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魯迅是一位真正的斗士,一位真正的勇者,他就像生活在古羅馬斗獸場里的角斗士一樣,敢于向任何權威、任何力量、任何不公、任何黑暗發出挑戰,就算流血犧牲也不會退縮半步!有人說,現在也有斗士,網上可以找到一大堆。我說,對不起,請不要玷污神圣的斗士精神,網絡里多的是謾罵、攻擊與牢騷、抱怨,那不是斗士而是山賊。魯迅說過:“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網絡的確是個好東西,大量被掩蓋的信息與事實可以在網絡里自由自在地被揭露;然而網絡卻造就不了真正的勇者,網絡只是個虛擬的世界,有著虛擬的人名,戴著面具殺人是不會感到害怕的。在《紀念劉和珍君》一文中,魯迅又有過這樣一句話:“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對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而這樣的勇士往往只在現實中踽踽而行、孑然一身,穿著馬甲在網絡里溜達只是逃避現實的表現。
臧克家在懷念魯迅的詩中感嘆道:“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魯迅逝世早已過了七十多年,魯迅的精神卻閃耀了一個多世紀。然而我卻很擔心很擔心,很害怕很害怕,我擔心魯迅就此將要徹底滅亡,我害怕魯迅的寶貴遺產將不復殘存。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人在謀殺著魯迅,在詆毀著魯迅,在蔑視著魯迅,想要斬草除根地消滅之,以求得到己之后快。魯迅的文章已經是現在語文課本里的稀有之物了,有人賦以荒唐的原因——周樹人的文章晦澀難懂,不合時宜!敢問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什么叫晦澀難懂?什么叫不合時宜?現在的孩子,哪個求學負擔不是越來越重,與其年齡不相稱的沉沉的知識早已壓得他們佝僂嶙峋,壓得他們氣喘吁吁,面無表情,毫無童真快樂可言;你要真是為孩子們著想,下手的地方處處都是,卻偏要拿魯迅的文章作法,而其他的絲毫未動,試問你居心何在?況且,若按你的說法,現在的孩子才是孩子,我們小時候就不是孩子?沒見你十年八年前說晦澀難懂、不合時宜!奉勸一句,切勿拿純潔的孩子來遮掩你骯臟的心靈,這是一種對生靈的褻瀆!此外,亦不要把魯迅的精神與丑惡的政治攪合在一起,一個是天堂一個如地獄,二者有比較的必要嗎?有共同的聯系嗎?魯迅是偉大的思想家,魯迅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改變中國人的精神,魯迅不是孫中山,不是毛澤東,不是鄧小平,不是郭沫若,不是沈從文;魯迅是一面鏡子,是一面可以給所有中國人整理儀容的鏡子,只有通過這面鏡子,我們才能發現我們自己長了一張什么樣臉,是善良的?還是丑陋的?是堅毅的?還是諂媚的?若有人一定要將魯迅拿來作當局喜惡的風向標,我只能對此感到十分悲痛;魯迅的價值已經被淪作成為政治的產物,這是我們國家的不幸,也是我們民族的不幸!
1940年1月,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稱魯迅是“中國文化革命的主將,不但是偉大的文學家,而且是偉大的思想家和偉大的革命家”。“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對人民的衷誠熱愛,對人民的自我救贖,這就是偉大的魯迅!
臺灣著名的人文大師柏楊先生,有一本曾經被封禁的著作叫《丑陋的中國人》,曾在兩岸三地引起過軒然大波和廣泛爭議。殊不知第一位以為中國人丑陋的正是魯迅先生,魯迅對于中國國民的劣根性提出過徹底的批判,哀其不幸并怒其不爭。“中國人不但‘不為戎首’,‘不為禍始’,甚至于‘不為福先’。所以凡事都不容易有改革;前驅和闖將,大抵是誰也怕得做。然而人性豈真能如道家所說的那樣恬淡;欲得的卻多。既然不敢徑取,就只好用陰謀和手段。以此,人們也就日見其卑怯了,既是‘不為最先’,自然也不敢‘不恥最后’,所以雖是一大堆群眾,略見危機,便‘紛紛作鳥獸散’了。如果偶有幾個不肯退轉,因而受害的,公論家便異口同聲,稱之曰傻子。對于‘鍥而不舍’的人們也一樣。”這是魯迅在《最先與最后》一文中的經典論述,或許時代在發展,民性也在慢慢改變,然而其根本之處,雖有觸及但卻未動搖。中國人人都知道需要改革,卻少有人奮起帶頭;社會人人都知道尚有不公,卻沒有人奮起改變;而人人都只會自我安慰,互相勸導著說:“放心,社會是這樣發展的,現在是一個必經階段,等走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想這就是魯迅先生所言的“阿Q精神”吧!自己不重視、不抗爭、不改變,還等著社會慢慢痊愈,這是不是就是民間四大傳說之一——白蛇傳,里面所謂的“千年等一回”呢?要我看何止一千年!而倘若有一人尚在清醒之中,并奔走呼號,周圍的人們輕者則嗤之以鼻、謾罵勸導,重者則會火速將其送往最近的瘋人院或者拘留所,并以擾亂治安、危害社會、散播謠言恐嚇之;結果最后一顆青草也被連根燒掉了,白居易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但有預謀、有組織、有手段、有目的的烈火卻能燒的連灰塵都不留下,恁你是東風還是西北風,吹來吹去的只有一片茫茫的沙漠,卻怎么也不會吹來一絲生機。
“中國一向就少有失敗的英雄,少有韌性的反抗,少有敢單身鏖戰的武人,少有敢撫哭叛徒的吊客;見勝兆則紛紛聚集,見敗兆則紛紛逃亡。戰具比我們精利的歐美人,戰具未必比我們精利的匈奴蒙古滿洲人,都如入無人之境。‘土崩瓦解’這四個字,真是形容得有自知之明。”看看中考再看看高考,可憐我們的孩子們,被這勝王敗寇的思想奴役著而無法自拔,世界之大,并不只有北大清華,只要雙腳在你們腿下,你們可以去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只要雙手在你們身上,你們就不會被餓死!多少年來多少人就這樣被吊死在一棵樹下!“那雖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終點不止的競技者,和見了這樣競技者而肅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國將來的脊梁。”民族的脊梁正是在你們這群不卑不亢的人們身上,挺起胸膛,昂首向前,去尋找自己的康莊大道,去保護自己的生命財產,別人左右不了我們的思想,自由在我們手中!
關于魯迅,郁達夫有段話:“沒有偉大的人物出現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憐的生物之群;有了偉大人物,而不知擁護,愛戴,崇仰的國家,是沒有希望的奴隸之邦。因魯迅的一死,使人們自覺出了民族的尚可以有為;也因魯迅之一死,使人家看出了中國還是奴隸性很濃厚的半絕望的國家。”如果我沒有看到作者是郁達夫,我還以為這是當今社會某位人士的箴言,一個經濟至上的民族,富了口袋窮了腦袋,圓了肚子癟了胸膛,多了眼瞳少了眼光……我依稀記得香港“文化教父”梁文道說韓寒若就此保持下去極有可能成為下個魯迅,結果被一群憤青以“磚頭”回敬,我不得不感到悲嘆,這就是我們的青年!只可惜韓寒最終沒有選擇這條路,而奔向了無邊的賽場,偶爾出來用博文撒撒氣。
狄更斯在《雙城記》里說:“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年頭,這是愚蠢的年頭;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我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我們面前一無所有;我們都在直登天堂,我們都在奔向相反的方向。”每個時代都會有人不滿,每個時代都會發生流血事件,時代終究還是會向前發展的,只是需要人們盡自己最大努力去推動。物極必反,選擇在我們手里不在他人嘴中,真相在我們眼前而不在墨寫的書上,何去何從,愿君們自有定奪!
五千年了,愚昧與奴性思想絲毫未變;五千年了,黑暗卻并沒有被光明摁倒在床上!我們需要魯迅活在當代,我們呼喚魯迅活在當代!
——行者乾坤
(并以此文紀念逝去的魯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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