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而左
寫《秦始皇的“儒”和毛澤東的“右派”》那個帖子,我是動了深情的,這深情首先是對毛澤東的敬愛,其次是對他所關心的普羅大眾的現實命運的同情,再次是對于一些不負責任的主流知識分子的嚴重的反感。
我為什么要為逝去的強者辯護?因為他們真正改造又改變了世界,且指明了歷史發展的路徑;他們真正是萬里曠野里的是拓荒者、孤行者,每當想到他們為人類文明所做出的貢獻,總不免身心顫動;他們把自己的名譽地位視為糞土,所為一切只求“超度”普通眾生;他們活著的時候,被奸佞小人諂媚,而不被這些小人所蒙蔽;他們逝去之后,這些奸佞小人便像非洲大陸的鬣狗一般,來撕咬他們的尸首,還要在自己啃剩的骨頭上拉屎拉尿。我看不慣這些鬣狗們。
歷史總是沿著那些真正的、具有先知先覺的強者指明的方向前進。當它一步一步的遵循著強者的腳步的時候,就步履輕松;當它自作主張,離開了強者指明的路的時候,就步履蹣跚。但歷史不會像福山先生看到東歐社會主義集團土崩瓦解后,那樣幸災樂禍的“終結”(其感于此事件寫的一部書取名《歷史的終結》)。為了歷史回到正道,總要有人去揮去落在逝去的偉人身上的灰塵,清洗掉鬣狗們留下的污穢。許多人自覺加入到了這個善行的行列,我愿意和這些人為伍。
我不屑于因此被指控為專制鼓舌,為獨裁翻案。那些無論是現實中的,還是歷史上的真正的強者,其實無需辯護。他們本身的歷史光輝,不會因為別人的涂抹和誣蔑而失去。但是,涂抹和誣蔑,會誤導我們的子孫,誤導現實中眼睛不太明亮的求知者。為他們辯護,是為了讓他們回到大眾中來,讓大家看個真真切切。
為毛澤東這樣的強者辯護,就是為現實中的被忽略、被壓迫、被殘害、甚至被掠殺的工農大眾吶喊。他們先以天然的被剝奪了太多的權力和權利,在現實的生存的掙扎中,再次被人為的剝奪了更多的權力和權利。但他們的精神依然是強大的、他們的靈魂依然是高尚的。曾經有部電影叫做《被愛情遺忘得角落》,今天,被廣義的愛情所遺忘的,何止是一個角落?
有位我此刻忘卻了姓名的西方的政治家說過:年輕時不是右派,年老時不是左派。那么,你虛度此生。我曾經儼然一個實足的小右派。上小學時,腳丫子在冬天常被凍開很大的口子;沒有穿過一件新布料做成的衣服,都是破衣爛衫上剪下來的爛布頭拼成;上五年級還有時不得不穿開檔褲(別以為我嘩眾取寵),調皮搗蛋被罰站時,兩腿總不敢松開。這都是家里窮的。粉碎“四人幫”后,我第一個被灌輸接受的概念,就是毛澤東時代“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想想自己五年級還穿開襠褲,可不是經濟崩潰了么!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著主流鸚鵡學舌,就覺得自己家里窮,國家窮,都是毛澤東的錯。然而,我忘記了,那時雖然沒有好衣服好鞋子穿,但肚子從來是吃得飽的,還有肉有魚。每年春節,家里殺一頭200來斤的肥豬(一般另一頭國家征購供應城市了),光是臘肉就可以零零散散吃上半年的。初中時衣服改進了許多;高中時基本穿著無憂。這說明,毛澤東的建設成果,逐步開始讓一般老百姓受益起來。當時的國家貧困與毛澤東沒有直接關系,那是毛澤東之前100多年戰亂留下的后遺癥。毛澤東所致力的國家目標之一,就是要消除這個貧困。他實際上已經讓我逐漸穿的不錯,吃得飽飽的,還有免費的學上,奠定了我后來周游四海的基礎。這一切本身就是毛澤東時代的一個偉大成就。但是,這些當時都不曾想過,也不會去想。因為改革開放的時代潮流,淹沒了我們的獨立思考。
然而,歷史的發展,給了我最清醒地教育。每隔三兩年我總要回老家,那條我步行上學的路,近30年里的變化,是由當時的石子路,變成了由于年久失修石子完全陷入泥土的鋸齒狀的坑洼泥巴路。村里的老人一個個因為人民公社解散(84年)死于無助,死于比解散前嚴重得多的貧困;我兒時的玩伴也有數個死于非命,他們的孩子不得不輟學。此外,不少青年外出打工,再沒有歸來,只留下他們的父母神神道道,喃喃自語。每每看到這一切,我開始為自己的右派幼稚而慚愧。小崗村推出時,我雖然表示過懷疑,但沒有預料到人民公社的解散來得那么快,那么的徹底,那么的后果嚴重。(我寫過一篇《逝去的鐘聲和逼近的貧困》借我村里實際發生的一些事,來祭奠人民公社)。我們村是農村的一個縮影。那么,城里的繁華后,又有著怎樣傷悲的故事?
1997年我出差到湖南懷化。一個傍晚,在賓館附近散步,見到一輛卡車從一戶人家門口開過,撒下一溜白色的東西。這戶人家的主人很快就拿出破掃把、破簸箕沿著車跡掃走那白色東西。后來我問接待我們的人那是什么,被告知,是豬飼料,掃回去人吃的。那是我在北京“養尊處優”的時候,第一次知道有下崗工人吃豬飼料。隨后,我還知道了當地當時發生的兩件事:一件是,一個家庭,因為夫婦雙雙下崗,家斷炊煙,一家三口自殺了(小孩顯然不會是自殺,是愛他們的父母帶去了他們不得不去的天堂);一件是,一個老職工,下了崗,無生活來源,傾家所有,弄了一套簡易的炸油條的家伙在街邊無照炸油條。結果連連被罰,第三次時,工商人員干脆把他的攤子徹底砸成了廢鐵。老人最后自殺。今天,我們在媒體中看到的,只是這些悲劇中的九牛一毛。這些事實,居然引不起某些人的同情,他們只知道在那里喊,弱者就是要被淘汰。我要問,這樣的淘汰法,是這個社會的正道么?!
毛澤東一生剛正不阿,他堅持自己的道路,他限制少數人的胡作非為,他犧牲了一些人追求的“小資自由”,確保了7億人的生存和話語自由。有人對比兩個時代說,“毛澤東的時代,無法有法有理便是法,現在的時代有法無法有錢便是法”。我在帖子中說到“毛澤東其實沒有得罪誰,但他得罪了兩個集團”。大家看看今天的時代,給改革開放摸黑的到底是誰,是那些懷有虔誠之心,支持改革并要求在糾偏中繼續改革的人們,還是這兩個毛澤東得罪過的階級?
毛澤東對任何個人沒有偏見,拒絕他的政治對手的,不是他,而是他堅持的社會主義道路。所以毛澤東的時代,把黨內的斗爭都叫做路線斗爭。我從來不認為和毛澤東一同出生入死的人,是為了毛澤東的位子才和毛澤東叫板。事實上,他們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毛澤東和他們叫板,實際上,也決不是舍不得那個位子,而是為了一條路線。我對那些被打倒的人士,彭德懷也好,劉少奇也好,還是后來的其他人也好,都給予深深的人道主義的同情。我不認為他們是在反對他們為之出生入死的黨和國家。但路線分歧確實存在,這個分歧決定了他們在某個特定的歷史階段不能共好事,一些人需要暫時離開位置,去學習提高,這里面就包括劉少奇。至于后來這些人身上發生的不幸,決不是毛澤東的本意,更不是毛澤東的授權,另有比較復雜的原因。
我為毛澤東辯護,為秦始皇辯護,不是要為翻歷史的案。歷史本身給與了他們成功的機會,并實際成全了他們的成功。如前文所說,他們無需辯護。我只是想在這個辯護的過程中,啟發更多的人去做自己獨立的思考。秦始皇代表了專制,當然是這樣,這還需要右派們來告訴我。但專制是那個時代的主導價值。羅馬帝國也專制,但愷撒大帝總是西方人的大英雄;亞歷山大征服了無數土地,殺滅了無數生靈,卻要淚流滿面的說:這個世界如此的美好,我不能全部征服,是多大的人生遺憾。但亞歷山大還是西方的英雄。比得大帝為了自己的路線能夠實施,1200人頭被掛在宮廷的城墻外1個月之久,俄羅斯人還是把彼得大帝看作自己民族的英雄。承認英雄為英雄,就是在為專制辯護嗎?今天時代的主題是自由民主,但我們不能自作主張給秦始皇穿上西服,還標榜自己民主自由,秦始皇不穿西服就是獨裁專制,還要借此否定他的歷史功績。這是認識歷史的眼光嗎?
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是同一條。毛澤東開辟了上山的路,如果我們沿著這條路往回走,只需一滑就可以到底了。到底哪一個是在創造和建設?上山的路又可以是多條,華盛頓們走的路,為什么就是唯一的路?毛澤東探索的為什么就不是一條可能成功的路?快到山頂不走了,這并不能證明毛澤東的路是錯的。
西西弗神話說的是西西弗推石頭上山,但總是功虧一簣卻永不停止。西西弗在西方幾乎人人皆知,被西人認為是智者,其精神奠基了西方探索不止的科學精神。但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愚公移山,在我國卻只是一個沉睡著的寓言,直到毛澤東的喚醒,才家喻戶曉。愚公被我們叫做“傻冒”,提倡愚公精神的毛澤東被右派們指責為違反人性,是極左。右派就是這么膚淺的理解人性,怎么能受到尊重?怎么能擔當得起國家的使命?
201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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