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東就電影《色·戒》答紐約時報記者問
2007-11-20 09:52:21
王小東就電影《色·戒》答紐約時報記者問
這是我憑記憶寫下的。因為我沒有錄音,所以,雖然剛剛過去一個多小時,我也不能保證都是原話,但大致意思是不會錯的。
紐約時報記者(女性):前一段時間電影《色戒》在中國大陸熱映,一開始的反響都很好,可最近突然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先是有博士要起訴《色戒》的被刪節,后來又有一群大學生寫信給廣電部,要求禁掉《色戒》。我們看到了你在烏有之鄉的發言,所以想請你談談對于《色戒》的看法。
我:我是參加了烏有之鄉的討論會,但我還沒有看到你看到的那份對于我的談話的記錄。
記者:我給你念念。比如說,你說張愛玲之所以誣蔑鄭萍如,首先是出于漢奸婆對于抗日英烈的陰暗心理,更主要的是出于一個丑女對于美女的陰暗心理(笑)。
我:我是說這也是一個原因,但并沒有說“更”。
記者:你指責當局為什么不禁掉《色戒》。
我:這我就絕對沒有說。恰恰相反,我說我認為讓《色戒》放映是一件好事,否則我們還沒法子批判它呢。
記者:我們也采訪了很多觀眾,大家都認為《色戒》這部片子藝術上不錯。從故事情節說,它講述一個抗日志士愛上了一個漢奸,對于這種人性的表達應該寬容。你能談談你對于《色戒》的個人感受嗎?
我:藝術上的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口味。我只能說一說我觀察到的現象。比如說,據一些去看了《色戒》的人講,很多人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中途退了場——倒不是因為什么政治觀點的問題,主要是感覺電影非常沉悶,故事情節不知所云(補充說一點,就我自己而言,我原本是抱著一定要認真看一看這部電影的決心去看的,但放映途中還是睡著了)。
至于它的故事情節,我想說,如果它只是一般地講一個抗日志士愛上了一個漢奸,我也未必會如此憤怒——我要說,我非常憤怒——但它誣蔑、糟蹋的是鄭萍如,一個真實存在的抗日英烈,這位女烈士根本就沒有《色戒》中所說的那種情況。我發現,這一點是很多贊賞《色戒》的觀眾至今不甚了了的要點。
事實是,在皮衣店一擊不中之后,鄭萍如又攜帶手槍去76號總部刺殺漢奸頭子丁默村,這才被捕。更何況,鄭萍如一家滿門忠烈。她的未婚夫和哥哥都是中國空軍飛行員,為國捐軀;她的父親,有一種說法是日偽當局開出條件,只要他能夠出任汪偽政權的司法部長,就可以饒他女兒不死,但他拒絕了,在女兒就義兩年后,郁郁而終;她的母親,日本名門武士之后,在這樣的時刻,站在了她的丈夫和女兒一邊,拒絕了日本人要她勸降。
我看到鄭萍如這樣的滿門忠烈,又看到了今天,張愛玲、李安對于她的污蔑,以及主流媒體的一片叫好聲和大眾的冷漠,心中非常難過。我們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能像鄭萍如這樣,也許我自己也做不到,但我們最起碼應該尊敬鄭萍如這樣的人,應該感恩——我們今天之所以能夠坐在這里說東道西,是因為有像鄭萍如這樣千千萬萬的烈士為我們做出了犧牲,我們至少應該感恩。
如果說《色戒》在客觀上做了什么好事的話,那就是它讓千千萬萬的人——包括我自己——知道了鄭萍如。在中國的抗日戰爭中,有無數像鄭萍如這樣的英烈,我們本應對他們感激不盡,引他們為自豪,但由于后來的內戰,他們的名字沒有得到彰顯,這是我們民族的傷痛。
在這里,我想問問美國或英國的讀者,如果美國或英國有這樣一個女英雄——我知道英國有,但不清楚美國的情況——在和納粹德國作戰時,為了完成任務而英勇犧牲,而今天,好萊塢拍了一部片子,說這位女英雄被納粹軍官強奸得叫了床,于是便出賣了自己和自己的同志,而主流媒體,比如說你們《紐約時報》,卻是一片叫好聲,美國或英國的公眾會怎么想,怎么反映?他們也只是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欣賞電影中的色情鏡頭,或冷漠無聲,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如果是這樣,我會認為美國人或英國人很下賤,因為他們不懂得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不懂得什么是忠,什么是奸,不懂得什么是高尚,什么是卑劣,不知道感恩。所以,我在烏有之鄉的發言中曾說到,我今天到這里來,是來盡作為一個人,一個人類中的一員的責任,我盡得很不夠,今天來多少盡一點,我也要告訴這個世界,在中國,不是每一個人都那么下賤,在中國,不那么下賤的人還沒有死絕!我也想以此告慰一點英雄在天之靈,安慰一點英雄在地之眷屬:在中國還有人認你們,有人感你們的恩。
這一切,都和寬容不寬容,言論自由之類的事情沒有關系。我們根本就沒有不寬容別人的權力。恰恰是別人不寬容我們,是我們的聲音在媒體上得不到表達。
記者:王先生很激動。我知道,好像是鄭萍如的妹妹,在美國要起訴《色戒》,認為這部電影誣蔑了她的姐姐。但有人說這部電影說的并不是鄭萍如,和鄭萍如沒有關系。
我:你看看龍應臺的文章,他們自己說這部電影的原型就是鄭萍如的故事。
記者:可李安在電影中也講了愛國青年抗日的事跡。
我:李安在電影中又是怎么看這些愛國青年的抗日事跡的?他把這些愛國青年都表達成為傻瓜,而女主角王佳芝因為陰道的快感就叛變了。是的,張愛玲和龍應臺都反復提到陰道的話題,有人稱之為“陰道主義”,而李安則以色情片的手法將其表現出來。這是在講愛國青年的抗日事跡嗎?恰恰相反,它想說的是,世界上沒有什么比陰道的快感更值得為之犧牲的東西。抗日?那是傻瓜們干的事情,而這些傻瓜禁不住更成熟、更風度翩翩的漢奸三、兩下fuck。張愛玲、李安、龍應臺這些人,他們自己除了下三路什么都不認,他們就非要把其他不這樣的人都拉下來,拉到腐臭的陰溝里和他們一起滾,這是最卑劣的心理陰暗。
記者:我很奇怪,中國的主流媒體,如電視啊、報紙啊,都很講愛國,這次怎么會反其道而行之呢?
我:你的這個感受不對。在中國的媒體上,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早就蕩然無存了。這固然和我們民族所犯的錯誤有關:有那么一段時間,中國人非常愛國,愿意為國貢獻,但卻沒落著好。但我們不能因為這么一段錯誤就永遠在腐臭的陰溝里打滾,自己糟踐自己。
記者:王先生,占用了你的寶貴時間,非常感謝。
我:不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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