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王希哲妙文“既要革命，就不要抱怨反革命”

　　韓德強

　　2013.9.18

　　王希哲的文章好看!概念清晰，邏輯嚴謹，文風潑辣，政治老到。王希哲主張走民主社會主義的道路，四十年一以貫之，歷經風雨滄桑，愈挫愈奮，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吸引力。

　　現在，國內政治輿論還在批民主社會主義。共產黨在批民主社會主義，這是理所當然。一旦承認民主社會主義的路子，不但意味這共產黨要改名，更意味著要從思想理論上承認錯誤。改名一事，有蘇聯東歐解體的先例在，“寧做太平犬，不做離亂人”的大多數人不贊成。思想理論上承認錯誤，意味著對馬克思主義的反思，進而對黨的歷史進行重新解釋，許多忠于政權、悖逆學理的馬克思主義者不贊成。

　　對此，王希哲應該非常清楚。但是王希哲為什么還主張民主社會主義道路呢?恐怕他是希望共產黨在決策機制上更民主，更尊重人民群眾的意見，更依靠人民群眾的力量來反腐敗;在社會政策上，在私有制的基礎上縮小兩極分化。盡管他自立社會民主黨的大旗，但內心卻對共產黨有很深的感情，自認為是黨的“自己人”，希望共產黨“從善”。所以，王希哲才會力挺薄熙來。

　　許多左派不明此理，聽說王希哲的主張，下意識就想到了戈爾巴喬夫的“民主的、人道的社會主義”，就以為王希哲要更弦易幟，要推翻共產黨。

　　許多右派明白此理，生怕王希哲搶了他們的風頭，奪了他們的”民主“話語，揭露了他們”假民主、真反共、要殺盡左派“的面目，所以拼命打擊排擠王希哲。

　　執政黨當然聽懂了王希哲的”自己人“話語，但是，還是將王希哲列為”海外民運“分子，不分左右，不分反共還是”改共“，加以打擊，卻又為何?

　　王希哲覺得不應該，但事實上就這樣，所以，結論只有一個，共產黨內有兩派，那些真共產黨人，動機端正，愿意反思黨的歷史和理論的錯誤，回歸人民立場。但這一派往往理論視野狹隘，拘守原教旨馬克思主義。另一派滿足于享受權利帶來的風光，他們完全不懂馬克思主義，當然也就不拘泥于理論，他們最討厭王希哲這樣的”請黨從善“派。

　　王希哲之所以主張民主社會主義，恐怕是因為，經過三十多年改革開放的實踐后，中國已經嚴重兩極分化，黨內外的資產階級已經羽翼豐滿，工人農民的地位已經不如在社會民主黨執政的國家。在技術經濟結構上，已經嚴重依賴外資，成了世界打工國。一個共產黨國家居然引領世界私有化、市場化、自由化、跨國資本化的潮流，還敢稱自己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還掛著共產黨的牌子，實在不合適。

　　王希哲希望相關各方都各歸其位。是真馬克思主義的，別含糊，發動群眾，走左翼暴力革命的道路，也要準備好被鎮壓。是真反共的，別含糊，仰仗美國，組建反政府軍，走右翼暴力革命的道路。既然拉開了架子，就別羞羞答答，都別指著共產黨的開明、寬容、糊涂，讓出政權。是真改良的，就搞改良。改良的其中一路，是王希哲的社會民主黨，請黨放權，“請黨從善”。

　　當然，在黨看來，只要放一點權，就會被迫繼續放權，直到政權被顛覆。所以，王希哲的改良主張看似友好、對黨無害、對人民有益，實際上也具有革命性。

　　所以，似乎當代中國又陷入了一個無解的僵局。

　　我認為，引領中國走入這個僵局的，是西方思維。走出這個僵局，必須擺脫西方思維。在持性惡論的西方政治思想看來，革命和改良是水火不容的。改良了，革命就不容易發動。所以，革命派的最危險敵人是改良派。改良，就是要防止革命，所以，改良派會和當局聯合起來鎮壓革命。這種性惡論思維，客觀上存在于左中右各派的領袖和群眾中。痛快，簡潔，明了，一是一，二是二，“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反對”。實際操作中，往往希望“畢其功于一役”，一旦執政，往往容易走極端?；蛘呤桥懿竭M入共產主義，搞公有化的大躍進;或者是“休克療法”，搞私有化的大躍進。遇到社會嚴重問題了，又只能想到“改良與革命的賽跑”。

　　所以，盡管我很贊賞王希哲，贊賞他對西方政治思維的清晰理解和巧妙運用，贊賞他的坦率、真誠和勇氣，但是，我認為他仍然被西方民主政治的理念所惑，仍然被馬克思主義的人民史觀所惑，沒有找到真正的出路。

　　真正的出路，是正道。

　　附文：

　　既要革命，就不要抱怨反革命

　　王希哲

　　共產黨開始打擊謠言了。有朋友說，這是共產黨“又回到多少年前去了!”

　　但兩者是不相同的。

　　“多少年前”最典型的一次追查“打擊”的謠言，是四五前后的《總理遺囑》。這個“謠言”中，對周總理的敬愛，對鄧小平路線的支持和對“四人幫”極左路線的反對，確實典型代表了那個時代，從李一哲大字報到四五運動，到民主墻，直至 89運動前期反對運動的特征：沒有要求從根本上否定和推翻共產黨，而是企圖依據共產黨統治下的憲法和法律，去爭取實現和維護擴張人民合法的民主權利。因 此，它是體制內的反對運動，用今天某種描述：“不把自己當外人”，更沒有把共產黨當敵人。對這樣的反對運動，共產黨當局卻偏要把它視為敵人，視為“敵對勢 力”而一再鎮壓，直至軍事鎮壓，是極端錯誤的，應該在民主法制的軌道上給予保護。不應該打擊鎮壓。打擊錯了，就應該平反。人家沒有敵對你，只是爭取合法權利，你干什么要平白把人家打成“敵人”而鎮壓呢?對共產黨這樣的質問和抱怨就是站在理上的。四五是平反了，而“平反六四”，20余年一直是香港民主運動的口號。

　　今天“謠言”的特征是什么呢?是要從根本上全部徹底否定和污化共產黨的革命歷史和法統，甚至盤算先依靠謠言“帶路”，爭取西方“聯軍”的飛機炸到北京城，達到借外力推翻共產黨的革命目的。造抗日英烈“狼牙山五壯士”的謠等，無非是為掃平“帶路”心理障礙必先摧毀中國人的民族情懷總戰 略的一環罷了。這樣不但對共產黨“敵對”而且對中華民族“敵對”的勢力，是不是如“多少年前”一樣，是共產黨平白無故將人“打成”的呢?不是!確實是今日反共右派們明白無誤，一再地公開宣言的。他們不但自己公開宣言，而且不許傳統的不以共產黨為敵的(“無敵”的)那部分反對運動領袖人物存在，更不許他們與其爭奪“民運”的領導中心和話語霸權地位。香港的“平反六四”口號和“愛國民主運動”口號，他們堅決否定。因此，當共產黨再次錯誤地把“我們沒有敵人”而僅僅是擴張自己的合法意見權利的劉曉波抓起來判重刑，甚至劉曉波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的國際聲援下，反共革命派們也要堅決地圍剿打擊劉曉波。無他，就因為他主張“無敵”。

　　反共革命派有沒有革命的權利?當然有。共產黨有革命推翻國民黨的權利，反共革命派怎么就會沒有推翻共產黨的權利?革命是天賦的人權。問題在，革命是天賦的人權，反革命就不是“天賦的人權”?上帝的設計會不平等?反革命一樣是天賦人權!你既然要革命，就不要抱怨人家反革命。因為權利平等，天經地義。

　　孫中山容共。共產黨當年在國民黨體制內，算一黨之內的左派。國民黨右派動手殺共產黨(“清黨”)了，共產黨確實抱怨過一下，因為太沒道理。但共產黨一旦確定了革命的方針：“敵人手里拿著刀要殺我們，我們也要拿起刀來!”，上了山，下了決心要推翻國民黨，從此也就不再埋怨國民黨殺共產黨，鎮壓共產黨了，“他們從地上爬起來，揩干凈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尸首，他們又繼續戰斗了。”看“誰戰勝誰”吧。你看那時，共產黨何曾年年開4.12周年紀念會，要求國民黨“平反4.12”?上了天安門以后，這事就根本不必提了，反而呼吁與國民黨“第三次合作”了。

　　反共右派既然那么的英勇豪氣，容不得劉曉波等真主張“普世”的“無敵派”，下了推翻共產黨的宣言書，決心用包括謠言在內的一切手段 (甚至包括袒護聲援邊疆民族分裂的濫殺無辜恐怖活動手段)來革命推翻共產黨，就應該學習一下當年共產黨革命的氣概，不必再埋怨共產黨對你們的包括謠言在內 的打擊和鎮壓，因為你們有推翻共產黨的革命權利，共產黨也就有同等的對你們反革命的權利。都是天賦人權。老王一再勸你們，既要革命，就要虛心學習毛澤東， 不要全盤否定毛澤東。毛澤東是成功革命家，他的革命三大法寶，你們不會用不能用也起碼要懂(現在看“蔣公日記”，就比你們虛心)。右派總喜歡編造一些故事 到網上，把毛澤東共產黨的革命歷史及無數為其主義獻身犧牲的英雄說成是這個不是“真相”，那個不是“真相”，都是“欺騙”，只有信了你們的故事才是真相。但毛澤東共產黨最后上了天安門莫非也不是“真相”?毛澤東總不能靠全部不是“真相”，全部是“欺騙”的歷史，就能上了“真相”的天安門吧?

　　反共右派又想革命，又怕鎮壓，又不敢犧牲。聽到共產黨一些風吹草動，就大喊“又要抓階級斗爭了!”“又要打擊敵對勢力了!”“又要搞 政治運動了!”“文革又回潮了!”但為什么人家不可以呢?當初共產黨中央右翼方針占了上風，要求不再搞階級斗爭了，不再打擊敵對勢力了，不再搞政治運動 了，徹底否定文革了，不正是因為那時包括你們在內，都紛紛向黨表示效忠，都幾乎人人要挖出心來給黨看“多么紅啊!”，整你們都是“冤假錯案”啊，而騙取了 胡耀邦們的相信(那時包括老王在內的一般人們也都信了)，認定搞階級斗爭“擴大化”了，而一風吹平反的么?

　　你們想要共產黨胡耀邦這種右翼方針繼續地占上風，想要繼續證實共產黨過去“階級斗爭”方針的確實錯誤，就應該繼續地表現出你們對共產黨的“忠誠”才對(如丁玲、林希翎等)，但你們反水了，今天紛紛表示“老子就是右派”，今天要革命推翻共產黨了，又怎怨得共產黨，首先是黨內外左派醒悟過來，重新“又要抓階級斗爭了!”“又要打擊敵對勢力了!”“又要搞政治運動了!”“文革又回潮了!”呢?完全是你們自己的反水新方針帶來的人家新的應激反應嘛。大驚小怪什么?

　　也許你們會想，革命是可以的，反革命是不可以的。推翻共產黨是應該的，共產黨保衛自己鎮壓我們則是不應該的。這是一種美妙的理想。但天下哪有這般好事?真有這么好的事，你革命，人家不反革命，聽信了你的花言巧語，拱手將天下讓給你，下臺請你“清算”，請你殺，這個國家就能安定?絕對安定不了，血腥的苦難必定在后頭。一定果實的得到，必須要付出相應的勞動和犧牲，這是鐵的自然規律。一時的特殊狀況可能，就必定要有漫長的動蕩歷史去補課。辛亥革命那么容易?辛亥后至1949內戰外戰，實質就是對辛亥革命的補課。

　　所以，我們希望海內外右翼民運主流能夠回歸到劉曉波“無敵”主義的路線，與左翼一起尋求共識，開辟中國民主社會主義道路。但若反共右 派一定要堅持革命推翻共產黨立場，就希望他們認識到革命和反革命都是“天賦權利”的道理，也能“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不必再埋怨 共產黨打擊你們的革命，鎮壓你們的革命。一驚一乍，什么習近平“幾號幾號文件講話”，這是題中應有之義。莫非你們推翻共產黨革命還指望共產黨中央人物聽任乃至鼓勵串通你們革命?也許有，xxx近似。但粱炊不長。一時的特殊總不是規律。

　　當然這里說得是右派。若不滿“修正主義”黨中央的左派也真決心革命了，同樣地也要有“既要革命，就不要抱怨反革命”的思想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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