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評價《西游記》,說了英雄氣短的問題。遙想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而到了西天取經收拾個把小妖時,又是那么的艱難困苦。在我看來,這實際上深刻反映了明朝中后期政治生活的危機,那就是上頭的事好辦,下頭的事難辦。
在天上,大家可以打得不可開交,這叫自由競爭。而在地下,想要治理社會生活,必須借助“大神”的幫助,否則諸事不順。明朝為了改變官員世襲的困境,弄了一個官員退休的制度。并且又形成了這樣的官場文化:官員的老子越是能力強、才華高,他的后代想要當大官就更是難于上青天。這些官二代們上天不成,就成了在基層稱王稱霸的小妖了,地方官員也是徒之奈何呀!明朝時的基層那才真正形成了土豪劣紳階層,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估計就是那時的真實寫照。官員世襲之路破滅以后,官員們也展開了自救行動。師生圈、老鄉圈、政商圈開始蓬勃發展起來了,形成了比之以往更為復雜的政治派系,為了有限的資源斗得不可開交。經濟利益而不是單純的權力斗爭成了政治生活的主題,這成為明朝后期無法擺脫的夢魘,直至上層集體自殺。這用慈禧老佛爺的一句話可以很形象的概括,那就是寧與外寇,不與家賊!
怎樣挽救危亡呢?《西游記》的答案就是取經,而且要由那樣四個特點各異的師徒來完成。唐僧好像啥本事沒有,但就是這支隊伍的領頭人。為什么呢?因為人家牌子硬,是如來弟子的轉世化身,有了他,這個隊伍才能是合法的,才會有影響力。而悟空、八戒、沙僧,甚至白龍馬都是大有來頭的,都是各界的有影響力的代表,這樣才能聯通內外,無往而不利。孫悟空是最為特別的一個,來自基層的草根,沒有派系特性。但也是本事最大,最能惹事的一個。因而就給他加個緊箍圈。如果想要取經就必須跟著唐僧,接受限制,否則縱使不能取經,也不會要孫悟空了。而當時孫悟空的確沒有獨自行事的本錢,最終淪落為一個打手了。
當時具備全國影響力的打手是誰呢?那就是海瑞。而皇上派給他的任務是什么呢?就是解決江浙一帶地主豪紳逐漸做大、尾大不掉的問題。而首當其沖的斗爭對象就是曾經的內閣首輔徐階了。海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想要畢其功于一役,搗毀這個貪腐集團。但殊不知其中的阻力會有多大。沒有緊箍咒的海瑞覺得委屈,皇上認清了形勢,所以主動罷兵了。海瑞不明白這樣的好結局就是皇帝最好的獎賞了。中國的政治再次陷入了僵局。這期間還有個大事就是萬歷帝鞭尸張居正,我不大認可一些專家從個人恩怨的角度解讀之。我倒是覺得萬歷帝從“一條鞭”的改革中認清了張居正的本意。沒有海瑞這樣的孫悟空,基層的困難會愈演愈烈的,但萬歷沒有辦法解決,只能用泄私憤的辦法發泄之。
而開啟文革大幕的就是海瑞罷官。但姚文元這個秀才的確不怎么樣,硬往分田上扯,沒有抓住罷官這個主題。直到后來由對立面提出這個問題,才將斗爭引向了深入。我們今天回顧這段歷史也要問這樣的問題,彭德懷是海瑞嗎?彭德懷的官是誰罷的?彭德懷自身又有什么問題?這其實最終是指向孫悟空緊箍咒這里來了。孫悟空不能憑借一支金箍棒就打碎一個舊世界,因為他就是從舊世界來的,還不知道如何建設新世界。徹底革命也不是表現在凡事都要一棒子打死上,要留有余地,逐步地解決,相信群眾、依靠群眾才是永遠都不會過時的。孫悟空有火眼金睛,包括唐僧在內的大多數人都沒有,難得糊涂是一種睿智,就是把自己的非凡本領傳遞給大家,讓大家都具備火眼金睛。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一組師徒是中國傳統意義上的英雄組合,只有大家齊心協力,才能改天換地。
現如今,在改革社會主義的過程中,我們又和中國傳統的封建社會接上了軌。所以那些深刻困擾中國歷史前進的舊問題才能以新的面貌在新的社會大行其道。這帶來了中國傳統文化虛假的繁榮,問題的實質是我們怎樣擺脫歷史陷阱。老路不愿走,新路危機四伏,這才提出了中國夢,走了一條更為遙遠的路。而明朝中后期的歷史走向很能夠為我們指明這條路的前景。明朝后期,老虎是打了一茬又換了一茬,但國家的整體形勢不是更好了而是更糟了。為什么呢?因為一條鞭法更加鞏固了基層,用法的形式讓基層成了土豪劣紳的天下,最后造成整個基層的坍塌。而解決歷史困境用的是是毛澤東農村包圍城市的辦法。而這個方法并沒有過時,決定中國成敗的不但在于打老虎,更在于打蒼蠅。蒼蠅是頑固的,繁殖力很強,這就要找到好的制度凈化環境,不讓蒼蠅滋生。
在今日,或許我們要重新去取經了。還是上西天去取,取馬克思的經。我們要弄明白大師傅的經到底該怎么讀。我們要還原經典,超越經典,并讓普羅大眾參與到取經途中。孫悟空就是大眾的代表。他們有非凡的智慧和才能,只要唐僧是真心取經的,孫悟空會保駕護航。但如果唐僧到女兒國做他的紅塵美夢,那么孫悟空就會拿起金箍棒,消滅一切妖魔鬼怪,再造人民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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