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清荷:中國人,如何才能活得更有尊嚴?
一枝清荷
工人的尊嚴: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時候開始,在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大旗招展之下,隨著對國企改革的一聲令下,幾千萬工人立刻下馬。從此,我們當年被人尊敬的工人老大哥,在這個稱呼上,開始被冠以另外一個中國漢語詞典里絕對找不到的詞匯:下崗工人?! ?/p>
當然,犧牲他們是必須的。這是我們曾經鼎鼎有名的某經濟學家的原話。他說:“國有資產怎樣改制?在改革過程中,國有資產的流失是必然的,不必大驚小怪。只要把企業財產經營權改為“法人財產權”,國有企業的一切難題就迎刃而解了。為了達到改革的目標,必須犧牲一代人,這一代人就是3000萬老工人。8億多農民和下崗工人是中國巨大的財富,沒有他們的辛苦哪有少數人的享樂,他們的存在和維持現在的狀態是很有必要的。中國應該用就業促進就業,因為有一批人就業了,賺了錢他馬上會花掉,另外的人就有了賺錢的機會。”
清荷雖然不是學經濟的,但還是知道,這是一種名副其實的強盜邏輯。搶劫和經濟學上的私有化是完全不同的含義。經濟學上的私有化是指有償占有和公平瓜分,如同蘇聯和東歐國家的私有化一樣,東歐國家的私有化就是把全國資產作分子,全國公民作分母,平均一除,每人一份,然后自由轉讓。中國的私有化則是把工人趕出工廠大門,宣布企業歸管理者所有,并且給它起了一個很洋氣的名字,叫做MBO(管理層收購)。如果我們所謂的經濟學家膚淺到強調這種邏輯的話,那么清荷實在是佩服至極,對于專心做學問的我來說,這樣的學問還真好做,只需要坐在洋房別墅里,將工人、農民作為犧牲品,奉獻給那些靠賣而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人,并讓這些極少數人以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對絕大多數人進行公開搶劫。這一招用在工人農民身上,實在是高。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弱勢群體,因為他們地位低下?難道他們就不明白:讓國企工人下崗,就是剝奪了工人的生產資料和勞動的權利,就是侵害了下崗工人的生存的權力!那么現在,請走出你們的空調房,去那些國企工人當中看看,有幾個“光榮”地再就業或者實現了他們事業的“第二春”?你看看他們窩在漆黑的屋子里,靠區區一兩萬元甚至幾千元的“買斷金”或者每個月不足200元的失業救濟金活在這個金錢至少的社會里。他們已經韶華不再,他們沒有技術,他們沒有現在所謂的高學歷,他們只能用自己日益衰老的身體“靈活就業”,游蕩在燈紅酒綠的大街上,靠打一天零工活一天。他們為了溫飽而凄惶度日,他們沒有錢支付子女高昂的教育費用,他們的子女因為沒有受到過高等教育,進入兩代人的惡性循環,于是,他們渾濁的眼睛,不但要看著自己成為被人看不起的弱勢群體,還要看著他們的兒子一個一個地游蕩在街頭,看著他們的女兒一個一個地“含淚走進夜總會”。。。。。。他們想著這些潛在的社會矛盾和不穩定因素的積累中也有他們家中一分子的時候,一種深深的無奈感和無力感折磨著昔日榮光的這些工人老大哥們?! ?/p>
在我們的歷史上,封建社會有“為民請命”的清官,現在咱們這和諧社會的一片春風里,也有人在“為民請命”,只是這個“請”,一心請走的,卻是人民的命!清荷實在難以理解,這些精英光鮮的面孔下,包裝著的是多么丑惡的靈魂!當他們這么無視工人們的生存權的時候,不要忘了,共和國的基礎是他們用血汗和身軀鋪墊的,共和國的下一代是他們用乳汁培育的,忘了哺育他們母親的人連畜生都不如?,F在,看看那些斑駁的廠房與生銹的機器,那些一個個淪落在大街上或者窩在黑屋子里的下崗工人們:他們的尊嚴在哪里?
農民的尊嚴:我為何不能感到一絲絲情意
一位從農村來的小保姆,與女主人聊天。女主人問她:為什么出來打工賺錢?
小保姆回答:因為家里窮。
女主人不解:為什么家里窮?改革開放不是讓農村變得很好嗎?
小保姆說:沒有好到我們那里。
樸實的話,卻發人深思。先富起來的人,帶動全富了嗎?——好了,“下崗工人”出來了,“農民工”也應運而生?! ?/p>
改革開放使得世世代代扎根黃土地上的農民,也開始了城市的追尋之旅——從鄉村到城市的尋夢。夢總是美麗的,但現實卻總是殘酷的,燈紅酒綠的城市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他們發現自己的身份變了,從農民到農民工的轉變。他們開始活在城市的邊緣,干著最累最臟的活,拿著最低最慢的工資。他們從城里人的身上,體會不到絲毫的溫情。他們在城里很努力地工作,為這座城市的建設起早貪黑,卻得不到任何的出路。他們得到的,是城里人利用自己的壟斷權力去排斥農民,是長期實行可笑的二元戶籍制度和一系列愚蠢的歧視政策。最后連自己的子女教育都無法解決,一旦傷老病死,便都必須滾回老家。關于那些不公平的對待,那些傷心欲絕的例子,已經數不勝數??磻T了農民工的悲慘,聽慣了農民工的辛酸,清荷難掩心傷:這無邊的苦海,何處才是岸?過去毛澤東好不容易將三座大山從中國人民頭上搬開,而如今,住房、教育、醫療這三座新的大山重新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有人口口聲聲提“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但對于農村來說,依然窮的還是教育,苦的還是孩子。路依舊漫漫,生存之路還得繼續。當忙碌了一天的農民工,疲倦地躺在骯臟的工棚里,抬頭望見滿天星空的時候,他們是不是在想:城里的月亮,為什么不能把我們照亮呢?
在毛澤東時代那工業化高漲時期,有很多農民及農民子弟通過招工、參軍、升學的方式十分順利地進入工廠、拿到戶籍、定居城市。按照毛澤東時代的戶籍政策,當城市勞動力缺乏時,會從農村招工進城。也就是說,按照毛時代的政策,今天那些常年在城市打工、擁有固定工作的農民工,都應該獲得城市戶籍。在毛澤東時代,根本不會出現一個工廠常年使用一個勞動力,而不給這個勞動力解決戶籍、教育、住房、養老等問題的現象。我們都知道改革開放后的國企和毛時代的而國企已經不是一回事。戶籍政策也和國企一樣,被特色精英們轉了基因。
既然照不亮,就回老家去??墒撬麄儼l現,短短30年,今日農村已非昔日農村。水利設施基本全部破壞,耕地大部分荒蕪?;厝サ扔谝廊皇菞l絕路。毛澤東時代辛辛苦苦從土豪手里奪來的土地,把它們還給農民,讓他們堅實地踏在自己的土地上,有根基有保障。即使是在計劃經濟時期,國家征地給予被征地農民適當補償后,也會安排他們農轉非、招工,享受市民、工人的福利待遇,他們的生活會得到保障。改革開放后,市場經濟建設帶來了企業用工方式的變革,政府再也無力把農民全部"塞"進企業,失地農民淪為“種地無田、上班無崗、社保無份、創業無錢”的“新貧民”群體,別說是生活得到保障,潛伏的社會問題也初露端倪。至于近段的“圈地運動”,是不是一項讓中國農民徹底走上絕望的道路的一條路,看看城里人對待農民工那一張張沒有表情的臉,我們似乎就可以找到答案。那么,我們又如何從中國三分之二的農民身上,去尋找屬于他們的尊嚴?
文人的尊嚴:文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
其實市場經濟沖擊最大的,最讓人痛苦的一群人——是文人。因為他們販賣的,是思想。但從充斥市場上的書就可以看出來,那字里行間,寫的分明不是一個“文”字,而是一個“錢”字。
自古以來清高孤傲,羞于銅臭的文人,在為人民幣服務的社會里,活得最不是人。他們頭腦的思想,根本就不值錢。值錢的,就是如何將你的思想賣成錢。所以,凡是有個性思想的文人,怎么落筆都不對。當然就有了識時務者,成了“俊杰”,不但在大潮里沒有被淹死,反而撈取了一桶桶金,但更多的文人,只能借酒澆愁愁更愁。
于是,書攤上充斥的是媚俗的思想,學術的腐敗,科研上的暗箱操作,還有為了一己私利溜須拍馬。所謂文人載道,承載的是思想,也是風骨。封建社會的文人,他們無論是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對社會,對民生,尚有著極其深厚的憂患意識。他們從來就是關注,會為國破而憂傷,會為民難而泣血。今日的文人,也就是所謂的知識分子,在對抗商品化世界里,面對金錢的困窘以及誘惑面前,開始成了金錢的奴隸,或者蛻化成了一群政治木偶。于是心智的貧窮、理想的缺失、獨立品格的放棄,那些所謂的文人風骨,知識分子精神,在利益的誘惑之下已經不堪一擊。于是“教授門”“抄襲門”事件層出不窮。面對此情此景,當社會學家為“一夜情”正名卻被千夫所指,當評選教授像炒豆子一樣“一抓一大把”時,當人們已經對知識分子的崇敬開始煙消云散——這個時候,你還會去發現他們有尊嚴嗎?
學生的尊嚴:知識能夠改變命運嗎
楊元元走了。這位上海海事大學的研究生,在結束她花季般的生命的前夕,給我們留下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知識能夠改變命運嗎?
知識就是力量,這句培根的至理名言,婦孺皆知。沾它的光,知識曾經是很有力量,但那些都是昔日的榮光而已。如果這個時候,當你看看《蟻族》那本書,就知道,知識改變了什么?再看看這兩年國家公務員招考,不少崗位招考比例達到了好幾百比一,有的甚至是上千比一。一個上了,意味著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要另謀他路。他們沒有知識嗎?有。他們不但是有知識的大學生,甚至是研究生,但在殘酷的競爭面前,知識似乎并沒有改變他們的命運?! ?/p>
這一切是誰惹的禍?自從2002年擴招后第一批大學畢業生走進人才市場之后,中國就業市場的平靜就被徹底打破了?;蛟S,這次帶來的震動,遠比90年代初國家打破分配制時還要劇烈。如果說那次的改革給了畢業生更多自主選擇的機會,那么自此之后的擴招后導致的就業問題,則讓數以萬計的青年人感到人生的迷茫和不知所措?;蛟S有人會說,當然要競爭啊,難道要你們不勞而獲?競爭,對于需要工作經驗和技能的在校大學生來說,他們并不受資本家的青睞。有些天真的大學生,自以為拿到譬如這個那個的資格培訓證書,就可以改變一下命運,于是花錢參加這個那個培訓,最后走向社會才知道:這是一個‘往水里投錢’的過程,并且投得連響聲都沒有。有一位家是農村的大學生,學習刻苦不說;還到處參加培訓,從家里借了幾萬元來進行資格培訓;參加了審核員、咨詢師、經營師和人力資源師等七八個培訓,結果因為影響學習連研究生也沒有考上;后來到處找工作,所有的資格證都沒有半點作用,最后只能到一個民營企業去打工,同樣不能幸免地加入蟻族行列?! ?/p>
大學生畢業就失業,知識的力量被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散到了九霄云外,除了家庭出生好些的孩子,能夠享受到畢業之后衣食無憂的生活之外,幾乎所有的年輕人,不論你有多大學歷多高的知識,一律成為房奴,蟻族或者孩奴。試想想,在這些“奴”字面前,你又如何來讓他們理直氣壯地告訴自己要活得尊嚴?
孩子的尊嚴:幼兒園里也有漫無邊際陰冷的恐懼
社會的不穩定,走投無路的人,絕望之中將兇器刺向了那些花朵般的笑臉——轉瞬即逝的生命,來不及證實陽光的明媚與世界的五彩繽紛。驚恐的大眼睛打量著大人們:我們是不是也做錯什么了,為什么要懲罰我們?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呢?作為兇手,權利受到侵害,在控訴無門的絕望下,拿孩子開刀,用這種愚蠢的方法,來報復社會。而孩子,在這個幸福遍地開花的世界里,為什么他們一出世,就讓他們覺得這個世界怎么那么可怕?大人們先是用三聚氰胺來對付他們,然后麻疹疫苗將他們送去另外一個地方,當那些幸免與難的孩子,用自己驚恐的目光,盯著大人的屠刀落在其他小朋友的身上時候,他們稚嫩的心靈,從此會在未來的人生路上,有過怎樣的陰影?
那些憤怒的聲音,落在了殘忍的兇手身上——悲哀地是,大部分人的憤怒,僅僅止于兇手,而不會站在兇手的角度再想想,為什么這個兇手要如此殘忍,用如此令人無法接受的方式來自取滅亡?他們寧愿相信那些官員或者主流媒體把每一個兇手都界定為變態或者精神病人。楊佳在血洗上海某警局之后坦然地說,我不是神經病。說他是神經病的人,倒像神經病?! ?/p>
我們偉大的民族,確實是一個有著優良傳統的民族,其中的容忍與忍耐精神,也是令人佩服的。三鹿奶粉是小意思,小孩被殺是少數的,疫苗事件只是偶然的,豆腐渣工程也無所謂,所以,忍耐吧。忍耐是沒有限度的,因而這個社會的罪惡也是沒有限度的。嬰兒都保不住了,小孩算什么?
一切以經濟為中心的社會,一切向錢看才是王道。腐敗、貪污,人心的迷亂算什么,只需要關心工資和房價,不需要關心良心和公正,更不需要關心政治上的腐敗和丑惡,有的甚至用自己那顆愚蠢的腦袋來想象國家領導人其實也很無奈。無奈的不是領導,而是你們的頭腦。一個手指頭都能想到,連最純潔天真的幼兒都深受其害,是這個兇手有病,還是這個社會有???既然是這個社會有病,又是誰導致的兇手心里的不平衡?那么在未來的社會中,還會有多少個這樣的不平衡事件發生?最后受傷的,會是誰?孩子們天真的臉上,會不會露出鮮花般燦爛的笑容?如果在溫暖的幼兒園里,竟然有這種漫無邊際陰冷的恐懼,祖國未來的花朵們,別說是尊嚴,安全地活著,就是幸運。
中國人的尊嚴:還能堅持微笑的方向嗎?
近來一位軍中將士說了一句話, “一個國家要有尊嚴,一支軍隊要有威嚴?!薄 ?/p>
這話顯然是說給那些韜光養晦的人聽的。我們的國家,從什么時候開始沒有了尊嚴?清荷認為,在否定文革,突出改革之后的中國,開始慢慢失去了尊嚴;在市場經濟大潮沖擊神州大地之后,中國慢慢失去了尊嚴;在毛澤東一轉身之后,在中國人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信仰之后,中國慢慢失去了尊嚴。取而代之的是及時的行樂與享樂,在金錢運作體系下成了金錢的奴隸。白毛女可以嫁黃世仁;雷鋒是傻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家西方對自己的民族英雄極其崇拜以及保護,而我們對自己的開國領袖,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時候,與他們談論尊嚴,是自找沒趣的事情?! ?/p>
可是,當90年代臺海危機,美國派出航空母艦對中國耀武揚威,中國人想到了毛澤東,想到了毛澤東們穿著破褲子勒緊褲腰帶所搞出來的原子彈帶給中國人的尊嚴;當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美國炸毀后,情緒悲憤的人們,想到了毛澤東,想到了毛澤東們在朝鮮半島上用鮮血捍衛的38線,在越南領土上兵不血刃所喝止美軍的17度線時所帶給中國人的尊嚴;在中美撞機后,中國人想到了毛澤東,想到了毛澤東一言九鼎,想到他老人家在面對四面封鎖的情況下,帶領中國人,是怎么活出自己的尊嚴的!
毛澤東一轉身,世界已不再。有尊嚴地活著,是中國人民的心聲,這話一點也沒有錯??墒且粋€沒有信仰的國家,談什么尊嚴?一個失去信仰的民族,談什么尊嚴?一支沒有信仰的軍隊,談什么尊嚴?96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中國人的尊嚴,在被潑過太多的雨滴和雪花之后,還能夠堅持微笑的方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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