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浩劫”一詞,噪噪縈耳,不絕如縷。細細追來,大概起源于“文革”結束以后。自那時起,“十年浩劫”成了最令人聞之驚悚的字眼。最可怕的是這前后成長或生長起來的許多人,一提起文革十年,就無不心生恐懼。似乎人類歷史上,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不寒而栗的劫難歲月了。似乎用“風雨如磐”,“慘絕人寰”,“舉國震蕩,民不聊生”,“水深火熱”這些詞語來形容之,都不足以涵蓋其可怕可鄙可恨罪惡之萬一。
人類歷史上能當得起“浩劫”一說的,大概有如下說法。
一是有人把以下三個事件列為有史以來的三大浩劫:一是基督教和日耳曼民族聯手滅掉了古希臘古羅馬文明,使西方世界因此倒退停滯了一千年;二是蒙古族鐵騎橫掃阿拉伯世界和華夏中原大地,使得這兩個古老文明之地,一個從此一蹶不振,一個雖可茍延殘喘卻也嚴重受挫;三是滿清馬隊斬將入關,縱橫中原,一路揮刀屠戮,幾乎置泱泱中原文明于萬劫不復之地。
二是有人把有史以來的兩次世界大戰和基督教傳說中的洪荒遠古時代列為人類歷史上的三大浩劫。
第三種說法來自眾說紛紜的瑪雅文化。這個曾勾引起無數人無盡好奇心的神秘民族和他們創造出的燦爛文明,自從如恐龍一般從地球上神秘消失后,一直以來留給后人說不完道不盡的遺憾好奇和思索。正是這個令人倍感神秘莫測的民族和文化,留給了我們一種似乎更加合理的關于“浩劫”之說法。據有關資料獲知,瑪雅人認為人類將經歷五次大“浩劫”,其中“洪水浩劫”、“風蛇浩劫”、“火雨浩劫”、“地震浩劫”等,已經從人類綿延的歷史進程中走過或正在走過。只有最可怕的第五種“浩劫”,隨時都在等待著震驚著恐嚇著人類,那就是可怕的“世界末日”。
這三種說法,前兩種是否正確,我們姑且不去爭論,也沒必要爭論。因為歷史上真正對人類稱得上“浩劫”的往事,是必須就整個人類歷史的發展狀況而言的,也必須就那時那地那類事情對人類造成的傷害是大是小,是深是淺,是局部是整體,是人為是自然,是正義是非正義……而言的。而況且任何事情本身所蘊含著的奧妙玄虛,本就不是我們外視的那般直觀簡單。就一家一族群一區域一國而言,在其綿延生息的進程中,隨時都可能有個體或群體遭受大如滅頂般災禍的。古時候,一個部落對另一個部落的入侵屠戮直至完全占領行為中,那這個被入侵屠戮占領的部落就算是經歷了一場浩劫;一個國家之中,這個部族對別個部族進行的占領和屠戮行為中,那個被占領和遭受屠戮的部族就算是遭受了浩劫;歷史上,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的入侵,如抗日戰爭時期日本對中國的侵略。在這場戰爭中,我們總計死亡三千多萬無辜生靈,毀壞和被掠奪走的財物難以數計。對我們這個國家來說,這就是一場浩劫;一伙強盜,月黑風高夜,闖入一個家庭,殺人越貨,這個罹難的家庭就等于遭受了一場浩劫。
“浩劫”一詞,在《辭海》里有兩個義項:其一是表示時間長。據說佛教把天地的形成直至毀滅過程稱為一劫。如此說來,歷經的時間可謂長矣。在我國唐朝,有一個詩人叫曹唐,他的《小游仙詩》里有兩句是這樣寫的:玄洲草木不知黃,甲子初開浩劫長。這里的“玄州”乃傳說中虛幻的十大仙境之一,位于同樣傳說中的北海之中,方圓數千公里。“甲子”意為此地草木榮枯一次需時悠長。其二是表示大災難之意。看來,我們平常所說的“浩劫”,不僅指災難,而且指歷時很長危害極大的災難。尤其這個“劫”字,不僅有災難之意,也含有劫掠之說。
按說,撇開前邊人們所說的那些“浩劫”之事不去勞神費思地考究,僅就我們們身邊耳熟能詳的稱得上“浩劫”的驚悚事件也就不少。譬如二戰時候,嗜殺成性的希特勒,給戰爭煙火蔓延到的國家人民帶來的巨大生命財產損失,用“浩劫”一詞來訴說一點都不為過。僅一個蘇聯,在那場戰爭中,不說為戰爭消耗和被納粹掠奪的財產無法估量,但就死去的兩千七百多萬生命,就完全稱得上一場空前絕后慘絕人寰的人為大浩劫。還有猶太民族,二戰就是他們永世難以抹去的噩夢。他們的同胞被關在地獄般的大小集中營里,世代辛勞積累的財富被全部掠奪,珍貴的生命賤如鴻毛。納粹士兵隨時隨地就可以像殺只小雞一般,糟踐他們屠戮他們。這對他們整個民族來說,二戰能不算是一場空前絕后的大浩劫?在我國,當日本兵在南京屠城時,不管男女老幼,一律槍殺刀挑活埋墜江,整個南京城不僅成了殘垣斷壁廢墟瓦礫的世界,而且到處都彌散著濃濃的血雨腥風。這些令人一提起來都驚悸萬分的災難,能不能叫浩劫?這才是愛好和平的國家和民族沒齒不忘的劫難,這才是值得后世子孫永遠警鐘長鳴的最大恥辱與浩劫!
歷史上,凡是人為的浩劫都是罪不可赦;歷史上,凡是自作孽帶來的浩劫都是罪有應得;歷史上,凡是自然帶給人類的浩劫,都是難以預料的無奈劫難;歷史上,凡是由于人類自身的貪欲膨脹,無度掠奪自然毀壞自然而帶來的自然浩劫,都是自作自受。
只是“浩劫”一詞在今天的中國,沒有多少人把它用在該用的地方,沒有人把它定性在那些真正時時灼疼我們民族心靈的屈辱歷史事件上,而是把它無端強加在一個民族探索發展過程中的某些失誤上。
至今莫衷一是的“文革”,就成了國內外不少人丑化新中國及其第一代領導人的頭號招牌。在這些人的思維里,似乎那一代領導人一開始步入新中國前進的軌道,就試圖把自己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政權推向邪惡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似的,于是“浩劫“一詞就甚囂塵上地扣在了“文革”和之前的十幾年頭上。可是,那個時代的人如今大都建在,歷史的事實正如炎炎炎烈日一樣,只可以被烏云遮蓋一時,卻難以遮蓋長久。它的無敵光芒終會有灑臨人間的那一刻。于是,不少人在氣勢洶洶的漫天討伐聲中,靜下心來,拋卻了個人的恩怨榮辱,開始冷眼向洋看世界起來。原來被人肆意丑化的“文革”并沒有別人說的那么可怕可惡可恨,也沒有某些人著之于書冊中的那么多莫須有的荒唐與罪惡。毋庸諱言,那十年,在巨大的政治運動浪潮中,確有一些個人、組織、家庭受到了運動的沖擊,蒙受了或多或少的委屈,甚至受到了或輕或重的傷害。可對于一個國家和民族來說,對于一個國家民族的久遠大業來說,對于滾滾向前的歷史潮流來說,什么事情不管再正義再偉大再正確,都有其難以避免的連帶無辜的特性,都不可避免會有過頭的地方甚至有完全錯誤的某些舉措。可我們認識問題,必須要宏觀長遠大局一點,總不能視一隅而涵蓋天下,抓一樹而不見森林,睹一癬而疤癩全身吧。一個人幾個人受到了傷害和不公平待遇,不能說人人都受到了傷害和不公平待遇;這個方面的建設在某一時刻遭受了損壞出現了停滯,不等于所有的建設都受到了損壞出現了停滯。風物長宜放眼量,還是看看新中國成立六十多年的歷史吧,看看真正能代表新中國建設成就的科研成就吧。前后兩個三十年相比較,那時候取得了哪些成就,今天取得了哪些成就;哪些成就最能代表新中國的建設成就?哪些成就最能撐起新中國工業國防科技的鱗鱗大廈?再看看,那時候是在什么基礎上搞的建設,今天是在什么基礎上搞的建設;那時候我們擁有多少獨立的知識產權,如今我們擁有多少獨立的知識產權;那時候的中國在世界上是什么樣的國際地位,今天的中國在世界上擁有什么樣的國際地位。
如果有人硬要說那是浩劫的話,我倒想質疑一些問題,請高明者予以解答。我不知道,氫彈、人造衛星,各種類萬噸巨輪,牛胰島素,雜交水稻、導彈驅逐艦、南京長江大橋、洲際導彈……等難以數計的科學成就,在一個被稱為”浩劫“的年代,是從哪里橫空出世的?我不知道,在一個被稱為“浩劫”的年代里,中國為啥能贏得那么多國家的認可尊重而重返聯合國,并且突破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的封鎖,拓展開自己廣闊生存空間的?我不知道,在一個被稱為“浩劫”的年代里,中國大地上縱橫交錯的農田水利建設工程,取得的總成績可以遠超歷史上所有朝代此項成就的總和,是自何而來的?我不知道在一個被稱為“浩劫”的年代里,靠什么能生產出來令今天汗顏的質優價廉貨真價實久用不壞的工業品的?我不知道,在一個被稱為“浩劫”的年代里,各種工程建設為啥硬是沒有出現一個“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我不知道在一個被稱為“浩劫”的年代里,為啥社會風氣那樣清正、人心那樣淳樸、大家的干勁那樣巨大、干群的關系那樣和諧、人們的生產建設熱情那樣高漲?
實事求是地說,“文革”有自己難以避得開的歷史局限性和某些過失,可這正如一個再偉大的至圣至賢者,也不可能完美無缺一樣,一次大的政治運動自然也有它這樣那樣的不足之處。然而,一個震撼泱泱大國乃至世界的全民運動,真像有些人理解的那樣粗暴與膚淺的話,恐怕第一代的共和國領導者們,也難以奪取并擁有自己治下的新生政權的。也難怪,燕雀與大鵬由于自身所處高度和視野的差別,當然對天地觀察所得出的結論也就不會相同。試想,一個駐足珠峰的人所見所感與一個站立荒丘的人所見所感,會一樣嗎?評判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只有評判者自己具備心胸吸納天地,目光縱覽四野的氣魄與胸懷,才不至于局限于偏狹一隅,得出有悖歷史規律的荒謬結論。否則,我們只能說這些人是“斥鷃每聞欺大鳥,昆雞長笑老鷹非”了。
遭受浩劫的歷史我們不會忘記也不能忘記。忘記了,就意味著麻木意味著糊涂意味著思維懈怠意味著精神死亡。但是,沒有“浩劫”的歷史,我們不能挾私加恨,罔顧事實,硬要別有用心地把它說成“浩劫”。
牢記歷史,是為了今天和明天能夠更好地生存;尊重歷史,是后人禮敬前輩應守的本分和應盡的職責;實事求是評判歷史,是我們應持的準則和態度;虛飾篡改歷史,是最大最可鄙最不能饒恕的罪惡。
201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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