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脹的階級實質及資本的掩蓋歪曲
葉勁松
今年以來,我國通貨膨脹和物價上漲情況更加受國人關注。一些主流經濟學家也來談通貨膨脹。2011年5月23、24日,不少網站轉載了名為《張維迎:通脹本質上是強盜邏輯 掠奪民間財富》的訪談錄(以下簡稱張文)。這是《南風窗》與張維迎搞的一次訪談。
資產階級經濟學家談資本主義經濟情況時,常是以隨和色彩對其表面現象進行描繪,因而不能揭示其表面現象下的人與人的關系,即不能揭示問題的本質,也是不正確的。而張維迎這次對資本主義經濟中的通貨膨脹講述,以“掠奪” 兩字表述出通貨膨脹含有人與人的關系,并有血腥味。
張文標題說通貨膨脹是強盜邏輯,進行掠奪,涉及人與人的關系,它的說法有一定道理。說他只有一定道理,在于他只說正確了通貨膨脹掠奪這一點。但是,張維迎的說法有不少問題。首先,張文是針對我國談通貨膨脹,卻不談現代通貨膨脹是何種社會常有的特性。具體地講,張文掩蓋了通貨膨脹這種有“強盜邏輯,進行掠奪” 的經濟現象,是最近幾十年整個資本主義世界固有的、普遍的現象,即通貨膨脹并不是我國才有的病癥,而是幾乎所有資本主義國家和社會都患有的經濟病癥。張文掩蓋了戰后幾十年的和平時期中,資本主義世界一直有通貨膨脹(當然,戰時資本主義更是有通貨膨脹);而社會主義國家在1980年代前卻一直沒有通貨膨脹(80年代后一些社會主義國家搞與國際資本主義接軌的、市場化、私有化后,才常有通貨膨脹)的事實。即張維迎掩蓋了通貨膨脹是戰后資本主義固有社會屬性的事實。
張維迎作為西方資本主義的擁護者、贊美者,不敢揭露通貨膨脹是現代西方資本主義的丑陋疾病,也不敢揭露和聲討他擁護、贊美的西方資本主義用通貨膨脹進行掠奪。張文企圖把通貨膨脹的掠奪性描繪成我國特有而西方資本主義沒有的一種現象,因而張文掩蓋了現代通貨膨脹的資本主義性質。張維迎企圖掩蓋正是他們鼓吹的與國際資本主義接軌的經濟改革,才使我國產生通貨膨脹以及掠奪。所以,本文要用些篇幅介紹主流經濟學家吹噓的市場經濟楷模——美國等國的通貨膨脹掠奪。以此揭穿張維迎的掩蓋,讓人們看看,張維迎雖裝出一個反掠奪的、有良心的經濟學家狀,做出掠奪的通貨膨脹與他無關似的樣子,但實際上正是他們這批主流經濟學家推動的與國際資本主義接軌的經濟改革,產生了會掠奪的通貨膨脹。因此,這掠奪的產生,應記上他們這批主流經濟學家的“功勞” 。
張文力圖否認現代通貨膨脹的資本主義屬性,否認通貨膨脹與現代資本主義的緊密聯系。在這個問題上,張維迎甚至遠不如許多西方資產階級頭面人物或經濟學家誠實。因為西方這些人士還承認西方資本主義長期的通貨膨脹疾病。
“戰后資本主義世界經濟的發展進程表明,通貨膨脹不僅是各個資本主義國家普遍存在的經濟通病,也是所有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所公認的棘手問題。羅斯托分析戰后(1951—1972年)西方世界的經濟動向得出的主要結論之一就是;‘在那些更發達的國家里,存在著一種流行病似的通貨膨脹的情景’,‘1965年以后尤為明顯’”( 陶大鏞《現代資本主義經濟研究》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175、176頁)。“里根總統上臺后,對美國60年代以來的失業和通貨膨脹,曾作了如下的概括;‘從6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失業率提高了1倍,消費物價水平更漲了1倍以上,通貨膨脹率從1970年的5·5%增為1980年的12·4%’” 。(《現代資本主義經濟研究》第178頁)
當然,西方資產階級頭面人物或經濟學家都不肯承認通貨膨脹的階級實質。這一點上,張維迎也同樣。從張文所說的“通貨膨脹是財富的逆向分配,現在可以說,宏觀政策客觀上變成了國有部門、政府部門掠奪民間財富和資源的一種方式”來看,張維迎不僅掩蓋通貨膨脹是現代資本主義固有的疾病,張維迎還企圖超階級地談論通貨膨脹的掠奪,企圖回避了通貨膨脹的掠奪的階級性,即他企圖回避是哪個階級對哪個(或哪些)階級的掠奪。但從張維迎等平常表露的對國有企業的仇恨來看,應理解為他實際上是宣揚中國“國有部門、政府部門掠奪”了中國私人資本家和普通民眾的“財富和資源”。張維迎作為一個極力主張將國有財產私有化和讓私人資產階級自由擴張的新自由主義者,對現存的“國有部門、國有企業”持極力反對態度。張文企圖以“通貨膨脹……變成了國有部門、政府部門掠奪民間財富和資源的一種方式” 的說法,來煽動民眾對國有企業的不滿和仇恨,以利于實現他更多地私有化,讓私人資產階級攫取更多國有財產的目的。
張文這兒在歪曲事實。實際上,現時資本主義通貨膨脹的階級實質,是不利于勞動大眾而有利于資產階級的國民收入和國民財富的再分配,是資產階級對勞動大眾的掠奪。所以通貨膨脹本質不是張維迎說的“國有部門、政府部門掠奪民間財富和資源”。
過量的紙幣超過貨幣流通領域的需要量,所引起的貨幣現象叫通貨膨脹。這是通貨膨脹的通常表述。這種表述描述出通貨膨脹的直觀的表面特點。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不僅要描述經濟過程直觀的表面現象,更要揭示出隱藏在表面現象下的本質,揭示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所謂強勢主體(實質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統治階級——資產階級或者資產階級中最強大階層——壟斷資本)運作下的經濟過程的階級利益。即揭示這一經濟過程對哪個階級(階層)有利,損害哪些階級(階層)的利益。
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在我國占主導地位時,對通貨膨脹也是這樣進行揭示。例如在1980年代初的一本高等財經院校教材就這樣進行了揭示。該書在談通貨膨脹的那一節有一小標題:“通貨膨脹的階級實質” 。小標題下面寫道:“貨幣符號發行過多與貨幣符號的貶值,只是通貨膨脹的形式特征,它還不能揭明通貨膨脹的本質。馬克思主義教導我們,經濟范疇是人類生產關系的表現。所以,要給通貨膨脹下一個完整的定義,還必需揭明其階級內容——揭明它服務于哪些階級和被利用來剝奪哪些階級。
首先,紙幣(以及紙幣化的信用流通工具)的發行使資產階級國家可以從居民手中剝奪一部分國民收入供自己支配。……與此同時,由于通貨貶值,居民利用自己收入所能夠買到的商品則相應減少。
但是,資本主義國家是由不同的階級、階層所構成。在紙幣過度發行中,各階級、階層是等比例地被剝奪了呢,還是只有某些階級、階層被剝奪了呢?
假設,由于紙幣貶值,各階級居民的收入都按同一比例縮減了,這是否可以理解為通貨膨脹對資本主義國家中各階級的利益有同等的損害呢?不可以這樣理解。因為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國家是資產階級的工具。國家從居民手中所剝奪的國民收入是用來進行有利于資產階級的活動的。所以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也是對資產階級有利的。但是,在實際生活中這種假設的情況并不存在。實際情況是:通貨膨脹的負擔都落在工人階級和其他勞動人民的身上;而資產階級不但未被剝奪,恰恰相反,他們在通貨膨脹中卻靠加強剝削勞動人民而更加致富” (林與權等編《資本主義國家的貨幣流通與信用》,人民大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237、238頁)。
通貨膨脹會引起物價上漲,但物價上漲的原因則不僅是通貨膨脹。而許多西方經濟學家,在談論物價上漲原因時,總是歸結于通貨膨脹。這樣談,壟斷資產階級通過壟斷提高價格,以及資產階級投機炒作而牟私利的行為則被掩蓋了。張維迎也是這樣。張文說,“商品價格的普遍上漲,沒有大的天災,一定是個貨幣問題。現在市場上物價、房價上漲,最根本的原因是2009年之后我們采取了過度的刺激政策,太多的貨幣、太多的信貸注入經濟體,其必然的后果就是通貨膨脹”。而張維迎關于無“大的天災” 的通常情況下,物價上漲只與通貨膨脹有關的觀點,不過是鸚鵡學舌而已。
但是,導致物價上漲的不只是張維迎所說的通貨膨脹原因(或“大的天災” 原因)。物價上漲原因有:壟斷資本抬高物價(例如聯合利華等對洗發水、沐浴露等產品的提價),資本主義基本矛盾之下必然出現的投機炒作(如國際上炒石油和曾經的炒房產,國內曾經大炒房產、大蒜、生姜、棉花等等。這些炒作必然使整體物價上漲),金銀等貴金屬價值下跌(注意,是講價值下跌,不是說價格下跌),商品價值增加,需求大于供給,生產或商業的季節性原因、災難(如最近的日本地震)等暫時原因,流通領域的紙幣太多。“通貨膨脹是一種貨幣現象,它必然引起物價上漲。……實際上,通貨膨脹是形成物價上漲的一個重要因素,但物價上漲并非完全由通貨膨脹引起” (仇啟華主編《現代壟斷資本主義》,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7年版第251頁)。
資產階級經濟學不僅常把物價上漲只歸于通貨膨脹,而且常常將通貨膨脹與物價上漲混淆。例如,2011年4月17日的《參考消息》,刊登了被稱為“世界著名的國際性金融媒體” ——英國《金融時報》名為《新興市場通脹加劇》的文章。這篇談通貨膨脹的文章,就將通貨膨脹與物價上漲混淆在一起。該文章說,“歐洲的物價壓力也很明顯。歐洲今年3月總通脹率經調整升至2·7%,為兩年來的最高水平。美國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也上升了2·7%”。
這種混淆不是現在才有的,是有很久的歷史了。“資本家及其經濟學家現在把任何的物價上漲都稱為通貨膨脹。例如,由美國金融和實業界領袖人物組成的經濟發展委員會在1958年寫道:‘我們使用的通貨膨脹一詞,意義是一般物價的持久上漲。……用通貨膨脹來指一般的物價上漲,是今天美國的普通慣例’” 。(〔美〕佩洛《不穩定的經濟——1945年以來美國經濟的高漲和衰退》,商務印書館1975年版94頁)我國的老經濟學家在20多年前就指出:“國內外某些人士卻把通貨膨脹同物價上漲混為一談,把消費物價上漲率稱為‘通貨膨脹率’。” (《現代壟斷資本主義》第251頁)
但鑒于資產階級學者常將通貨膨脹與物價混為一談,并且通貨膨脹與物價上漲都有掠奪性,雖然掠奪表現有所不同,但掠奪的階級性,本質上是一致的,所以本文以下談通貨膨脹掠奪的階級性時,實際上是談通貨膨脹與物價上漲掠奪的階級性。
物價上漲使許多工人、職員的實際工資下降(可能名義工資有所增長)。不管是維護資產階級利益的工具——資產階級國家機關的通貨膨脹政策造成的物價上漲,或者資本投機炒作產生的物價上漲,還是壟斷資本的壟斷價格上漲等等,其受害者主要是勞動人民。
“例如,在美國,1980年日用消費品零售價格提高了12·4%。僅在1979年,由于通貨膨脹更為嚴重,雇傭勞動工人的實際工資下降了3%,相當于損失年收入450億美元。工人實際工資下降,同時也就意味著資本主義生產費用減少,利潤相應增加。隨著通貨膨脹過程的發展,利潤不僅在票面額上,而且在其實際價值表現上(即票面利潤扣除物價上漲因素后的實際利潤值——筆者注),都在增長,因為它的增長大大超過了貨幣貶值的速度。在1979年,美國公司的實際利潤增加了5·6%(1978年增加了8·4%),這同工人收入的實際變動情況形成強列對照(即該年美國“工人的實際工資下降了3%” 形成強列對照 ——筆者注),它是壟斷組織利用通貨膨脹機制,損害勞動人民利益,聚斂財富,重新瓜分國民收入的令人信服的見證。”(魯緬采夫《政治經濟學教科書》高等教育出版社1984年版第285頁)
我們知道,戰后美國一直處于通貨膨脹狀態,而通貨膨脹情況又以1970、80年代最甚。1992年3月,美國國會預算局發表的一份報告說,從1978年到1989 年的約十年間,美國占家庭總數1%的最高收入家庭的實際收入增長了77%,占家庭總數20%的收入最低家庭的實際收入卻下降了9%,占家庭總數20%的較低收入的家庭也下降了1%。在美國總共6600萬個家庭中,在這約十年里有占美國家庭總數40%的2460萬個家庭的實際收入減少了,他們不僅沒有分享到美國經濟發展成果,反而情況惡化了。在這約十年里,美國家庭納稅后的總收入在扣除通貨膨脹因素后凈增了7,400億美圓,其中96%被收入較高的20%的家庭所占有,而收入最高的1%的家庭又占7,400億美圓的60%。美國經濟發展的成果,就是這樣幾乎全被以資本家為主的富人所占用。當然,勞動大眾創造的物質財富增量,幾乎全被以資本家為主的富人所占用這種狀況,主要是資產階級剝削勞動大眾的結果,但通貨膨脹、物價上漲,使資產階級有了雇傭剝削外的剝奪勞動大眾的手段,加重了對勞動者的剝奪。
我國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使我國的通貨膨脹有類似情況。總體看來,通貨膨脹及物價上漲,使我國資產階級利潤大增。據國家統計局5月27日發布經濟統計數據,2011年1-3月份,中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實現利潤10659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32%。在這些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中,私營企業實現利潤2691億元,同比增長50.2%,增速最快;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實現利潤3648億元,同比增長24.6%;集體企業實現利潤161億元,同比增長35.1%;股份制企業實現利潤5996億元,同比增長37%(而我們知道,現在的股份制企業多數實質為私有企業)。
我沒有看見與上對應的、從2010年一季度到2011年第一季度的職工工資增長情況。就選相近時間一年內職工工資增長情況看。據國家統計局資料,2010年我國城鎮私營單位就業人員和非私營單位在崗職工年平均工資分別為20759元和37147元,同比分別增長14.1%和13.5%。因此,即使根據這種常被網友稱為“被增長” 的工資數據,也可看出,這一年通貨膨脹嚴重、物價飛漲情況下(對我國統計局消費物價指數,網友們又認為被壓低),資產階級的利潤增長,也遠比職工“被增長” 后的工資增長高得多(有許多網友在網上談,物價上漲使他們的工資維持原有生活更加困難,這實際意味著許多職工實際工資下降)。所以,我國資產階級也如西方資產階級一樣,利用通貨膨脹、物價上漲,損害勞動人民利益,進行有利于資產階級的國民收入瓜分。
如果說張維迎將資產階級通過通貨膨脹掠奪勞動者,歪曲為“國有部門、政府部門掠奪民間財富和資源”,另外有許多主流經濟學家則向民眾鼓吹通貨膨脹對民眾無害的謬論。2009年12月5日各網站都刊登了幾名磚家談通貨膨脹。“經濟學家成思危表示,如果人民群眾收入的增長超過了通貨膨脹率,那么通貨膨脹并不會給人民群眾帶來實際的損失”。“經濟學家吳敬璉認為,3%—5%溫和的通脹是無害的,但是要穩定,不要大起大落”。“中國人民大學教授趙錫軍稱,9%左右的經濟增長速度,3%的CPI的漲幅這可能是一個比較理想的搭配” 。2010年也有篇名為《曹鳳岐左小蕾:中國經濟轉型不要害怕通貨膨脹》。但是,不管在西方還是在中國,資產階級通過通貨膨脹對勞動人民掠奪的事實,都批駁著這些主流經濟學家宣揚的通貨膨脹無害的謬論。通貨膨脹無害論和張文的通貨膨脹掠奪論,其共同點是都力圖掩蓋資產階級通過通貨膨脹對勞動人民實施掠奪。
通貨膨脹、物價上漲不僅是資產階級對廣大普通職工的掠奪,也是對農民等小商品生產者的掠奪。因為農民不得不按上漲的價格購買他們需要的農資工業品(如農藥、化肥、塑料薄膜、燃油、農機等),而農產品價格常大起大落,即使農產品價格上漲帶來的好處,也分別落入農產品收購商家和賣高價農資工業品資本家的腰包。我們常看見我國媒體報道:蔬菜零售價很高而菜農銷售價很低(有些菜零售價是菜農銷售價的10倍),農資工業品價格上漲使農民種糧無錢可賺并使大量農田荒蕪。
人民網刊登的山西省副省長劉維佳的駐村筆記,也表現出這一問題。劉維佳今年4月駐進山西沁縣農村蹲點搞調研。進村的第一天,他看到一老頭用一即懷孕的母牛緩慢耕地(怕將牛趕急了,母牛會發生流產等事故),倆大娘在后面播種、施肥。他在駐村筆記里寫道,“我不由地問,‘為什么不用農機種地呢?’另外一位老大娘接過話,‘今年農機種地的價格每畝又漲了10塊錢,柴油、種子、化肥的價格都漲了不少,玉米漲價還沒有農資漲價高,用牛種地也是為了少花點錢’。看來鄉村的老年農婦也面臨著通脹的現實壓力”。
“玉米漲價還沒有農資漲價高”,劉副省長的駐村筆記表現出通貨膨脹、物價上漲對農民的掠奪。但與張維迎同為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家的張五常,在2009年卻說:“我認為在目前的中國,某程度的通脹對農民實質收入的增長會高于城市的居民,從而加速收窄這二者的差距”。 也就是說,張五常認為通貨膨脹對農民收入噌長有利。但是,他并未舉出統計數據或普遍性的事例來證明他所說成立。
通貨膨脹、物價上漲損害農民利益狀況,在資本主義各國都大量產生。例如,當農產品價格有所下跌時,農資工業品漲價使美國農場主(多數就是美國農民)的收入下跌更多。即使農產品價格大漲,農資工業品漲價使美國農場主的收入只能增長較小。
與美國“壟斷資本壟斷農產品的收購比較,它們對農業生產資料和農民生活資料的壟斷是更加嚴密的。……由于壟斷資本操縱的壟斷價格不斷上漲,農場支付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價格,和農場收入的農產品價格之間的差距愈來愈大。……由于戰后美國通貨膨脹,美元購買力下降,農場購入商品的價格上漲中有一部分受通貨膨脹的影響。但是,把農場的收入價格指數和支出價格指數對比,就可以看得到支出價格的上漲程度比收入價格的上漲程度大得多,農場收入價格和支出價格的差距越來越大,也就是說,農場的經營者受到壟斷資本的掠奪日益加劇。如前所述,大農場不是直接屬于壟斷資本,就是依附于壟斷資本并受其直接間接控制,當然,受害的主要是中、小農場”。( 編寫組《美國農業經濟概況》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248~250頁)
美國壟斷資本相對農民和個體消費者來說,它是強大無比的市場主體,它可以在所謂的自由市場經濟中自由地壓低農產品收購價,并自由地以高價向農民和個體消費者出售產品,通過市場上對農民和個體消費者的掠奪來獲利。美國“壟斷組織處于比較分散的、較小的農場和兩億個體消費者之間。1950至1969年間,農產品批發價格上升2%;加工食品和飼料上升28%;而食品消售價格上升了46%” (《不穩定的經濟——1945年以來美國經濟的高漲和衰退》第93頁)。從這可看出,農民賣出的農產品價格上升很少,而壟斷資本賣給農民和個體消費者的商品價格上升很多,這就形成壟斷資本對農民和個體消費者的掠奪。
“1977年,從美國農場主那里購買的農產品價格指數,比1974年下跌4·8%……在這個時期,賣給農場主的商品價格卻上漲了20·3%……結果,僅僅在1977年這一年,農場純收入就減少12%(盡管農業部門產量增長3·4%),而農場主總債款增加了15%” 。(《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第286頁)
雖然資本主義生產關系造成種種經濟病癥,但資產階級及他們豢養的文丐們,總是企圖把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引發的經濟病癥歸咎于勞動人民。例如,資產階級的學者、媒體中流行一種說法,說失業、財政赤字是職工工資高、福利好造成的(這為資產階級向勞動者的工資、福利進攻提供借口。例如,整個歐洲現在都以降低財政赤字為名削減職工的工資、福利)。
同樣,資產階級的學者、媒體,不會去揭露資產階級通過通貨膨脹與物價上漲對勞動人民掠奪的階級實質,它們反而將通貨膨脹與物價上漲產生歸咎于勞動人民。資產階級的學者、媒體散布最多是所謂“工資和價格的通貨膨脹性螺旋上升” 理論。即所謂工資增長——物價上漲——工資再增長——物價再上漲的螺旋上升。這里,工資增長成了物價上漲的原因。“不僅在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的文章和著作里,就連資本主義國家的官方文件以至聯合國文獻里也都鼓吹‘工資和價格的通貨膨脹性螺旋上升’理論” 。(“經濟譯叢” 編輯部編《對現代反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的批判》,科學出版社1959年版第80頁)
實際上,很多情況下是物價上漲后,工人要求增加工資,以使自己的扣除物價影響后的實際工資不至于下降。所以物價上漲是工人要求增加工資的原因,不是工資上漲是物價上漲的原因。另外,這時工人要求增加工資,實際是抵抗資產階級用通貨膨脹對自己的掠奪,是捍衛自己利益的正義行為。難道在通貨膨脹下,工人們任由資產階級用物價上漲使其工資購買力下降(即實際工資下降),任由資本用這種方式掠奪卻不提出增加工資以阻實際工資下降,才是正義和美德嗎?
所以,“把通貨膨脹的罪責推給工人階級的企圖在理論上是毫無根據的,在實際上則是在保護資本主義壟斷組織的利益,反對無產階級的利益……資產階級和改良主義的‘通貨膨脹性螺旋上升’理論把現象的因果聯系本末倒置,硬說提高工資是商品價格上漲的原因。在通貨膨脹時期,首先是商品價格上漲,然后才是工人為提高工資而進行斗爭”。(《對現代反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的批判》第81、82頁)
因此,只有認識通貨膨脹的階級實質,才能正確認識工人階級增加工資斗爭的正義性和必要性。但是,由于資產階級經濟學在我國橫行,我國現在的經濟學書籍和媒體經濟分析中充斥著資產階級經濟學觀點,這些觀點有時也影響著一些有進步傾向的青年學者。例如,一位青年學者在談我國經濟狀況時,也如當前媒體那樣說,“當前價格水平快速上漲的根源有……3、成本推動。當前我國低端勞動力市場供給由總量過剩轉向結構性過剩,“民工荒”一年強過一年,促使低端勞動力工資持續上漲,……企業的生產經營成本不斷增加”。 按這種說法,似乎低端勞動力工資持續上漲是價格上漲原因之一。
實際上,首先是物價上漲厲害使民工實際工資嚴重下降,例如,據網上資料,“在珠三角地區,從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農民工的工資基本沒有變化,扣除物價因素,農民工的實際工資是負增長”。 而且負增長應該很嚴重,使工資購買日用商品能力嚴重下降,愿意打工的農民減少。 所以,資本家剝削和物價上漲掠奪才是所謂的“民工荒” 的根本原因。以后的漲工資只是對原來實際工資下降的局部補償,但其后資產階級的物價上漲又使農民工實際工資下降,又造成所謂的“民工荒”。 資本家又用漲工資來對實際工資下降進行局部補償,吸引農民工入廠,再后,資產階級的物價上漲又使農民工實際工資下降……。過程就是這樣循環。循環過程中,農民工等勞動者飽受資產階級的物價上漲掠奪而利益受損時間,也就是資產階級因掠奪而利潤大增并獲利時間。即使其后資本家又用增加工資對實際工資下降進行局部補償,但前段時間物價上漲對農民工造成的損失已經發生而不能挽回。而在這循環過程中,民工因物價上漲而不能挽回的損失,是周期性的出現。也就是說,經常受損的還是民工等勞動者,獲利的還是資產階級。
另外從國家統計局的數據看,“低端勞動力工資持續上漲,……企業的生產經營成本不斷增加” 也與事實不符。我們知道,所謂“低端勞動力” ——農民工主要由私人資產階級企業雇傭,如“低端勞動力工資持續上漲……企業的生產經營成本不斷增加”, 私人資產階級企業利潤應該下降(至少是扣除物價上漲影響后的利潤值下降)。但事實卻是相反。據國家統計局5月27日發布經濟統計數據,2011年1-3月份,中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實現利潤,私營企業實現利潤2691億元,同比增長50.2%,增速最快;以私人資本為主的股份制企業實現利潤5996億元,同比增長37%。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通貨膨脹嚴重、物價飛漲情況下,主要雇傭“低端勞動力” 的私人資產階級的企業,其利潤增長并未因為所謂“企業的生產經營成本不斷增加” 而受阻,而是極其高速地增長。所以,“低端勞動力工資持續上漲,……企業的生產經營成本不斷增加” 不過是我國資產階級為漲價找的“冠冕堂皇”理由而已。資產階級利用通貨膨脹、物價上漲,損害勞動人民利益,進行有利于資產階級的國民收入瓜分。
資產階級及豢養的學者,以“工資和價格的通貨膨脹性螺旋上升”理論作為反對工人增加工資的理由。資本以此勸阻工人進行爭取實際工資不下降的斗爭。資本家及豢養的學者說,工資上漲將使物價上漲,實際工資等于未漲,所以你們的爭取工資增長的斗爭是徒勞無益的。資產階級以此要求勞動者安于接受實際工資在通貨膨脹中下降。當資本家拒絕了勞動者提高工資的要求以獲更多私利時,資產階級及其豢養的文丐,還會以“工資和價格的通貨膨脹性螺旋上升”理論為說辭,說他們是為了阻止物價上漲以維護大家的利益。
通貨膨脹、物價飛漲損害勞動大眾利益是如此明顯,資本主義國家機關,有時也宣布物價上漲在某一范圍時,工資也增加一定比率。這被西方稱為控制物價上漲和控制工資增長,也被稱為對物價上漲、工資增長在一定范圍進行“凍結”。 這種情況是資本主義國家干預經濟的表現。但資本主義國家不過是資產階級統治的工具,所以資本主義國家干預經濟是其維護資產階級利益的行為,實施結果必然也有利于資產階級。資本主義物價、工資增長“凍結”結果是,勞動者工資增長率低于物價增長,資產階級仍用物價上漲掠奪工人階級等勞動大眾。例如,英國“工黨執政時期,工資標準被人為凍結起來,并明顯落后于商品價格的上漲。例如,從1948—1951年,零售價格平均提高16%,食品價格甚至提高24%,但工資水平只提高13·2%(由于工資增長低于零售價格增長,實際工資下降——筆者注)。結果,在這一時期內,單位產品的實際工資下降13%。顯然,‘工資和價格的通貨膨脹性螺旋上升’理論乃是工黨‘凍結’ 工資政策的直接根據。工黨的這個政策給英國工人帶來嚴重損失。但是,從1948—1951年,資本主義公司的利潤卻增加了44%”。(《對現代反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的批判》第83頁)也就是說,“凍結” 期,物價上漲使勞動者實際工資下降,而資本家利潤扣除物價上漲影響后還是高速增長。
“事實說明,凍結工資,資本家是會極其樂意并堅決執行的,這會提高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程度;而凍結物價,資本家是決不會照辦的,他們必然要挖空心思,躲過法令,提高物價,因而物價就根本凍結不住。凍結工資和物價,就是捆住工人的手腳,在飛漲的物價前,聽任資本家的宰割。例如,美國政府把工人工資的年增長率凍結在5·5%,而1973年,美國的消費品物價按年率計算,卻上漲了8·8%。又例如,在英國實行控制通貨膨脹計劃的第一階段,工人工資的年增長率僅為0·5%,而糧價上漲了4·4%,原料價格上漲了9%。這就是資本主義各國控制通貨膨脹的階級實質!如果再把利潤、利息、租金等等不受限制的情況聯系起來,這種階級實質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1973年,美國公司納稅后的利潤約為700億美元,比1972年增長了27%,是從1959年以來利潤增長最快的一年。利潤增長了27%,消費品物價上漲率約9%,而工資平均只增長5·8%,工人收入(應理解為名義收入減去消費品物價上漲影響后的實際收入——筆者注)下降了3%,對比何其鮮明!”。(尹士楚《資本主義貨幣危機》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93頁)
因此,中外的通貨膨脹、物價上漲過程都告訴我們,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下的通貨膨脹、物價上漲過程,也就是資產階級掠奪勞動人民以謀利的過程。而要消滅這二過程,只有消滅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建立社會主義公有制,實行計劃經濟才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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