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社會主義經濟理論的致命漏洞和誤區

　　一、理論觀念是社會的靈魂

　　物質是社會的基礎，精神是社會的靈魂。

　　以理論觀念為統率的精神，是人和社會的靈魂。正確的理論觀念，給人和社會以健康的靈魂;錯誤的理論觀念，給人和社會以病態的靈魂。正如列寧所指出的：“沒有革命的理論，就不會有革命的運動。” (列寧：《怎么辦?》第187頁) 同理，沒有正確的理論觀念，也就沒有正確的社會實踐。雖然，理論觀念不是萬能的，“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理論只要說服人，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所謂徹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馬克思：《〈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馬恩全集》第1卷第460頁。)

　　可是，現實社會主義理論，尤其是經濟理論，抓住了多少“事物的根本”?

　　二、人類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是一種自然歷史過程

　　馬克思主義認為，在社會的經濟活動中，人們的意志只能支配自己的具體活動，卻不能支配作為人類的共同活動的合力所構成的總體活動的結果。所以，人類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作為人類有目的活動的結果，是一種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自然歷史過程。這個自然歷史過程的發展，是有規律地由低級階段向高級階段發展的過程。人們只能認識、掌握、利用、積極影響這個規律，而不能違背這個規律，否則就會遭到歷史的無情懲罰。

　　然而，在古今中外歷史的具體進程中，社會管理集團卻往往違背歷史發展規律主觀唯心地干預社會的發展進程。這雖說并不能改變歷史發展的大方向，但是，卻可以錯誤地干預歷史發展的具體進程，從而在一定的歷史時期內給民眾造成程度不同的災難!

　　在這方面，蘇東劇變等社會主義世界的慘痛教訓是長期的、巨大的。造成這種慘烈代價的歷史彎路，從認識論上講，一開始，往往是社會主義國家的管理集團自以為是解放思想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掌握了社會發展規律，從而錯誤地干預了社會主義的發展進程，長此以往，以至深陷泥潭。其時，高層即使在某種程度上感悟到錯誤的嚴重性，但由于已經成型的官僚資產階級在本性上是排斥人民群眾的，所以，僅僅依靠自身的力量，已是無力回天。沒有發力的支點，楚霸王即使力量再大，也不能自己拽著自己的頭發過河!

　　三、現實社會主義經濟理論的致命漏洞和誤區

　　“木桶理論”告訴我們：木桶的容水量，不取決于桶壁上最長的那塊木板，而是取決于最短的那塊木板，要使木桶能夠多裝水，就要設法改變短木板的現狀。木桶效應同樣也適用于理論。同所有理論一樣，社會主義理論觀念的現實價值（不說理論價值），不取決它包含了多少真理成分，而是取決于它包含了什么致命的漏洞或謬誤!

　　關于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現實社會主義經濟理論觀念的理解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闡述的人類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是按照“自然經濟→商品經濟→市場經濟→產品經濟”的軌道前進的。市場經濟是社會化的商品經濟，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發達階段【在現實觀念上把它等同于最高階段】，是進入共產主義產品經濟的門坎。社會主義如果不搞市場經濟而搞計劃經濟，就是違背生產力發展實際水平的空想，就會落后于資本主義。在現實中，社會主義國家試圖避開市場經濟直接搞計劃經濟，結果搞了數十年搞不下去了，最后還得回過頭來搞市場經濟。所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是社會主義經濟理論的重大創新和突破。

　　如此大道理，煞是華麗堂皇!當然，在現實社會主義經濟理論中，其中所包含的“自然經濟→簡單商品經濟→市場經濟”的意思，無疑屬于真理性成分。然而，其在“市場經濟→產品經濟”這個環節中，卻隱藏著使社會主義致命的漏洞和誤區——即把市場經濟當作社會主義也可以并且必須運用的中性經濟手段。實際上，這是現實社會主義理論染上的“惡性資本木馬病毒”! 因為：

　　第一，市場經濟，就是在全社會范圍內以市場為基礎配置資源的商品經濟。“在全社會范圍內以市場為基礎配置資源”，只是市場經濟的外在本質規定，而它的內在核心本質內涵，就是勞動力商品化【雇傭勞動社會化】。而勞動力商品化，反映了資本對雇傭勞動所創造的剩余價值剝削的社會化，決定了市場經濟的資本社會化剝削的本性。社會主義搞市場化改革，若不實現勞動力商品化，就不能實現“在全社會范圍內以市場為基礎配置資源”，相應地也就不能實現市場經濟。但若實現了勞動力商品化，市場經濟雖然得以同時實現，然而，全社會的勞動者也就基本上淪落為受資本剝削的雇傭勞動者。這是只有在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基礎上才能出現的社會現象。也就是說，勞動力商品化，是以資本主義私有制為唯一的制度基礎的，是有社會基本制度屬性的。

　　鄧小平在南巡講話中說過一段話：“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計劃經濟不等于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也有計劃;市場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社會主義也有市場。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在這段話中，“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的判斷是正確的。但“計劃經濟不等于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也有計劃;市場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社會主義也有市場。”這段話是不成立的。因為講話至少存在四個錯誤、不足：

　　1、犯了偷換概念的邏輯錯誤——用“計劃”和“市場”分別偷換“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

　　2、犯了類比錯誤——計劃和市場確實是沒有社會基本制度屬性的經濟手段，但并不等于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也是沒有社會基本制度屬性的經濟手段。

　　3、沒重視——勞動力商品化既是與市場經濟共生、又是與資本主義私有制共生的，從而它是解構社會主義制度的“惡性資本木馬病毒”。

　　4、沒認識到——市場經濟并不是商品經濟發展的最高階段;沒認識到堅持社會主義有計劃的商品經濟，防止市場經濟復辟，才能真正使商品經濟發展到自覺階級、最高階段;沒認識到市場經濟僅是刺激企業和個人局部的積極性和效益，但由于其必然導致貧富兩極分化和經濟危機，從而卻致命地消解了社會整體的積極性和效益的問題;沒認識到列寧在《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一文中所強調的“小生產是經常地、每日每時地、自發地和大批地產生著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的。”這一見微知著的真理性意義;沒認識到過去搞計劃經濟出現低效率的根本原因，不在于計劃經濟本身【當然其有發展中的不足，如市場關系、價值規律利用得不足等】，不在于沒搞市場經濟，而是資本主義等強大的傳統私有文化價值觀【如，官僚主義、以權謀私、貪污浪費、利潤掛帥、自私自利、消極怠工、貪占盜竊等】排斥、解構公有文化價值觀和公有經濟的結果!

　　所以，市場經濟絕不是既不姓社又不性資的中性經濟手段。從廣義上說，市場經濟是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是資本主義的經濟形態;從狹義上說，市場經濟是資本主義的經濟基礎。也可以說，市場經濟是資本主義的經濟形態，而資本主義則是市場經濟的社會形態。簡單一句話，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見《劉日新：為什么說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回歸社會主義必須打破思想束縛 走出理論誤區和陷阱》。）

　　第二，在“市場經濟”和“產品經濟”之間，絕無直接過渡的可能。從辯證法上說，“一切差異都在中間階段融合，一切對立都經過中間環節而互相過渡……”(恩格斯：《自然辯證法》，《馬恩選集》第三卷，第535頁。)而“市場經濟(資本主義商品經濟)”，是私有的、盲目的商品經濟，“產品經濟(共產主義計劃經濟)”，則是全民公有的、自覺有計劃的經濟。二者是性質迥異的兩個對立極端，在它們之間，必定還有一個“亦此亦彼”的過渡性中間環節。這個中間環節無疑是——早已萌芽發育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即社會主義計劃經濟——以公有制為主體，勞動人民為主人，以計劃為主導，既充分利用市場關系和價值規律的積極性、又嚴格限制其消極作用的商品經濟】”。

　　四、商品經濟發展的最高階段是社會主義計劃經濟

　　所以，人類社會經濟形態發展軌道的規范表述應該是：

　　“自然經濟→商品經濟→產品經濟”;

　　或者是“自然經濟→簡單商品經濟→市場經濟(資本主義商品經濟)→有計劃的商品經濟（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產品經濟（共產主義計劃經濟）”。

　　然而，現實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卻一步一步地拋棄了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最終走上了狂熱擁抱市場經濟(倒不如說是官僚資產階級立場使然)的極端：

　　毛澤東時代的計劃經濟——基本上是正在發展中的以計劃為主導、適當利用和限制市場關系、價值規律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

　　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吹響了改革的號角，提出：堅決實行按經濟規律辦事，重視價值規律的作用。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中期的總趨勢是——市場調節的分量逐漸增加，計劃調節的分量逐漸減少。

　　1981年的十一屆六中全會——提出：計劃經濟與市場調節可以結合。

　　1982年的十二大——提出：以計劃經濟為主市場調節為輔。

　　1984年十二屆三中全會——提出：我國實行的計劃經濟，是在公有制基礎上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

　　1987年的十三大——計劃與市場已經平起平坐了，提出：社會主義有計劃的商品經濟體制應該是計劃與市場內在統一的體制。

　　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表達的意思是：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不是劃分社會制度的標志，而是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都可以利用的經濟手段。

　　1992的十四大——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性作用。

　　(參考劉國光：《計劃與市場關系變革的三十年》)

　　2013年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

　　實際上，由于市場經濟是資本主義獨有的經濟基礎，只要社會主義以市場經濟為基礎，社會主義的上層建筑就一定會被腐蝕解構同化為資本主義的上層建筑!這正如列寧所指出過的：“在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舊社會之間并沒有一道萬里長城。……舊社會滅亡的時候，它的死尸是不能裝進棺材，埋入墳墓的。它在我們中間腐爛發臭并且毒害我們。”(《列寧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407頁。)“……要維持一個政權，比奪取它還要難。……資產階級的尸首在我們心里頭腐爛著，它把毒氣傳染給我們大家，它在發散著臭氣!”(《列寧在1918》：列寧在米黑爾索那工廠的演講)社會主義搞市場經濟，就是自我搞“和平演變”，自覺尋求腐爛發臭的資本主義的毒害!這已經為社會主義國家六十多年的世界性市場化改革的殘酷結果所充分證實!

　　商品經濟發展的最高階段，絕不是處于經濟危機飄搖中走投無路的市場經濟，而是比市場經濟更發達、更高級、能夠保障人民群眾當家做主的、有效防止經濟危機、實現共同富裕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即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實際上，這才是直接邁向共產主義產品經濟、直接邁入自覺社會的必經門坎!

　　人類能夠制造和使用工具，使人類初步脫離動物界，而人類只有進入自覺社會【意味著大眾民主、共同富裕，沒有經濟社會危機的自由王國】，才能使人類最終脫離弱肉強食的動物界。這，就是堅持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有計劃的商品經濟）的重大現實意義!

　　再則，即使在當代西方市場經濟國家，也早已超越了真正市場調節的自由市場經濟時代，而國家宏觀調控中的計劃調節手段，卻正在呈現著日益強勁的發展勢頭，這就為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的存在和發展提供了越來越堅實的生產力物質技術基礎。【當然，在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框架內，現代西方市場經濟中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因素的發展，受到了難以克服的制約。】在這方面，張宏良教授指出了虛擬經濟時代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成熟的物質技術基礎：“當今虛擬經濟的發展過程本身就是一個社會占有制取代私人占有制的過程，歷史證明了馬克思主義的偉大和遠見，證明了共產黨人的追求同時也是社會歷史的發展方向。”(張宏良：《當今中國思想領域無劍可亮的根源》) “隨著虛擬經濟的發展，以證券市場為核心的現代市場體系，正在客觀上形成一套兼具計劃調節和市場調節雙方優點的完美調節體系，能夠自動地實現經濟均衡發展和產業自動升級，特別是預期決定價格的變化，能夠自發地調節未來供求關系相適應，并且是無成本調節，克服了以往危機調節的巨大資源和財富的浪費，市場的確具有不用質疑的決定性作用。但是，虛擬經濟的市場調節體系與虛擬經濟的另一產物社會占有制是聯系在一起的，并且僅僅限于資源配置領域而不是財富分配領域，與資本主義實體經濟中的的所謂“市場”，完全是不同性質的兩個概念。虛擬經濟時代完美的市場調節體系，是與精英經濟相對立的大眾經濟制度的根本標志，是人類文明由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飛躍的偉大進步，也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向整個世界貢獻的偉大政治文明之一。但是，這與眼下右翼歡呼的市場決定性作用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完全不是同一個事物。”(張宏良：《同時掛在天上的太陽和月亮》)

　　很可惜，在當代西方市場經濟的發展強烈要求社會占有制和計劃調節的大勢下，我們卻在要求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這是在逆歷史的發展潮流而動。尤其是在第三世界國家——在資源配置中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就是發揮資本的決定性作用→就是發揮大資本的決定性作用→就是發揮國際大資本的決定性作用→就是發揮帝國主義和國際共濟會的決定性作用→就是向半殖民地和殖民地快速地墮落!

　　總之，所謂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只能是理論世界的海市蜃樓，而在現實世界中是找不到其存在蹤影的。它只不過是“當代皇帝的新衣”而已。并且，這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理論模式，也不是鄧小平的理論創新和突破，而是已經被恩格斯在130多年前痛批過的“杜林小資產階級社會主義空想”。（見《到底是誰——是鄧小平奠定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理論基礎，還是杜林？》和《馬恩全集》第20卷中恩格斯的《反杜林論》。）

　　【蕭竹赤子 2013.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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