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未有之變局”,這個變局,什么時候國人體會最深?就是1894年爆發的甲午戰爭。這場戰爭改變了中國近代史。堂堂中華敗給小國日本,也讓中國精英階層備受刺激,中國開始進入到政治、體制等諸多方面的探索過程之中。
甲午戰爭中,中國為什么失敗?當然有很多原因,在此我想說的是被國內學界常常忽略的一個方面,即甲午戰爭期間的日本宣傳戰。除去戰場上的“槍桿子”爭奪之外,我們在“筆桿子”爭奪的軟實力方面,比如國家形象的包裝、媒體宣傳戰略,都與日本存在巨大的差距。日本在甲午戰爭中打敗中國,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在媒體領域采取的明智做法,大大增強了自身的實力。
把甲午戰爭塑造為一場文明之戰
在中國人看來,甲午戰爭是一場侵略戰爭。但翻看西方當時的媒體報道,及后來的史學論述,絕大多數都對中國沒有同情。大多數人認為,日本打敗中國是文明對野蠻的勝利,是進步對保守的勝利,是人類文明的一次進步。這很大程度上可以歸結于日本進行的宣傳戰的功效。
甲午戰爭,日本人叫做日清戰爭。在他們看來的甲午戰爭,和中國人所理解的截然不同。主要有三個區別:他們認為甲午戰爭是文明之戰、解放之戰、救亡之戰。文明之戰即是一種先進文化戰勝落后文化的勝利。解放之戰則出自一個國人很熟悉的口號——“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日本認為中國自明代以來就淪陷了,滿清是夷狄,日本人是來解放中國、光復中原的。日本還認為在西方白種人的侵略下,黃種人應該團結起來。中日同根同種,必須攜手才能對付西方,這就是救亡之戰,但前提是日本必須把中國先征服改造了,才能解救黃種人。
甲午戰爭爆發,中日兩國的最高領導人都宣布了宣戰詔書。光緒皇帝的宣戰詔書當中主要講:朝鮮是我們的藩屬,現在有內亂,它請中國出兵平息內亂,這是中國和朝鮮內部的事情,與別國無關,日本不應出兵。這也是當時中國官方,及后來的主流教科書對甲午戰爭起源的一種解釋。
但日本明治天皇的宣戰詔書,立意卻截然不同。他說,朝鮮是一個獨立國家,現在中國侵犯了朝鮮的獨立,所以我出兵幫助朝鮮鞏固獨立;其次,對中國宣戰是為了保護朝鮮改革開放的成果;第三,不斷地強調東亞和平、世界和平。
我們當然認為這是忽悠,但日本的宣戰詔書不是給自己看,也不是給中國看,是給世界看,很有效,最終也的確影響了當時的世界輿論。
日本在明治維新后開始爭奪海外“利益線”,第一個瞄準的是琉球,得手后接著瞄向臺灣與朝鮮。日本介入朝鮮內政,成為代表改革勢力的“開化黨”的幕后支持者,而中國當時依靠的主要是腐朽愚昧的“事大黨”。“開化黨”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以“改革”之名試圖奪權,與“事大黨”發生過很大沖突,一次是“壬午兵變”,一次是“甲申政變”,不過都被中國協助下的朝鮮政府鎮壓下去了。1884年“甲申政變”后,中國開始在朝鮮駐軍,還劃出清國租界,中朝進入了一種復雜的歷史關系。傳統的宗藩關系加上現代的外交框架格局,中朝之間的關系設定缺乏明確的制度化的設計,很模糊,被日本鉆了空子。
日本對朝鮮進行戰略包圍時,秘密聘請了一個美國專家作為國家宣傳戰的總指揮,這個人就是美國《紐約論壇報》的記者豪斯。豪斯很熟悉西方媒體的運作方式,在他有計劃的包裝下,西方媒體對中國與日本分別代表著野蠻與文明的認識,形成了一種潮流與共識。比如紐約《先驅報》說,日本在朝鮮的作為將有利于整個世界,日本一旦失敗,將令朝鮮重回中國野蠻的統治。這是當時世界最典型的看法。亞特蘭大《先進報》說,美國公眾毫無疑問地同情日本,認為日本代表著亞洲的光榮與進步。當時美國公眾中有一種說法,把日本稱為“東方美國佬”,覺得跟日本人很有認同感,實際上是媒體包裝出來的。
日本間諜受明治天皇親自接見,開創世界先例
1644年大明王朝亡于李自成,滿清八旗隨即入關,問鼎中原。日本和朝鮮都認為,中華大地已經淪陷于夷狄之手。19世紀60年代,日本幕府第一次派代表團到中國來考察,其中有個成員叫做高杉晉作,在明治維新時擔任著名的“奇兵隊”隊長。他到上海書攤買書,問魏源的《海國圖志》有沒有?書店老板說不知道此人此書。魏源的《海國圖志》寫好后,在中國無人問津,而在日本反倒成了暢銷書。書店店主拿出了一堆怎么應對科舉考試的書給他。高杉晉作又要買抗英名將陳化成、林則徐的書,都沒有。高杉后來在日記中深為感慨中國人的思想和中華的正道相差太遠,中國知識分子陶醉空言,不尚實學。
“中華意識”之外,另外一種心理,我總結為“中原意識”。在中國周邊的中華文化圈子里普遍認為,不管做得多好,都要入主中原才算功德圓滿。日本人也想,滿人占得中原,我為何占不得?我比你還更接近“中華”。日本人認為滿人是夷狄。甲午戰爭中的很多日本家書里,父親給在前線當兵的兒子寫信時,往往都寫“我神州”、“我中華”,對兒子寄予了極大的期望,覺得這是保衛中華、保衛神州。
美國著名女星凱瑟琳·赫本的爺爺曾在日本傳教,是一個著名的醫生。他發明了一種眼藥水,將配方贈給一位日本朋友岸田吟香。岸田吟香是一個傳奇人物,他早年是日本的著名記者,拿到眼藥水的配方后,成了巨富,到上海和漢口開設了“樂善堂”,這既是藥房,也是出版社。最早有關西方的政治、哲學、倫理等方面的書籍,幾乎都是樂善堂翻譯印刷成中文,并在中國以極便宜的價格售賣,以便普通人都能消費得起。樂善堂成為甲午戰爭之前日本間諜的總部。當時日本政府非常窮,根本沒錢為間諜們提供任何經費,所有的經費幾乎全是岸田吟香贊助的。
這個日本間諜群,平均年齡只有19歲,甲午戰爭前平均在中國都待了三年左右。中國人的辮子要留很多年才比較像,這些日本間諜多把頭發剃光,說自己是和尚;國話官話說不利落,就說自己是福建人。為了配合征服中國,他們到全國各地偵查,包括四川、云南、西藏等邊地,有的打扮成乞丐,沿途乞討,一是節省經費,二是近距離觀察民情,很多人九死一生。他們的工作也做得極為詳盡:從渤海一直到山東下來的海岸線,他們撐著小漁船,打扮成中國漁民,硬是用鉛垂線測量個遍,畫了海圖。他們的情報,詳細到每個村莊有多少人、幾口水井,都清清楚楚。后來日本軍隊打進來時,參謀人員手上都拿著間諜們提供的精密情報。甲午戰爭,日本如果沒有間諜,是不可能成功的。有三名間諜還受到明治天皇的親自接見,這在世界間諜史上都很罕見,之前從未有如此公開的表彰間諜的行為,日本開創了先例。甲午戰爭爆發后,中國官方將這個日本間諜網全部破獲,絕大多數間諜都被處決。
這些日本間諜中,有一個非常著名,叫宗方小太郎,是一個學者型的間諜,后來的《漢報》就是他辦的。他給日本人規劃了整個甲午戰爭時期的宣傳基調:“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日本在大連登陸后,到處張貼他起草的告示,題目就是《開誠忠告十八省豪杰》,大意就是中國淪陷很久了,我們來解放你們;滿清政權這么腐敗,呼吁大家起來一起干吧,“循天下之大勢,唱義中原”。“唱義中原”,是中國非常傳統的套路,這種宣傳非常有效果。1894年10月,日軍進入東北的九連城,他們的戰地記者記下,當地居民“簞食壺漿以迎王師”,這些都是宣傳之功。而在日本接收臺灣的時候,隨軍入臺的宗方小太郎在日記里記載,當地“漁翁島”百姓前來請求保護,居然稱日本人為“大明國大元帥”!
中國在操縱媒體方面和日本有很大差距
甲午戰爭發動之前,日本本國的媒體開放已經達到了相當的程度。在對外關系上,媒體甚至比政府更極端,更激進,認為政府應該對中國和朝鮮動武。政府猶豫不決時,媒體就不斷地抨擊政府,甚至鼓動彈劾。激進的媒體,是導致日本國策由穩健轉向激進的重要推動力。當時日本一家報紙《國民新聞》,就很尖銳地提出,如果政府屈服于中國的話,則國民將趨于“反動”,乃至大大的“反動”。所謂“日本人民被裹脅”的說法,是不對的,實際上日本打中國是民心所向。當然,這也跟當時日本的經濟不景氣等等外部因素有關。
日本駐國外的所有外交官,都精通當地語言,也許口語不行,但寫作能力大多好到可在報刊發表的程度。而大清國派駐海外的外交官們,絕大多數不認識ABC,在溝通中存在非常多的問題。甚至在外交手段方面,中國的表現方式也相當老舊。當時日本駐美公使栗野慎一郎是哈佛畢業生,精通英文。美國的國務卿叫葛禮山,這個人其實對中國還不錯。中日當時都對美國進行公關,中國公使楊儒選擇接近葛禮山的老婆孩子,估計是送點茶葉、絲綢等等。但栗野慎一郎不同,他天天去葛禮山辦公室拜訪,跟人家談國際大事,談日本對美國有多么重要。日本從“公誼”下工夫,咱們從“私情”入手。
日本前外相青木周藏,當時被“下放”到英國和德國擔任公使,承擔一個艱巨而重要的任務,就是在歐洲把輿論控制住。青木周藏是著名的外交家,極富經驗和全局眼光。在當時很多西方媒體向中日兩國提交隨軍采訪申請時,兩國政府和軍方都不批準。但在栗野、青木兩位公使的推動下,日本軍方最后同意西方媒體隨軍,隨軍記者達114名之多,還有11名現場素描記者、4名攝影記者。日本在戰爭中,也做了很多新聞策劃,比如讓西方媒體看日軍怎么優待俘虜,如何照顧戰地的百姓等,通過歐美記者傳播到全世界。但中國不僅不允許隨軍采訪,還有兩個西方記者因為錯走到中方陣線,而被砍了頭,搞出很多風波。甲午戰爭中的第三方報道,其實對中國極為不利。
當時中國自己的媒體表現也很差,大量偽造新聞。這不是政府命令的,而是自發的,因為大家都僅把媒體當成政治工具來用,而不是一個獨立的給公眾提供信息的渠道。比如當時中國的不少報刊上說“牙山大勝”,中國軍隊在朝鮮牙山取得重大勝利,其實是假新聞。路透社沒核實,直接轉發,結果淪為行內的丑聞,公眾信用也受到極大挫傷。假新聞多了,對中國的形象也造成傷害,后來當“旅順大屠殺”報道出來時,很多外國人首先是不相信的,因為之前的假東西太多。李鴻章甲午戰后訪問歐美接受《紐約時報》采訪,就說中國辦有報紙,但遺憾的是,中國的編輯們在講真話時十分吝嗇,只講部分真事。
在這個過程中,很多日本外交官自己還寫東西,像美國公使栗野慎一郎,專門組織在美日本外交人員和學者積極寫稿,解釋日本為什么這么干、日本代表了文明進步、中國威脅論等等,試圖影響美國輿論,效果很明顯。但我幾乎看遍了甲午戰爭期間所有的《紐約時報》、《泰晤士報》等大報,沒看到一篇中國官方或者個人主動提供給美國公眾閱讀的資料。
“高升號”、“旅順大屠殺”事件中日本的成功危機公關
甲午戰爭期間出現了兩次大的公關事件,一是“高升號事件”,一是“旅順大屠殺”,日本都成功進行了危機公關,扭轉了局勢。
“高升號”是戰前中國政府往朝鮮增兵時,從英國怡和洋行租借的的一艘商船。1894年7月25日,毫無武裝的高升號在朝鮮豐島附近海面遭遇日本聯合艦隊,高升號上的中國陸軍拒絕投降。東鄉平八郎指揮的吉野艦,先是猶豫要不要打,畢竟高升號是英國船,還飄著英國國旗,不少船員也是英國人。最后,東鄉還是下令擊毀高升號,導致當時中國最精銳的一支陸軍部隊在大海上全軍覆沒。
這個事件發生后,李鴻章認為日本就此得罪英國,中國將獲得一個非常大的同盟者。英國當時確實和中國有深厚的往來,英國是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占到中國進出口額的70%以上。“高升號事件”后英國輿論一片嘩然,軍方也要求政府對日進行軍事報復。日本政府非常恐慌,首相伊藤博文得到消息后,把海軍部的人叫來痛罵了一頓。但他們馬上啟動了緊急公關。
日本外相陸奧宗光下令外交部的法制局做好應對,這個法制局是一個專門研究國際法的機構,中國政府的序列里可沒有這個局。在隨后英國政府的兩次海事聽證會上,日本法制局靈活運用國際法,結果占盡上風。同時,日本政府命令駐英德公使青木周藏做好公關應對。一是裝傻,絕不公布這條船是英國船;二是明確向英國表態,如果查清楚責任在日本海軍,日本絕對承擔所有的責任,態度非常好;同時進行一系列的公關運作。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堂堂的日本內閣開會討論如何行賄。日本外交部指示駐英公使青木,向路透社等英國媒體前后行賄1600英鎊左右,相當于現在320萬人民幣。日本經過大量公關,還搞定英國多名國際法專家,在《泰晤士報》上刊文,為日本極力辯護。可以說在英國做出最后結論前,日本的媒體攻勢已全面展開。當年9月,中日海軍發生“大東溝海戰”,鄧世昌就在那場戰役中犧牲,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鐵甲艦隊的大決戰。當年11月,英國法院最后裁定,“高升號事件”中日本沒有過錯,中國政府要賠償英國怡和洋行和英國人民所有的損失。“高升號事件”至今還是西方國際法的經典案例。
第二次危機是“旅順大屠殺”。日軍于1894年攻陷旅順,對城內進行了4天3夜的搶劫、屠殺和強奸,死難者約2萬人,只有埋尸的36人幸免于難。這個消息被一個美國記者克里曼在《紐約世界報》上報道了出來。現在看到的很多細節都是他當年記錄下來的。
日本政府緊急采取對策。首先指責記者的報道是失實的。其次請美國駐日本的公使到中國去現場調查。日本的媒體也開始動員一批西方傳媒的從業者,說這個屠殺即便真的發生了,也是對中國軍隊殘害日本戰俘的一種報復。當時日本的傳媒也大力將自己描繪成仁義之師,同時宣傳清軍如何殘暴,日軍所處決的不是俘虜或平民而是罪犯。最后美國公使在提交給美國國務院的報告中,認為記者的報道雖然真實,但是“態度過于極端”。為了挽回公眾形象,日本還演了兩出“樣板戲”:一是在占領威海衛后,給中國的戰俘們提供醫療服務,然后釋放了他們,全程都在所有隨軍記者的見證之下。二是把自殺身亡的北洋艦隊司令官丁汝昌的靈柩禮送回去。這兩點都非常有效,被英國國際法專家當作日本走入“文明國家”的標志之一。
甲午戰爭后日本化解“黃禍論”
甲午戰爭日本勝利,中國失敗,但中日兩國并沒有馬上進入到仇恨的狀態,這是一個非常怪異的現象。在日本的主動引導下,中日甚至開始進入了長達十年的“蜜月期”。開端是1897年11月,日本參謀次長邀請中國政府派遣軍事代表團去觀摩日軍的演習。到1899年,慈禧太后又派劉學洵攜帶密電碼訪問日本,要與日本皇室建立熱線聯系,探討中日結盟的可能性。
甲午戰后,全球有一個輿論趨勢:以德國皇帝和俄國沙皇為代表的歐洲國家,提出了“黃禍論”。他們認為,一個已經西化的日本,率領正在崛起的中國,將會產生比成吉思汗更為可怕的影響。德國皇帝還請人作畫《黃禍圖》,題寫標語:“歐洲各民族聯合起來,保衛你們的信仰和家園。”
1900年中國爆發義和團運動,西方列強商量出兵鎮壓,這時候主要的列強除了俄國之外,都沒有足夠的軍隊在這里。英國人提出來請日本派兵,日本人則回應不出兵。為什么?因為他們意識到不能繼續刺激西方“黃禍論”,選擇韜光養晦。在德國、俄國多次相邀之后,日本才派出了原來駐扎在廣島的、最精銳的主力師團。進入北京城后,很多史料都記載,八國軍隊當中,日本軍隊的軍紀相對是最為嚴明的。日本軍隊進入北京后,還準備了一件最好的“武器”——幾萬面寫著“大日本國順民”的日本旗,給家家戶戶發,北京城、包括別的國家的占領區,一夜之間都掛滿了小太陽旗,又做了一次成功的公關。
日俄戰爭臨戰前,日本得到情報,俄國的媒體策略就是發動歐洲的“黃禍論”,日本就派人到歐洲建立了“媒體戰”進攻基地。派去的人叫末松謙澄,他就是高升號事件中日本外交部法制局的局長,精通英語和德語。日本政府派他到歐洲作為媒體戰的總指揮,并表態將傾全國之力支持他,當時的內閣會議上詳細到討論什么媒體喜歡什么東西,這個編輯喜歡什么,要給他們送多少錢等等。末松謙澄的任務,一是確保盟友英國完全明白日本的戰略意圖。英俄不是死敵嗎?日本的說法就是我在阻擋俄國南下。二是要阻止“黃禍論”再次發生。三是保持中國的中立,不能因為中國的親日而刺激西方國家的“黃禍論”。四是在西方宣傳,日本對中國改革的介入及參與,有利于遠東的和平與發展。這當然是胡扯,但他們知道西方喜歡聽什么東西。經過這樣的精心準備,日俄戰爭中,俄國果然沒有得到期待中的歐洲“白種兄弟”的支持,在日本人成功引導下,輿論走向了對他們有利的一面。
甲午戰爭中日本人為什么能夠打敗中國?除去戰場上的爭奪,日本很大程度就得益于宣傳戰、媒體戰,在國家戰略上把媒體宣傳當做投槍匕首來用。相形之下,當時清政府則太過保守落后,不僅輸在了槍桿子上,也輸在了筆桿子上。重新審視甲午戰爭這段歷史,我們首先應抱有學習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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