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蔑視西方的所有警告,閃電般地宣布克里米亞“回歸”俄羅斯大家庭。普京的地緣政治膽量讓全球的戰略學家們始料不及,其對美國和歐洲的震撼意味深遠。
普京迄今牢牢把握了這場歐洲大陸危機的主導權,他像是在對世界宣告,俄羅斯已從蘇聯解體后的病入膏肓狀態痊愈,重新獲得在關涉俄重大利益時說一不二的力量。
西方表現出沮喪,環繞俄的小國有的流露出不安,中國輿論則大體分成兩派,一派高度看重普京對西方的有力回擊,認為普京的強悍風格有利于減輕中國來自西方的戰略壓力。另一派則擔心克里米亞的勝利會助長莫斯科的傲慢甚至“不講理”,北京今后同莫斯科打交道有可能變難。
這兩種看法各有道理。總體看,前一種是基于中國緊迫的地緣政治利益,后一種則是基于從以往歷史經驗出發的推測。
中國近代史上吃了沙皇俄國的大虧,新中國成立以后,莫斯科給過我們實質性幫助,但很長時間里北方還是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因此一些人擔心,再崛起的俄羅斯會重現當年沙皇俄國或者蘇聯的影子,從而導致中國新的地緣政治噩夢。
這種擔心并非無中生有。但應看到,時鐘不可能真的撥回到19或20世紀,最重要的是,中國不再是那個男人留著辮子、完全處于世界現代化潮流之外的國家。中國在亞洲及全球所處的實力位置都今非昔比,中俄綜合國力對比也發生歷史性變化。目前中俄民間都還有部分針對對方揮之不去的不信任感,但需要指出的是,就兩國當前的處境和今后發展潛力來說,中方的防范心態不應比俄方更多。
中國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最大戰略壓力來自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力量。這種壓力既是地緣政治上的,也在相當程度上被擴散到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層面。這是一種無處不在的不確定性,也是中國21世紀的核心問題。它們要遠遠大于中俄之間讓人擔心的可能變數。
俄羅斯崛起從力量規模上看,并非沒有上限。中國主張多極世界,有一個相對強大的俄羅斯共促多極形成,比世界由美國單極說了算,要好得多。
莫斯科顯然有一些舊世紀的“勢力范圍”思維,這會在中亞地區與中國不斷擴大的影響發生摩擦。但中俄共同發起上海合作組織,中俄的分歧并未突破正常范疇。反觀烏克蘭和東歐,北約和歐盟在那里重構排他性政治版圖,俄羅斯被從原來的勢力范圍和蘇聯舊土上徹底趕走。恢復在東歐影響是俄崛起迎頭面對的挑戰。
只要北京同莫斯科就上海合作組織的合作與分歧把握好,并在全球性問題上相互呼應,兩國在很長時間里都會看到相互戰略合作和借重的必要性,并使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成為兩國各自全球外交的基石之一。俄羅斯崛起將首先是它與西方在歐洲重新劃定勢力范圍邊界的過程。
俄羅斯至少在未來幾十年不會對中國構成戰略威脅。對俄重新崛起,我們應有順其自然的總態度,同時也需在與莫斯科打交道時堅守中方利益,形成彼此尊重對方利益的習慣。中方有支撐我們這樣做的實力,剩下的就是能力和意志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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