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黑奴繁殖場》讀后感
以前學習西方殖民歷史的時候,對十九世紀廢除奴隸制的事情有些不明白。西方的說法是奴隸制不符合人性,因此廢除了;東方的解釋是生產力發展了,雇傭勞動比奴隸制度下的勞動更有效率。這兩種解釋都不能完全說服我,疑問一直存在。偶然網上看到1988年出版的舊書《黑奴繁殖場》,驚異于書名雷人之外,覺得該書或許能解決我心中的疑問,于是購買。
該書的英文原名是《Black’River Breed》,翻譯過來應該是“黑水河繁殖場”,從內容上看,“黑奴繁殖場”更合適,也能吸引人。該書描述的是印度洋的毛里求斯島上的一座奴隸繁殖場——“黑水河種植園”的事情,披露了由販奴貿易導致的種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罪孽,控訴了西方資本主義借以發展興盛的奴隸制對人性的褻瀆、扭曲和摧殘。小說中的種植園主沃德就像今天的人們對禽畜的繁殖進行干預一樣,對手下的黑奴進行挑選,以便得到好的奴崽,奴崽長大后既可以當個好勞力留用又可以賣個好價錢。因為奴隸制的存在,奴隸沒有政治權利,沒有人身自由,白人種植園主可以隨意對女黑奴實施性行為,所以導致了性關系的紊亂,由此帶來一系列人倫問題,最終否定了奴隸制。答案也就在這里,不是西方統治者良心發現,而是數不清個女黑奴的犧牲,否定了奴隸制。小說快結束時,沃德的白人妻子因為與自己的親生兒子亂倫被人殺死,沃德這才知道自己與妻子沒有孩子,而自己與黑人女奴生的孩子只有一個加納特是親自撫養大的,其他的都在自己的托兒所里,是等待長大后賣掉的。此時,他不能接受現實,并付出相當的努力,想再娶個白人妻子生一個純種的白人,以便繼承財產,結果黑奴造反打碎了他的夢想。在最后逃亡時刻,小說結尾有這樣一幕:
“快跟我們一道走吧。”弗吉妮婭(加納特的女朋友)呼喚到。
“不。”沃德搖了搖頭,眼里噙著淚水。
“你和加納特走吧。沒有我,你們也能開辟自己的新生活。”說著,他伸出手來告別。
“您準備去干什么?” 加納特緊緊握住父親的手,焦慮地催問。
“兒子呀,我必須去把你的母親找到。”沃德口氣鎮定的回答。“不找到埃倫(加納特的母親,沃德的黑人家奴),我就不離開這里。”
沃德的這種家庭生活方式,并非個例。小說中弗吉妮婭的父親曾這樣說:“……我是在西印度群島長大的。當年,我爸爸曾在多米尼加當律師。因此,對于種植園主們不見經傳的非正統生活方式,我早就習以為常了。”
因此可以說,黑白混血是導致奴隸制被否定的根本原因。
作為一個中國老百姓,限于生活閱歷和民族歷史的局限,是無法憑空想象西方殖民者某些非正統生活方式的,這本小說的價值就在于此。長篇小說,因其篇幅長,可以容納更多的內容,它的根本價值就是另類的歷史記載,它不是信史,但是它能使得歷史更有血肉更加豐滿。
閱讀這樣的小說,對閱讀者是有要求的,我以為在35歲以后閱讀較為合適。長篇小說,特別是以現實主義手法寫作的,需要閱讀者對現實社會有相當程度的感性認識才能理解。就拿《黑奴繁殖場》這部小說來說吧,里面有多處色情描寫,這些描寫都是為內容服務的,是為了批判奴隸制的罪惡。
今天,西方滿世界推銷什么“普世價值”,就是不提當年他們是如何發跡的?!逗谂敝硤觥愤@部小說對今天的中國人非常有教育意義,可惜類似這樣的文學作品似乎不再出版了。我在某專營舊書銷售的網站上看到,揭露批判西方的小說幾乎都在1978~1990年出版的,揭露批判西方的純政治書籍大都在1985年以前包括文革時期出版的,1990年以后這兩種書絕少出版。對此,我感到遺憾,同時也明白了,為啥今天中國的漢奸準漢奸如此之多,體制內外、各行各業都有,讓我不得不對未來感到些許恐慌。
按照我對西方的認識,我認為《黑奴繁殖場》這部小說在西方統治階層看來屬于政治不正確一類,作者應該被封殺。也就是說,作者水平再怎么好,也不會有第二部作品問世了。從這部小說中,我認為作者水平較高,小說中的心理、語言、動作描寫及故事結構都很不錯,由此推斷作者人生閱歷應該是比較豐富的,問題是,作者到底是什么時代的人?難道是十九世紀末的人?可是書的扉頁上注明是“根據麥克唐納國際聯合出版公司富迪拉分公司倫敦一九八五年版譯出”,這似乎提示作者屬于現代作家。創作來源于生活,用長篇小說來演繹社會的真實,我認為這需要相當的感性認識的,從這一點來推斷作家應該是十九世紀末的人,或者最起碼也是二十世紀初的人,如果這樣,這部作品在1985年不會出版——政治不正確的作品在西方不大可能再次出版。為了搞清楚作者的身世,委托一位英語專業畢業的同事進行查找,結果沒有找到。最終,有一點基本可以肯定:作者應該是被封殺了。如果封殺的確屬實,結合出版年代,我還是相信作者是現代作家,他應該出自平民家庭,因此不知道西方統治階層的某些潛規則,他應該具有很強的人際溝通能力,善于編故事——這一點非常適合寫故事性強的小說,對西方殖民歷史也很熟悉,可能是到毛里求斯旅游時,在當地聽說或者看到了有關殖民時代的傳說或文字記錄,這激發了他的創作欲望,于是,這部小說誕生了。
另外,我很感謝當年推薦翻譯《黑奴繁殖場》這部小說的人,也很感謝譯者姬建國,盡管書里對前者并未提及,對后者也未予以介紹。這幾十年來,正是他們這樣以及像他們這樣默默無聞的人,在告訴我們西方不為人知的一面。不知道他們當中今天還活著的人們,如果還能提得起精神看看今天的中國,真不知是否會有陳子昂當年的悲憤: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2014年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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