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歲的王應燃早早學會了自己長大。生母因不堪忍受家庭困境出走時,他剛會走路。因傷重殘的父親,帶著他靠低保和親鄰的接濟過活。
苦難生活讓這個孩子過早成為“小當家”。他懂得照顧父親,會洗衣做飯,拿手菜是“炒菜花”,家里最醒目的墻面上貼滿了他的獎狀。
土豆,是這個正在長身體的山里娃最喜歡吃的,自從2013年年底每月多了400元的困境兒童救助金后,他才“每天都能吃飽”。玩具,是他“不喜歡、不需要的”,只是有時看到同學的小玩意兒“也想摸一摸”。
王應燃所在的貴州大方縣,和他境遇相似的困境兒童有近1500名。民政部社會福利和慈善事業促進司副司長徐建中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全國有數百萬名困境兒童。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不是孤兒,卻可能面臨著更加悲慘的境況,有的孩子父親被判刑、母親不知所蹤,自己去流浪;有的孩子母親去世,父親另娶后也不再撫養他;還有的孩子重度殘疾或者是艾滋病患兒……
在12月12日中國困境兒童關注日前夕,幾名浙江大學的90后學生制作了一條融合各種網絡熱詞、元素創意而成的宣傳微信,讓更多人知曉原來“雙十二”不只有新一輪網購狂歡,還有一個最弱勢的群體需要關懷和救助。很多人記住了其中的一句話——“我們所揮霍的現在,可能是他們想盼卻盼不到的未來。”
被認為能給這些困境兒童“雪中送炭”的適度普惠型兒童福利制度,在我國起步不久。2013年8月,民政部正式啟動了適度普惠型兒童福利制度建設試點工作,把困境兒童確定為重點保障對象,第一批在江蘇昆山、浙江海寧等4個縣市試點,2014年第二批在46個市(縣、區)開始了試點工作。
作為貴州唯一的試點縣,大方縣每年從縣財政列支約700萬元,專門給不能納入孤兒保障體系的困境兒童每月發放400元救助金。每年拿出這700萬元,對大多數中東部縣市而言,可能算不上什么,但對大方這個西部國家級貧困縣來說,卻要“勒一勒褲腰帶”。
該縣捉襟見肘的財政情況從其所用的政府辦公樓可窺一斑:一座4層小樓,褐黃色的墻皮已斑駁脫落。這棟用了10年的辦公樓還是租來的,而據工作人員介紹,搬來這里之前,他們的辦公地點是一處危房。
盡管給困境兒童掏這筆錢,大方縣沒猶豫過,但縣委書記張瀚時也坦言:“我們做的還遠遠不夠。”關于救助困境兒童,刻在張瀚時腦海里的,是兩個讓他“自感渺小”的普通人的故事——
一名中學老師,收留了3個流浪的困境兒童。孩子在外漂泊染上偷竊惡習,老師家中的錢財不止一次被盜,但這位老師還是堅持將孩子留了下來。后來,老大、老二分別在中考和小升初時考取了全校第一。
一名農村老人帶著3個兒子去湖南打工,大兒子和二兒子因救落水者相繼去世,老人帶著兩壇骨灰和兩萬元撫恤金回到了家鄉。兒媳改嫁后,年邁的他帶著兩個孫子艱難度日。一年春節前夕,張瀚時走訪慰問困難戶,問老人還需要哪些幫扶。這位識不了幾個字的農民不提家中窘境,只說,“村里沒有一條像樣的路,村民的飲用水也還是個事兒”。
某種意義上,這兩個普通人的故事是“民間自助”困境兒童的例子,也呼喚著從國家和政府層面加大救助扶持力度,兜住這條民生底線。
事實上,政府也一直在行動,尤其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健全困境兒童分類保障制度”,被認為是給困境兒童工作發展指明了方向。而剛剛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也傳來惠及困境兒童的“好聲音”:“多些雪中送炭,更加注重保障基本民生,更加關注低收入群眾生活,更加重視社會大局穩定……要讓貧困家庭的孩子都能接受公平的有質量的教育,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要更多面向特定人口、具體人口,實現精準脫貧,防止平均數掩蓋大多數。”
這是王應燃的父親最想看到的。他行動不便、幾乎失明,身體每況愈下,這個自稱“無能”的父親,對兒子既愧疚又嚴苛,“必須得讓孩子學會自己長大”。
只是,小應燃的童年因此失去了很多色彩。在自己長大的困窘生活中,他有時會很想念媽媽,即便他還沒來得及記住媽媽的模樣。(記者 王素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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