無與倫比的程度。接著,宋先生又有驚世之語:“美元已死,黃金當立”。一開始,主流的經濟學家們認為這個草根是瘋了,并不吝花費他們寶貴的時間--對學術貴族而言,的確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開始在各大報刊上揭露出宋草根的膚淺與無知。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直到今年金融危機爆發,美國的印鈔機躍躍欲試,人們才想起毛澤東的一句名言:高貴者最愚蠢,卑賤者最聰明!中國人經常掛在嘴邊聊以自慰的一句話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當美元的一切神話褪去之后,最固執的人也不得不感嘆老祖宗的英明。
黃金相比較于美元,能比較出無數個劣勢,但只要有一個優勢就足夠了:黃金是商品,但美元不是,那只是紙幣。只有翻開馬克思不朽的《資本論》才能看到兩者的根本差別所在:在黃金上凝結了無差別的一般人類勞動,其價值是由勘探、淘選、提煉等等人類勞動所創造出來的,是由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
于是,以黃金為一般等價物進行商品交換的時候,是商品與貨幣這一特殊商品的交換,是等價的交換。但是,以美元為一般等價物進行的商品交換,是商品與綠色的紙張進行的交換,是完全的不等價交換。
的確,馬克思給出了一個關于紙幣的定義,并且時至今日依然清晰地出現在各個版本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上,他認為,紙幣是貨幣的符號,代表著一定量的貨幣。而正如馬克思指出的那樣,貨幣是一種特殊的商品,于是,紙幣也就代表了一定量的商品。然而,睿智如馬克思,他依然無法究盡資本家的貪婪,他斷然想不到,在1971年,他認為理所當然的金本位制徹底被廢除了。于是,美元就變成純粹的紙幣,于是,貨幣與商品的矛盾從來也沒有像現在一樣尖銳過:
一邊是隨心所欲發行的貨幣(我們姑且根據習慣這樣稱呼之吧,實際上,正如前面所說,美元已經不是貨幣了,因為它不是商品,沒有價值),印鈔機的速度是中央銀行可以調節的,各種金融機構更是利用乘數效應、杠桿效應更大規模地創造著貨幣,貨幣的增長是主觀的;而在另一邊,是緩慢增長的商品生產,即使是在增長最快的中國,這個速度也僅為每年10%左右,商品的增長是有限的,是受經濟規律制約,是客觀的。
當這個矛盾日益尖銳的時候,商品起來反對貨幣,規律起來反對人心,客觀起來反對主觀,產生的結果,就是金融危機!當人的貪婪超越了客觀的經濟規律,經濟規律的報復是何等的慘烈!
而遭受危機影響最為深刻的,不是別的什么國家,而恰恰是中國。讓我們看一下我們的外匯儲備吧,那是怎樣一筆巨款:1.91億美元!這是幾十年出口順差的積累,是無數中國勞工流血流汗的積累,是用出口商品交換過來的美元。而美元不是商品,它沒有價值,外匯儲備的高速膨脹恰恰說明了這么一個可悲的事實:美元根本交換不到中國需要的東西。
中國的勞工是沒有錢消費進口的貨物的,因為如果他們能夠獲得與付出的勞動相匹配(由于剝削的客觀存在,根本不可能相等)的收入,那么,中國產品將失去一切競爭力;中國的政府歲入6萬億人民幣,是有大錢的,但由于華盛頓制定的種種出口限制,我們急需的高精尖的東西,尤其是軍火,根本買不到。只有我們的企業能夠獲取他們需要的生產資料,那是為了利用中國的廉價勞動力,制造成最終消費品出口給西方世界維持他們的生活方式;只有我們的“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的人能夠進口一點點奢侈品,好讓他們精神抖擻地驅使廉價勞動力去流血,去流汗,去流淚。
于是,就出現了這么一個奇妙的交換:在交換之前,中國的企業手里有商品,中國的央行手里有人民幣,美國的消費者手里有美元;在交換之后,中國的企業手里有人民幣,中國的央行手里有美元,美國的消費者手里有商品。無論是美元還是人民幣,都是與黃金脫鉤的,也就是說,他們都不是商品,他們都沒有價值,區別只是在于,美元的發行者是貪婪的,人民幣的發行者講求“穩定壓倒一切”,于是,美元相對于商品在國際上大貶值,人民幣相對于商品在國內小貶值,于是,表現出來的形式就是人民幣對外升值,對內貶值。一邊是在國內剎不住的通貨膨脹,一邊是在國外擋不住的外匯貶值,于是,中國成功地成了美國式的生活方式,也就是美國式的貪婪的替罪羊。
當形形色色的經濟學家們對于國際的金融危機和國內的通脹壓力一籌莫展的時候,給出答案的居然是死了已經上百年的德國人:卡爾·馬克思。危機的秘密居然隱藏在一個淺顯的道理里:美元不是貨幣!讓我們看看馬克思的祖國是如何渡過1929年的大蕭條的吧,正是阿道夫·希特勒的政府使用了“記賬馬克”,即一種最原始的易貨交易的方式。原始不代表無用,“記賬馬克”成功地實現了德國經濟的復興,創造了一個不小的經濟奇跡。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不要計較什么外貿的損失會造成失業云云,還是回到那個奇妙的交換中吧,我們把交換分解一下,實際上,這中間包含了兩個步驟:
第一步,中國的企業用商品交換了美國的消費者的美元(為了簡便,我們把各種中介全部都省略了)。于是,中國的企業有了美元,美國的消費者有了商品。
第二部,中國的企業用美元交換了中國的央行的人民幣。于是,中國的企業有了人民幣,中國的央行有了美元。
從外匯儲備的規模,即1.91萬億美元可知,美元對中國而言,無非是一個符號,也就是說,交換不到中國人民所需的商品(盡管進口額似乎不低,但必須刨除為出口商品而進口的原料,簡單的說,隨著外匯儲備的飆升,各個中國家庭保有的進口商品比例反而較90年代初大幅下降)。既然如此,我們可以認為第一個步驟是沒有意義的。
那么,只保留第二個步驟會是怎樣的呢?那就是,中國的企業用商品去和中國的央行交換人民幣。除了不會積累外匯儲備,對中國企業而言,其效果和目前進行的兩步交換不會有大的區別。對于中國政府而言,不用額外開支什么財政支出,只是其旗下的央行印發人民幣而已--現在的央行不正在日夜印制人民幣好去交換美元嗎?與當前的體制相比,唯一的區別只是在于,美國的消費者手中沒有了商品,中國的央行手中沒有了美元,但是,中國的政府手中擁有了商品。如果將這些海量的商品進行合理的調配,就足以抵消一切因印發人民幣帶來的通貨膨脹。只要一句話便可以抵消一切質疑:將出口供美國人消費的商品內銷供中國人消費,那么,中國人的生活水平是會提高還是會下降?
說得簡單點,那就是,一種特殊的計劃經濟模式,保留了私有制,并且,以貨幣購買代替了指令計劃,以商品分配代替了產品分配,如果要給一個合理的稱呼的話,姑且稱之為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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