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日,農歷癸巳年十月廿九,晴。
早上起來,腦子有點遲鈍,讀了會《語文建設》2013年10期的“真語文”討論文章,智商逐漸滿血。又讀了一會《天龍八部》后半。蕭峰為蒼生獻出了生命,但是蒼生沒有一個能夠理解他,有的說他是左派,有的說他是右派,有的說他是投機派,有的說他是保皇派。面對如此王八蛋的蒼生,還要不要為他們獻身?在這個問題上,魯迅、毛澤東做出了跟蕭峰一樣的選擇。
9點半,小孫來接我。路上玩微博,出了一道【三國演義知識題】“關云長過五關斬六將,過的是哪五關?斬的是哪六將? ”很快有不少人答出:“東嶺關孔秀,洛陽韓福,孟坦,汜水關卞喜,滎陽王植,黃河渡口秦琪。”有人答“五關:公知關、漢奸關,帶路黨關、腦殘關,水軍關!六將:皿煮醬、豉油醬、西蘭花醬、XO醬、造歷史醬、西奴洋相!”孔和尚回復:“閱卷中心緊急開會,決定給予滿分。”車快到時,普及了一條政治知識:“絕大多數人都把階級的定義搞錯了。無產和資產的產,不是指收入和財產,而是指生產資料。例如一個小飯館老板,雇傭五六個人,每年利潤十萬,他是資產階級,而一個瓦工班長,憑勞動每年收入二十萬,他是無產階級。”遂引發了一整天的爭論,可見民眾已經大面積愚昧到何種地步。阿Q一旦革命,首先要殺害的就是祥林嫂,因為他看見祥林嫂吃得白胖,還有錢捐門檻,這不分明是“資產階級”加“封建糟粕”么?
然后開始干活,干到中午12點多,發了一條控訴微博:因《孔曰》預訂數暴增,狠心的資本家今天將孔和尚直接綁架到北京圖書總庫,由五名編輯監工,在沒有暖氣的嚴寒庫房里強迫簽名。怪不得毛主席拍案而起說:“不革命,行嗎!”
這個書庫在北京南面的大興,旁邊就是監獄,穆大姐說薛蠻子就住在里邊,空氣清新,環境優美,肯定心曠神怡。我說那是想象吧,坐牢再舒服,也不如坐車啊。然后大家一起去附近的“玉林烤鴨店”吃飯??粗鴼馀珊孟癫诲e,但里邊亂亂哄哄,點的很多菜,服務員小妹妹都說沒有。好容易點完了菜,首先上來的是一碗炸醬面,還配著一小碗炸醬。大家推讓給我吃了,醬倒是挺多,吃著比較咸。過了一會,又上來一碗面,給了對面的哥們,那哥們要醬,服務員小妹說,醬剛才不是給了嗎,一共就那一碗醬。再過一會,上來一條魚,大家轉圈每人夾了一筷子,說味道還行,就是太甜了。忽然服務員跑過來,說魚上錯了,不是你們的。一個哥們趕緊又夾了一筷子。服務員小妹怒:“說啦不是你們的,怎么還吃啊?”我說你還不趕緊端走?再啰嗦這小子都給你吃啦!小妹忿忿不平地端走。此后的幾道菜,繼續精彩紛呈,這頓午飯吃得高潮迭起。大家米飯面條蛋花湯狠造了一肚子,最后上來一大瓦罐紅燒肉,還有本來是我們點的一條大魚波浪寬??缀蜕型馀d嘆,說了句男人最敗興的話:“我不行啦。”小妹在一旁抿嘴偷樂。
回到書庫繼續干活,到下午3點20完工。微博曰:“今日簽書,條件艱苦異常,饑寒交迫,強敵環伺。但那孔和尚,越是泰山壓頂,越是發奮皇揚。只見這廝運起九陽神功,頭頂冒出縷縷白氣,一支玄冥判官筆龍翻鳳舞。從巳時戰至申時,共簽書901套計1802本。五名編輯全部累癱。孔和尚仰天長嘯,手捧京東肉餅跨出庫房,外面燦爛的冬陽之下,是朗朗乾坤!”好人壞人一齊贊揚和尚好文采。
然后帶上樣書回家。家里只有小趙和黑白李,跳到樣書上左看右聞,好像比誰都愛讀書的樣子,我一揮手,把兩個畜生轟到一邊去了。
打開電郵,昨夜取的名字,有一個家長說應該是女孩,但當時沒說清楚,看能不能給改一下。我就翻了半天書,給改了一個。
翻閱期刊。北大中國與世界研究中心的75號研究報告是美國教授洪源遠的《細數干部:比較視野下中國公職人員的數量》,經分析統計,中國人均凈公職人員,并沒有公眾想象的那么多,相反,跟國際平均數比,還低了三分之一。可是為什么媒體和公眾都認為中國的公務員隊伍非常龐大呢?孔和尚認為,數量不是關鍵,如果每個公務員都能夠為人民服務,那么遍地都是公務員,老百姓也不嫌多;如果多數公務員不能為人民服務,到處人浮于事,那么公務員再少,老百姓也覺得多余,看見就煩。
又翻了翻《觀察與交流》127期,許憲春《當前經濟形勢分析》和陳平《如何看待當代經濟學》。內容基本知道,收獲不大。
《南方文壇》2013年6期,讀了夏中義老師的《王辛迪舊體詩論》,這是不多見的對新詩人的舊體詩進行認真細致研究的文章。
上月去蘇州大學開會,帶回的《蘇州教育學院學報》2013年4期,有一組范伯群老師《填平雅俗鴻溝》研討會的文章,又泛讀了一遍,結合我本學期的張恨水研究課,思考了一些問題。
學術文章讀得有點累,就翻了翻軟性刊物《知音》2013年11期。這是中國影響最大的通俗刊物之一,看看目錄就可以領略其神髓矣:《“好賤好賤”的幸福:他再也不飆了》,《男人雄風豈能前妻檢驗?》《“最后一夜”走到了黑》,《情人裸奔逼瘋老警察》,《驚雷滾過武漢人家:一個未婚媽媽的兩段情》??缀蜕猩险n時早對學生講過,指引中國人民奮勇前進的,既不是英明的黨中央,也不是愚蠢的孔和尚,既不是《人民日報》,也不是“細細體味”,而是大眾讀物三劍客:《讀者》《知音》《故事會》,發行量都以百萬計,發廊車站,俯拾皆是。《讀者》負責灌雞湯,《知音》負責灌春藥,《故事會》負責雞蛋灌餅。中國人民為什么飽受欺凌而不怎么造反?因為有此三大比鴉片都靈的維穩利器,老百姓能不感覺日子過得賊幸福、賊刺激、賊倉央嘉措思密達嗎?
領導下班回來,跟我說了些物價狀況,一個普通馬桶要一兩千元,一件馬甲要三四千元。我說有啥奇怪的,我在燕莎看見一件女士內褲,其實就兩根破黑布條子,要六萬!我這話本來是附和領導的,沒想到領導思路很奇怪,立刻追問我跟誰去看的,為什么要看那玩意,是不是打算窩藏私房錢好買下來送給誰誰誰。女人這時候真是不可理喻,孔和尚只好沉默,打開微博找幾個漢奸一頓暴揍。又翻了翻賀雪峰《新鄉土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9月版。賀雪峰對中國鄉村社會的研究,很多與我的觀察和思考相吻合,還有帶給我很多啟迪。近十年來,中國農民可以說從精神上已經被消滅了,農民與土地、與國家、與傳統文化的血肉聯系迅速消失,接下來就是全部變成行尸走肉的資本奴隸。我耳邊響起彈詞《農講所里教誨深》,現在是不是到了這樣一個時刻,需要又一次像毛澤東他們那樣開辦農講所了呢?
孔和尚想得尚不穩妥,領導就命俺請客吃飯。于是前往拉登飯館吃面。領導高興地說:“你看,這羊肉燴面,居然真的有肉撒!”孔和尚苦笑道:“你這居然二字,用得太傳神啦。”在一個健康時代明明是病句的句子,在當今這個時代,居然是傳神的句子,這未免太居然,這是何等的居然啊。
歸來翻閱華南理工劉起林教授寄給我的大作《勝景與歧途——跨世紀文學的多維審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年9月版。作者按照知青、歷史、農村、官場等題材進行審美研究,方法比較傳統而切實。書中語言有研究也有批評,可用性比較強。
超額完成了一天的任務,在地上爬了一圈,這是孔和尚自己發明的五禽戲。泡上一杯養生茶,跟電腦下盤圍棋。讓電腦4個子,把丫殺得慘敗。人生如棋,但人生畢竟不是棋。正像一位叫孔慶東的高僧教導我們的:棋在盤外。
本期博客思考題:
1.取消農業稅,對什么人最有利?
2.農民為什么總是被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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