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有制是人類文明進步的階梯

　　中國藥科大學 張志坤

　　所有制問題，是一切社會革命(或改造)的核心問題?，F如今的中國也是這樣，圍繞中國向何處去的爭論，歸根結底，最后還要落腳在所有制問題上，具體表現，就是有關公有制和私有制的爭論。一種觀點認為，中國應該走私有制的道路，用徹底的私有化來改造中國。支撐這一觀點的理論基礎是“私有萬能”論，認為“私有”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世價值”，代表人類的未來與方向，只有走私有化的道路，中國才有出路;另一種觀點認為，中國應該走公有制的道路，只有實行并壯大公有制，中國人民才能實現“共同富裕”的社會理想，才能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才能堅持下去。支撐這一觀點的理論基礎是“私有萬惡”論，認為當今中國社會的一系列墮落，其實質就是私有化不斷發展泛濫的惡果，如果公有制不能戰勝私有制，則中國的未來將一片黯淡與不堪。

　　這樣的爭論由來已久。雖然并沒最后分出勝負，但“私有萬能論”長期占據上風，成為主流，約定俗成地，也成了所謂“改革”的主要內涵與代名詞，而把公有制當做切割的對象，形象一點說，私有化如同一把刀，改革如同一塊砧板，而公有制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一直在被私有化這把根本就沒有章法、也更談不上有什么道德底線的刀切來剁去。

　　造成上述現象的原因很多，其中重要的一條，是理論認識上的謬誤。在西方價值體系的沖擊下，傳統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一時間七零八落，在這一背景之下，一些人給公有制貼上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標簽并當做過時的破爛，必欲除之而后快?？梢哉f，沒有正確認識公有制的意義，過分夸大私有制的積極面，這是當今中國社會價值取向中一個突出問題。

　　筆者以為，不能正確處理公有制與私有制的關系，擺正其各自的位置，就不能正確駕馭改革的方向，而在理論層面，進一步深化改革亟須正確認識公有制的社會價值及其對于中國的意義。

　　一、人類任何時候都離不開公有制

　　在“私有萬能論者”的定義域內，人類社會從來都是一個私有制至上的社會，公有制沒有任何價值，因而也從不曾在其中具有顯著的歷史地位，好像人類文明從睜開眼睛看世界的那一天起就信奉私有似的。其實，這完全是一種情緒性鼓噪與無根據的喧囂。事實恰恰相反，自從人類會使用工具從而與動物加以區別的那一天起，公有制就是人類社會生活的一個重要支撐。

　　眾所周知，原始社會基本上是一個公有制的社會，這既不是因為那時的人們有多高尚，比如中國古典文獻中所描述的“三代”，也不是因為那時的人們有多愚蠢，還不懂得私有的概念(非洲草原上的獅子獵狗都知道食物獨吞，做為人更知道這點)，而完全是因為生存與發展的需要。比如要制造一個獨木舟，首先需要用石斧子將大樹砍倒，然后去掉枝杈表皮，然后再挖空樹身，做成小舟。在只有石器工具的條件下，這就是一項空前浩大的工程，非集合整個部落(國家)之力不可。獨木舟做成之后，圍繞它的使用管理，需要一整套制度規則，以便利益共享機會均沾，由此產生各種社會規范或集體契約。進入私有制的階級社會也是這樣，治理水患、抗拒天災，修路搭橋、建筑城郭，抵御外侮、開疆拓土，等等，都必須有一定形式的公有制來支撐，或者干脆說，這些人類文明的成果本身就體現著公有制的一種形式。比如說修筑道路，如果有誰搞“此路是我開，留下買路財”，那一定是土匪。而作為一項公共產品，道路是公有共享的，原始社會是這樣，任何社會都是這樣。再比如大禹治水，他所治理的是整個水系全部流域，而不能只管他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這是客觀規律所決定的，這也完全是一項公共事業，而通過治理而獲得的水利工程，只能是公有公享的公有制，而不能成為某個人的私人財產。

　　種種事實表明，人類社會的治理體系，主要不是圍繞私有制而展開的，而主要是圍繞公有制而展開的。其中特別需要強調的是，獨木舟的事例說明，公有制的出現，代表著人類文明的肇始。中國古代的人們在很早的遠古時期就能喊出“天下為公”的口號，其基礎就在于此。

　　二、兩種所有制在歷史上各有千秋

　　隨著勞動生產力的發展，人類社會的物質供應能力有了極大的提高，這就給私有制的發展提供客觀前提，所以，人們所看到的，是伴隨歷史的腳步，私有制日益強化固化并且無孔不入，看起來滲入社會肌體的每一個毛孔，以至于一些經濟學者干脆就把人類社會闡述為一個私有制的社會，似乎是私有制主宰著全部社會生活。

　　但實際情況并不是這樣。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社會，其之所以能夠成立并得以運轉、繁衍下去，所依賴的不是私有制，而是公有制。軍隊、國家、國土地域、城郭道路以及其它一切公共設施，這些東西不管冠以皇帝的名義還是其它別的的名義，事實上都是全體國民的共有財產。比如漢朝的國都長安，這是誰的長安?有人要說這是皇帝的長安，但任何人也都無法否認這也是全體長安人的長安，更是整個大漢的長安，是無數人賴以生存的家園，并不是哪個人的私有產，其安危關乎整個國家、全體國民。所以，在中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概念很早就形成了，用一句時髦的流行語說就是最廣泛的“共識”。

　　所以，如果從廣泛的意義上理解財產的概念，那么，一個國家、一個社會具備“公有”意義的那部分財產，無疑就是整個社會的支撐，其功能譬如人的骨架;而金錢、房產以及珠玉珍寶等無非就是些附著物，譬如肌體的血肉，至于是骨頭多些、硬些，還是肥肉長得多些贅些，不同的人長得不一樣，不同的歷史時代也完全不同，比如，漢代好像就骨頭多些，而宋代就顯得肥胖富態，不同的社會表現出不同的面貌。也就是說，兩種所有制占位及其在社會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只能依歷史時代的不同而不同。

　　三、私有制從來都不是萬能的

　　私有制在社會生活與歷史發展中究竟起多大的作用?這本來就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哲學命題，但是，在私有萬能論者眼里，私有化成了解決一切社會問題的鑰匙，也被定義成了人類歷史發展前進的根本動力。

　　但這卻是任何一個嚴肅的學者都不會承認的命題，也與人類歷史的發展實際背道而馳。實際上，任何時候，只要私有化泛濫到一定程度，比如操縱國家機器、侵蝕公共事業等，社會都將因此陷入危機，國家實力都要被嚴重削弱。這一現象，在中國歷史上表現得非常明顯，每當豪強地主做大做強的時候，中央政權與他們之間的矛盾就凸顯起來，而地主階級與農民之間的矛盾同時也空前激化。從中國豐富而悠久的歷史經驗看，做為封建國家，中央集權與官僚地主是一對矛盾的關系，此強彼弱、此弱彼強，表現在所有制上，封建國家的國家占有與地主私人占有之間存在著激烈的斗爭，很多時候這一斗爭甚至難以調和，往往要拼個魚死網破。與東方大一統社會相對應，西歐的封建社會是私有化比較徹底的社會，但同時也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最落后的社會。

　　這樣說，當然不是否定私有制在人類社會發展中的積極意義。應該承認，在財產經營與分配方式上，私有制擁有公有制所不能具有的諸多優長，對于發展生產增加社會財富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也就是說，如果有誰人為地放大公有制而侵蝕本來屬于私有制的地盤，結果一定要受到歷史的懲罰。中國歷史上王莽“新“政權的所謂”新政“，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但是，肯定私有制的積極作用并不意味著它無所不能，相反，私有制在給人類進步巨大推動的同時，也給人間帶來無盡的罪惡，從它誕生的第一天起就被仁人志士所指摘詬病，古往今來古今中外的圣人們立德立言，無非就是和“私”與“欲”做斗爭，想方設法將其限制在一個“可行”、“可容忍”的范圍內。

　　四，人類社會的前途，在于不斷提高公有制水平

　　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人類社會的未來前途究竟是私有制還是公有制呢?

　　要說明這個問題，必須首先說明如下兩點：

　　一是人類的集體行動越來越具有決定性的意義。人類發展無非是改造自然與改造社會這樣兩個維度，而如此兩個改造，過去需要集體的行動，今后更需要集體的行動，需要集體行動在規模、質量與范圍上不斷邁上性的臺階。比如應對全球氣候變化，這件事具有改造自然與改造社會兩種屬性，現在最大的制約是全球各國人心不齊、步驟不一，這從一個側面詮釋了人類的集體行動的意義。

　　二是人類社會的公共產品決定人類的未來。站在發展的視角上看，人類的未來不在于個人或者個體擁有什么，因為相對于浩瀚的宇宙而言，個體永遠是渺小的;而在于集體或者集群擁有什么，這些公有制形式下的公共產品需要齊心協力制造出來，需要前赴后繼的代代相傳。比如，假如有一天人類要跳出地球搖籃走向宇宙，一艘龐大宇宙飛船可能需要集合幾乎全人類之力，要在飛船上繁衍幾代甚至幾十代之后才能抵達宇宙深處的“香格里拉”，私有制對此將無能為力。

　　由上述兩點可以得出結論說，公有制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人類只有踩著公有制這個梯子，才能一步一步攀登到輝煌的未來。在古今中外的任何社會理想中，美好的人間天國從來都不是一個私有制的國度，而是大公無私。這也許就是人類高尚精神的體現。

　　所以，衡量一個社會進步程度與文明水準，不是私有制的多寡而在于公有制的高低，在古希臘古羅馬是這樣，在今天的歐美也是這樣;在古代印度是這樣，在今天的中國也是這樣。在今天的中國，如果有誰喊“消滅私有制”，這是盲目、幼稚而狂熱的空想，因為中國還離不開私有制，更無法消滅私有制;但如果誰起勁地叫嚷說清除公有制，則是在反動地開歷史倒車，不管今天中國的公有制有怎樣的不足與毛病，都只能在發展中加以解決，而不能采用推到鏟除的辦法，否則必將導致中國社會歷史與文明文化的大倒退、大失敗。前蘇聯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正確處理公有制與私有制的關系，仍然是中國道路的焦點之所在。中國必須清醒地認識到，被流行經濟學派當做破爛而扔掉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關于私有制是一定社會階段的產物的論斷是完全正確的，私有制說到底，并不社會主義性質的，并不存在什么社會主義私有制。但是，正如大哲學家黑格爾所說，“凡是現實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現實的”，消滅私有制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同樣，發展完善公有制，也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為了使這樣一個歷史過程不被人為地中斷，為了使中國社會主義的社會性質能夠延續，請珍惜公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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