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上遭遇兩個“毛路線時代”的遺民
老田
在火車上跟老同志閑聊,偶然發現這兩個老同志都是前朝“毛路線”時代的移民,跟精英們的新時代格格不入。鑒于著名精英、新權威主義的優秀代表吳稼祥急于鏟除“民粹主義”,特根據回憶記錄了他們的一些觀點,算是給精英們新一輪“大批判”事業,提供一點證據和靶子,做一點菲薄的貢獻。
老王畢生作為一個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在某支線鐵路上工作,單位里全盛時期有400人,現在只有100把人。他曾經當過維修隊長,手底下二三十號工人。因為精英們總是說毛時代的工人都是混大鍋飯的,我就問他當時的工人好管不好管,干活怎么樣?他說工人都很好管,挺支持我工作的。說到工人的變化,他說感覺到現在的工人干活要錢,不給錢不干;那個時代的工人有一種精神在里頭,干活大家挺自覺,有一種主人翁感受。
老王接著舉例說,當時抬鋼軌按規定可以請裝卸工,但是卸車、抬鋼軌都是維修隊工人自己干了,大家都覺得應該干的,也沒有誰提錢的事兒。當時干部是上午勞動,下去辦公,也都跟工人一起干。特別是扛枕木,都經過防腐防潮處理的,瀝青防腐劑弄的滿頭滿臉,身上還起疙瘩,干部工人都沒啥怨言。那個時候不談錢,都覺得是自己的事業,是在為國家建設做貢獻,心里還挺高興,工作情緒也好。
現在的工人就不好管了,啥都要錢,不給錢不干。以前感覺是給國家干活,國家也把工人的地位提得挺高,建設新國家有一種責任感、自豪感在里頭,有種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感覺,一個人一個月也就是三十來塊錢,誰都沒有講啥。現在工人是奴隸的地位,早沒有了那個精神,干啥都是患得患失,現在不管單位是集體的還是個人的,都認為是給個人干活替老板負責,沒錢還干成了傻帽。這個變化大概是從鄧小平的那個一切向前看的講話開始的,報紙上還宣傳過“只有向錢看,才能向前看”。
1969年的時候,國家決策投資十個大乙烯工程,其中一個擺在哈爾濱化工區,我們的鐵路支線就是為這個工程服務的。82-83年的時候,把工程給撤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慶在那里也投資建了一個4萬噸的乙烯工程,也是在82-83年的時候不搞了,錢也不要了。原來那兒有個油漆廠是利潤大戶,改革起來之后,很短時間內就垮臺了,廠房現在做了市場也很不景氣,保安都常常幾個月不能開支,這么大一個廠一下子就完了。
問老王什么時候,干部開始不干活的。老王說大概是從80年代開始,干部就減少跟工人一起干活了,到80年代末就基本不干了,當時提出一個觀點,提出干部要提高管理水平,工人就是干活的,大家都要干好本職工作。
另外一位老同志接過話頭說,那些人故意擴大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差別,蓄意制造階級對立。把管理關系變成一種老爺統治子民的關系,宣傳一種統治階級給被統治階級施恩造福的觀點,現在他們自己到處宣傳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承認他們自己是父母官,把老百姓當作子民看待,這些東西已經深入到他們的骨子里頭去了,這在根本上是意識的顛倒,他們已經回到封建時代去了。現在搞什么送溫暖,拍攝錄像到電視上去播,都是宣傳這樣一種觀點,沒有他們這些官員,老百姓只有白開水喝,是他們來為你造福的。這還是說好的,不是貪官腐敗,腐敗歷來是渣滓,在資本主義時代、封建時代也是渣滓。
作為被統治階級也希望有青天大老爺,但是與為人民服務、跟人民打成一片完全是兩碼事,他們根本不想做到這一點。他們的精神支柱就是一切為“我”,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不讓別人白白沾便宜。根本問題是個思想問題,他們的精神支柱只有這個。什么叫做競爭,核心就是爭利益爭飯碗。共產黨進城的時候提倡“三個人的飯五個人勻著吃”,那才是人的境界,現在是為了搶那一碗飯,恨不得把別人推到深溝里頭去。現在不是提倡大家都活,而是弱肉強食,本質上是野獸思想。杜甫還有“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而寧愿自己受凍而死的境界,現在國家出臺政策調節過高的房價,他們還氣鼓鼓的。他們做房子也不是為人民服務,而是用這個來刮你的油喝你的血,說他們是吸血鬼一點都不冤枉他們。
現在辦企業就是為了利益最大化,投資一分錢恨不得賺幾萬塊回去,不擇手段,所謂不管黑貓白貓就是這個樣。談不到什么覺悟和人性,只有個人利益,弄來的財產遺留給自己的嫡親子孫,虎毒不食子,他們大體上沒有超過動物的范疇。
從前走資派把我關在監獄里,沒事就從窗戶觀察老麻雀天天訓練小麻雀,也就是嘴里叼一個蟲子,引誘小麻雀跳過去,然后給它蟲子吃,這就是典型的物質刺激,是從動物那里學來的。馬戲團的馴獸師也是一手拿鞭子一手拿著吃的,聽話就給吃的,不聽話就用鞭子,老虎豹子獅子都是這么馴過來的,利用的都是動物本能。他們不是號召人高于動物,而是要轉回頭去跟動物學習,還有人想要做老虎把別人都吃了,將來歷史如果要有進步,他們那一套總歸是要被消滅的,他們太低級了。我的思想跟他們格格不入,實際上也是勢不兩立,他們當年把我關進監獄也算他們看準了。
后來我發現貪官太厲害了,沒有地方代表國家,也沒有地方代表人民,國家變成了走資貪官的國家了,他們說不講主義,是他們從動物那里學來的東西經不起辯論,辯論老是輸,所以發明一個妙方:只管搞,他說他的。說了為什么沒有用,就是因為老百姓的權力都被剝奪了,由他們壟斷了。這么一來,就算是好人,也沒有什么辦法,因為路線已經變了。你沒有私心,他們拉你下水,勸你說:干嗎為國家為集體貢獻呢?有能力干嗎不把企業包下來自己搞大錢?就這樣有些人也當了大款了,從不自覺到自覺,一點也不愧疚。也不見得那些人里頭,個個都是死心塌地跟他們一窩的,路線變了之后也肯定有要主動轉過來的。
二〇〇八年四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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