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2/20
天寒地凍烏克蘭的街頭烽煙再起……
2014年2月18日,烏克蘭首府基輔2萬名反政府示威者游行前往烏克蘭國會,并跟警方爆發激烈沖突。警方用真槍實彈、橡膠子彈、催淚彈及閃光彈攻擊示威者。至少26人在沖突中喪生,當中包括10名警員,上千人受傷。這是自2013年11月21日烏克蘭爆發聲勢浩大反政府示威浪潮以來最血腥的一天。警方還對在基輔獨立廣場(Maidan Nezalezhnosti)上的示威者營地進行清場。基輔獨立廣場上的示威群眾跟警方僵持對峙。
烏克蘭民眾于2013年11月21日當政府中止跟歐盟談判聯合協議時走上街頭抗議,并占據了基輔獨立廣場。當警方于2013年11月30日使用暴力對占領基輔獨立廣場的示威者進行清償,激起了更多人加入示威抗議行列,要求跟歐盟簽署聯合協議的訴求已經不是終點,示威運動提出總統辭職及解散政府提早大選的訴求。烏克蘭總理米克拉.阿扎羅夫(Mykola Azarov)于2014年1月28日辭職,但無法平息示威。
烏克蘭正面對自2004年“橙色革命”以來最嚴重的政治危機。在烏克蘭首府基輔及多個城市,尤其是西部地區,反政府示威者占據政府部門和市政建筑。在東部地區,也就是烏克蘭總統維克多.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支持者的根據地,地方政府將它們自己的辦事處封鎖起來阻止示威者侵占。示威者筑起街壘跟警方展開對抗。
就在差不多十年前,也就是2004年11月,烏克蘭爆發大規模反政府示威浪潮,抗議當時烏克蘭總統大選出現舞弊,被稱為“橙色革命”,親歐派政客維克多.尤先科(Viktor Yushchenko)當上總統,當時的總理亞努科維奇被迫辭職,親俄派失勢。不過,亞努科維奇于2010年總統大選中勝出,親俄派重掌政權。如今,烏克蘭街頭再次涌現示威浪潮,亞努科維奇事隔十年再次成為抗議對象。
最新一波示威的導火線,是烏克蘭政府于2013年11月21日中止跟歐盟簽署《烏克蘭—歐洲聯盟聯合協議》(Ukraine–European Union Association Agreement)。該政治與自由貿易原本定于2013年11月尾在立陶宛舉行的歐盟峰會上簽訂。示威的聚焦點是基輔獨立廣場,因此西方主流媒體將這次示威浪潮稱為“歐洲廣場”(Euromaidan)。歐盟和美國的政客,還有跟他們互相配合的西方媒體,將這場示威形容為親歐派的“民主斗士”反對親蘇派亞努科維奇政權的斗爭。但是,烏克蘭政府中止跟歐盟締結自由貿易協議只是引爆示威浪潮的導火線,難道走上街頭示威的烏克蘭民眾真的都是完完全全支持跟歐盟的“自由貿易”嗎?這場示威浪潮的爆發,反映著烏克蘭國內所存在著的深重社會矛盾,貧困、生活負擔加重、政府貪腐濫權、警察暴力等才是問題根源,只是烏克蘭的示威抗爭被存在已久的族群矛盾、統治階級中所謂親歐派和親俄派為各自政治經濟利益角力等因素所牽引著,無法突出社會抗爭中的階級矛盾因素,加上極右勢力趁機介入,讓整個抗爭面對著淪為統治階級進行政治洗牌、普羅民眾在廝殺結束后仍無法找到出路的窘境。
也許支持烏克蘭跟歐盟建立緊密貿易關系甚至加入歐盟的人,認為歐盟會為烏克蘭帶來經濟發展,從而改善民眾的生活素質。盡管烏克蘭的人口在歐洲排名第6(約4500萬人),其國土面積是俄羅斯之后全歐洲最大,但該國目前是歐洲第三窮的國家,人均收入只有約7600美元。歐盟要跟烏克蘭簽署聯合協議,據說是要鼓勵烏克蘭接納歐盟所推崇的“民主與正義”的價值觀,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跟烏克蘭達成“自由貿易協定”,通過跟烏克蘭建立緊密的自由市場經濟合作去拯救千瘡百孔的歐洲資本主義經濟及資本財團的錢袋(烏克蘭的民生就慢慢等吧!)。
烏克蘭政府之所以會拖延跟歐盟簽署自由貿易協議,一是受到區域霸權俄羅斯的壓力,包括對從烏克蘭進口的商品制定新的關稅條例;另一是因為國際貨幣基金(IMF)致函烏克蘭政府,提出烏克蘭為其貸款再融資的新條件,包括提高燃料與供暖收費率高達40%、凍結最低工資、削減財政預算開銷、降低能源補貼、逐步取消農業和其它領域在增值稅上的豁免。在如此苛刻的緊縮配套下,任何稍微還有理智的政府都不會貿貿然接受。烏克蘭自發生全球經濟危機以來,就陷入經濟衰退的困境,失業率從原本的3%飆升到9%,平民百姓的生活日益艱困。也許是經濟問題困擾多時,很多烏克蘭人民相信靠攏歐盟會改善他們的困境。畢竟歐盟跟俄羅斯比較,看起來好像富裕得多,而社會氛圍又好像比較自由民主,期待跟歐盟進行自由貿易而產生的“涓滴效應”可以解救他們的生活困境。
地域語言族群矛盾
蘇聯解體后的烏克蘭,一直面對內部的族群矛盾,民族問題糾纏不清,善于操弄狹隘民族主義的政客更是樂于在這問題上大肆發揮。烏克蘭國內母語主要是烏克蘭語的烏克蘭族跟母語為俄語的俄羅斯族之間,一直存在著糾結不斷的族群矛盾,而該國政治也因這兩大群體的矛盾而撕裂。無論是橙色革命,還是“歐洲廣場”示威,主要動員的民眾是來自烏克蘭西部和中部的說烏克蘭語的人。親歐派陣營主要是說烏克蘭語的人,而親俄派則是說俄語的人為主。烏克蘭選舉中的投票傾向也根據族群和語言出現分化,親歐派政黨的支持主要來自西部和中部,而亞努科維奇領導的親俄派地區黨則在南部和東部擁有鞏固的票源。
盡管烏克蘭族占了烏克蘭人口的大多數,但是烏克蘭國內卻有近40%人口是俄語作為母語(包括烏克蘭族人),烏克蘭語和俄語同屬東斯拉夫語支。另外有5%人的母語是其它少數族群的語言,如白俄羅斯語、盧森尼亞語、羅馬尼亞語、意第緒語等。烏克蘭語作為第一語言的人,主要集中在西部和中部地區,而說俄羅斯語的人則主要分布在南部和東部地區。兩個地區和群體的人,在歷史文化上有著差異。烏克蘭的重工業主要集中在南部和東部地區,得益于跟俄羅斯工業的緊密關系。
烏克蘭社會上語言和族群的政治分化,一直是烏克蘭國內政治精英和國際強權勢力利用來爭奪政治經濟利益的妙方。美國和歐盟等西方強國勢力支持所謂的親歐派,并不是真的要為烏克蘭帶來什么民主自由,改善烏克蘭人民生活更不是它們所關心的,因為歐美勢力不過是要將烏克蘭變成封堵俄羅斯勢力擴張的堡壘。同樣的,俄羅斯也不斷確保烏克蘭在其影響勢力范圍內,作為恢復昔日帝國風采的跳板,保障俄羅斯資本統治集團的利益。
主要獲得來自西部和中部地區民眾支持的2004年“橙色革命”,將親俄派的亞努科維奇推翻,促成親西方或親歐派政權的上臺,但是亞努科維奇于2010年總統大選中重掌國家政治實權。被視為親俄派的亞努科維奇于2010年重新上臺后,在跟國際強國之間的外交關系上采取了“務實”的做法,他再次上臺后首先造訪布魯塞爾,保證烏克蘭會繼續參與在北約東擴之中;然后他又到訪莫斯科,向俄羅斯承諾會恢復兩國之前的密切關系。不過,亞努科維奇上任總統之初,對跟歐盟達成自由貿易協議較感興趣,所以拒絕加入俄羅斯主導的“白俄羅斯、哈薩克斯坦與俄羅斯關稅同盟”。當烏克蘭跟歐盟快要簽訂聯合協議時,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貿易戰,迫使烏克蘭拖延跟歐盟簽約。俄羅斯后來跟烏克蘭簽訂一攬子合作協議,如低價出售天然氣給烏克蘭、給予烏克蘭經濟援助等,但無法平息烏克蘭境內的反政府情緒,因為這些示威者本來就敵視俄羅斯。
統治階級的爭端—動員人民去廝殺
當天烏克蘭的示威抗爭,盡管有著人民生活艱困的社會經濟成因,但是卻被烏克蘭統治階級中不同派系的勢力用來進行政治洗牌、重組既得利益關系,就像2004年“橙色革命”那樣,推翻了一個寡頭統治,由另一個派系的寡頭勢力掌權。烏克拉當前的國家社會現實,就是一小撮富豪和政治精英,控制了該國大部分的經濟財富及政治決策。至于毗鄰烏克蘭的俄羅斯老大哥,以及對烏克蘭“潛在市場”虎視眈眈的歐盟和美國等勢力,都想借助對烏克蘭國內統治階級其中一個派系的支持,去扶持一個能夠維護它們在東歐地區的地域政治與戰略經濟利益。
親俄派勢力代表著跟俄國密切關系中獲利的經濟寡頭集團,而親歐派則代表著另一組寡頭勢力。舉個例子,目前因濫權罪名而被監禁的保守派政黨“全烏克蘭祖國聯盟”領袖尤利婭.季莫申科(Yulia Tymoshenko),在正式參政前是個為牟利不擇手段的“成功”企業家,她設立的天然氣公司曾經控制烏克蘭經濟的五分之一,她曾經轉售盜采天然氣與躲避交易稅,還有個“天然氣公主”的稱號,是蘇聯解體后烏克蘭大規模私有化過程中“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經濟寡頭之一。季莫申科領導的“全烏克蘭祖國聯盟”,是參與“歐洲廣場”反政府示威的最大政黨。季莫申科曾經是2004年“橙色革命”的領袖之一,她出任總理時,其政府奉行親歐洲資本及新自由主義的經濟政策,并附上一層溫和的民粹主義色彩。
在親歐派政客主導的“歐洲廣場”示威主要訴求—在經濟上向歐盟靠攏,其實只是統治階級里頭其中一派勢力的議程,它們因無法在跟俄羅斯的合作中增加任何利益(親俄派寡頭集團壟斷跟俄羅斯來往的經濟),所以希望跟歐盟的自由貿易協議可以讓它們在所謂的市場經濟中擴大本身的利益。不管是親俄派寡頭集團,還是親歐派寡頭集團,普羅人民的生計、生活、福利和基本權益都不是它們所關心的,歐盟和俄羅斯也是如此,它們的目的只是要“為最富有的人謀取最大的利潤”!
支持親歐派加強跟歐盟關系的烏克蘭人民,如果認真參照希臘人民在歐盟底下的命運,也許會在貿然簽訂什么聯合協議的問題上有所保留。又或者“歐洲廣場”上有這么多人動員起來,當眾沒有多少人真的理會跟歐盟的自由貿易到底是什么或會帶來什么,他們就是要以直接行動去對抗一個貪腐的政府這么簡單而已。
無論是向歐盟靠攏,還是繼續屈膝在俄羅斯的霸權下,都不可能讓烏克蘭人民走上民主和社會繁榮之路。在欠缺真正左翼選擇下,加上極右派勢力的迅速膨脹,烏克蘭人民爭取民主與社會正義的未來抗爭將是極度艱巨與險峻。
民族主義及極右派抬頭
“歐洲廣場”反政府運動現場一片旗海,藍黃色的烏克蘭旗到處可見,讓這場示威抗爭充斥著濃厚的民族主義色彩。不過,這不是爭取民族獨立或民族解放,也不是反抗殖民或像加泰羅尼亞那樣爭取民族自決的政治抗爭。烏克蘭已經是個獨立的國家,它有著自己的資本家階級,烏克蘭人民也不是因為他們是烏克蘭人而在自己的國家內被另一個民族所壓迫。這里的民族主義,是在扮演著反動的角色,協助統治階級加強烏克蘭國內工人階級和底層人民之間的分化。
目前在為“歐洲廣場”示威運動推波助瀾的有組織政治勢力,除了季莫申科領導的“全烏克蘭祖國聯盟”,還有就是前職業拳擊手維塔利.克利欽科(Vitaly Klitschko)領導的“烏克拉改革民主聯盟”(UDAR),及奧列格.加尼伯克(Oleh Tyahnybok)所領導的“全烏克蘭‘自由’聯盟”(Svoboda)。這三股勢力都是“民族主義”色彩濃厚的右翼政黨,有溫和的,也有極端強硬的。
UDAR是跟歐洲人民黨有聯系的保守右派政黨,主張歐洲一體化,該黨在2012年國會選舉中贏得40個議席,排在親俄派地區黨(187席)和祖國黨(102席)之后成為議會第三大黨。
至于Svoboda,則是具有新法西斯特征的極右派政黨。該黨在2012年國會選舉中贏得38席,成為議會第四大黨,并跟祖國黨和UDAR組成反對黨聯盟。Svoboda的選票來源集中在烏克蘭西部地區。Svoboda的崛起跟希臘的“金色黎明”一樣,借助國內社會矛盾加劇而煽動極端狹隘民族主義思想去籠絡無法看到政治出路的民眾支持它們。
蘇聯解體后烏克蘭的經濟混亂局面,為新法西斯主義思想提供了滋長的沃土。烏克蘭新法西斯主義者采取了兩種斗爭策略,一個就是通過選舉擴大影響力的策略(當初德國納粹黨也是靠選舉上臺的),另一個則只建立準軍事組織或街頭戰斗組織的策略。Svoboda作為烏克蘭新法西斯主義的主要政治組織,于1990年代初追隨法國民族陣線的做法,在表面上通過重新包裝“清洗”該黨的極端政治形象,并開始跟法西斯式準軍事團體疏遠(但仍然維持非正式聯系)。在2004年之前,Svoboda的標志是一個烏克蘭化的“卐”納粹符號,,原名為“社會民族黨”,為了淡化其“新納粹”色彩,改用了現在的黨名及看起來較溫和的豎起三根手指為標志。
Svoboda借助“歐洲廣場”示威運動的持續作為其發揮政治影響的平臺,并成為其它法西斯主義團體混進示威群眾的庇護傘。其中混入示威群眾里頭制造暴力事端的極端主義組織,包括了烏克蘭足球流氓組織,還有“烏克蘭國民大會—烏克蘭民族自衛隊”(UNA-UNSO)--一個惡名昭彰準軍事納粹組織。
在“歐洲廣場”示威活動中可以看到一半紅色一半黑色的旗幟,無政府主義者看到這面旗幟不要覺得興奮,因為這跟無政府組織沒有任何關系。這面紅黑旗跟斯捷潘.班杰拉(Stepan Bandera)所領導的“烏克蘭民族主義者組織—革命派”(OUN-B)有關聯,OUN-B是上個世紀中的西烏克蘭民族主義者的軍事組織,曾跟納粹合作對抗蘇聯,其武裝成員曾接受納粹的訓練,班杰拉仍然是烏克蘭國內最具爭議的歷史人物,被極右派捧為“民族英雄”。
新法西斯主義者在大多數激烈示威行動中,以他們“勇武斗爭”的方式在示威中起了領導作用。新法西斯主義組織的頭盔戰士,站在跟警方沖突的最前線,因為他們擁有準軍事訓練的基礎及街頭戰斗的實戰經驗。Svoboda及其它法西斯組織現在能有利用它們在街頭戰斗中的“勇武”形象,吸納更多熱血青年加入,為烏克蘭未來政治趨勢敲響了可怕的警號。
烏克蘭左翼?
歷史告訴我們,法西斯主義的崛起,是革命失敗的結果。烏克蘭法西斯主義的死灰復燃而且還愈來愈壯大的情況,是左翼政治真空的結果。
在上個世紀,烏克蘭一直都處在斯大林主義蘇聯的控制范圍,斯大林主義的支配基本上摧毀了大部分人民對左翼政治的信念。當蘇聯解體后,各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國內都是右翼政治當道、民族主義肆虐,左翼政治不是處于邊緣就是絕跡。斯大林主義給前蘇聯國家留下的遺產,就是很多人失去了對“社會主義”政治替代選擇的想象。
在2012年大選中贏得32個議席的烏克蘭共產黨,前身是蘇聯共產黨烏克蘭支部。蘇共烏克蘭支部在蘇聯解體后被禁,烏克蘭共產黨于1993年解禁成立。這個烏共仍然無法擺脫蘇聯時期的斯大林主義思想,仍然對以前蘇聯“念念不忘”,其支持主要來自南部地區的說俄語社群。這個目前由佩特羅.西蒙年科(Petro Symonenko)領導的蘇共,其政治綱領卻不是為了加強烏克蘭工人階級的政治意識并為普羅人民的利益奮斗,而是以維護俄羅斯的地域政治利益為優先。
烏共反對跟歐盟簽訂自由貿易協議,并不是因為其堅決反對壓榨工人階級的資本主義經濟,而是要保障俄羅斯的經濟利益。烏共甚至主張烏克蘭應該加入俄羅斯主導的關稅聯盟。烏共仍然以莫斯科馬首是瞻且積極親俄的政治主張,無疑為右翼勢力提供了更多有用的彈藥,那就是右翼勢力可以概括性地指控左翼為了保障俄羅斯帝國主義的利益而愿意放棄烏克蘭獨立成為賣國賊。
當然,還有一些非“傳統”左翼還是投身在“歐洲廣場”的斗爭中,但影響力還是很小,而且還遭到極右派暴徒的攻擊。左翼或向往民主與社會正義的進步力量,不可能在這場涉及統治階級政治洗牌的社會抗爭中獨善其身,因為沒有更進步的政治選擇,極右派勢力將會愈來愈囂張,對烏克蘭的民主與社會改革禍害無窮。
烏克蘭人民面對的經濟困境、對貪腐政權的不滿、抗議當權者暴力鎮壓,是很多人參與在聲勢浩大的推動力;但只是這些并不足以讓這場抗議運動變成一場促成人民自我解放的革命。就算是有著占領廣場和建筑、筑起街壘跟警察對抗等激進的斗爭手段,也不能就此斷言這是激進的革命。如果沒有左翼或階級政治對政治腐敗、民怨、經濟問題等作出回應并提出替代選擇,運動將被帶往完全不是普羅人民所要的方向。除了要對抗一個寡頭精英支配的政權(無論是親俄派還是親歐派),還要面對極右翼勢力在缺乏激進政治替代選擇下的崛起,這是烏克蘭人民在接下來日子最艱巨也最險峻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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