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國政府公布的“一帶一路”重點路線中并不包含拉丁美洲,但從最近的中拉經濟交往來看,“絲路”實際上早已延伸到了拉美。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于5月18日至26日對巴西、哥倫比亞、秘魯和智利四國進行正式訪問。總理此次出訪期間,中國同拉美四國簽署多項合作文件,包括航空、金融和農業等領域,并提出中拉產能合作“3×3”新模式。李克強還與巴西和秘魯簽署了橫跨大西洋和太平洋“兩洋鐵路”的可行性研究合作文件。
李總理出訪拉美
這些合作,對于中國當下來說是“錦上添花”,但對于許多拉美國家來說,卻有“雪中送炭”的意義。
自2012年起,告別了“黃金十年”的拉美國家經濟呈現不斷放緩趨勢,個別國家(如委內瑞拉)更是在近期陷入了經濟困境。這種趨勢當然跟世界經濟局勢的近期走向——如美國停止QE和油價的下跌——密切相關,但其根源可以追溯到上世紀70年代初80年代末興起的新自由主義經濟改革浪潮。20世紀70年代,拉美國家普遍出現債務危機,外資大量抽逃,進而引發金融危機。美國迫使拉美國家接受其提出的“貝殼計劃”,進行大規模的私有化改革。最開始實行的自由主義經濟,確實給拉美國家帶來了經濟復蘇的某種假象,但經過幾十年的檢驗,此項經濟政策給拉美國家帶來了更多的是困境和衰退。歐美(尤其是美國)資本大量流入拉美市場,不僅沖擊了拉美本土市場和民族企業,還削弱了拉美國家經濟自主權。大量的外國資本也使拉美國家金融結構失衡、金融泡沫膨脹,最終導致經濟危機頻發。
70年代經濟危機漫畫
拉美國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之后,紛紛“左轉”,委內瑞拉的查韋斯,巴西的盧拉,玻利維亞的莫拉萊斯就是其中的典型。反思迄今還在進行:曾經被當作自由主義經濟改革樣版的阿根廷已于今年三月宣布廢除所有與私人企業的鐵路專營合同,全部鐵路國有化,可謂對自由主義經濟政策的大逆轉。然而,自從80年代以來,許多拉美國家的經濟命脈已經掌握在外人手中,左翼政權的宏觀調控,經常受到外國資本的強力狙擊,難以起到拉動經濟、改善民生的作用。國際經濟形勢的波動,卻可以很容易地影響到國內經濟。
同樣是外國投資,中國在拉美國家提出的主張是與拉美國家平等合作,幫助其實現經濟復蘇,提升經濟自主權。李克強的拉美之行,提出了3X3產能合作新模式,即:共建物流、電力、信息三大通道;實行企業、社會、政府三者良性互動;拓展基金、信貸、保險三條融資渠道,通過合資、公私合作、特許經營權等方式進行項目合作。從連接太平洋與大西洋的“兩洋鐵路”“兩洋隧道”,再到中阿、中巴的水電站和鐵路項目,中拉經貿合作的重點已經開以基礎建設為主導的產能合作項目取代傳統的資源能源合作,開辟了南南合作的新途徑。
對這種合作模式,李克強在聯合國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經濟委員會的演講中有比較好的解釋:通過擴大基礎設施建設,帶動裝備制造業、基礎原材料產業及相關服務業發展,是拉動經濟增長、應對下行壓力的良方。
中國和拉美國家同為致力于經濟發展的第三世界國家,雙方有著廣泛的共識和合作基礎。當前,中拉雙方都期望實現經濟多元化發展,加快工業化進程。拉美國家要擺脫過渡依賴外國資本的依附性經濟模式,自主發展本國經濟,實現經濟復蘇,需要引進優質、低價的設備和產能,加大基礎建設力度。而中國正在深化經濟結構改革,有大量優質產能和裝備需要走出去,同時也有龐大的外匯儲備亟待消化,可以為拉美國家提供“金融+基建”一站式服務。中國向拉美國家轉移優質的裝備和符合標準的產能,幫助拉美國家進行基礎設施建設,既有助于緩解我國經濟可能下行的壓力,又幫助拉美國家經濟復蘇和加快工業化進程,受到了拉美各國普遍歡迎。
然而,中拉合作風生水起,前景一片廣闊之時,西方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對這種熱潮頗為不悅,重提“中國威脅論”和“中國推行新殖民主義”,誣稱中國在拉美搞投資是“新殖民主義”。自2014年習近平訪問拉美起,說中國在拉美推行新殖民主義的聲音就不間斷。中國與拉丁美洲國家之間的平等互利合作被美國認為是進入了其“后院”,因此橫加干涉。但與此同時,美國以霸權身份干涉起亞洲事務來從來都是面不紅心不跳。
當然,對拉美國家來說,中資美資都是外資,資本當然都是逐利的;在現階段,中資能起到更為進步的作用,并不是因為投資者的個人道德有多高,而是有幾個方面的結構性因素在起作用:第一,中國現在是靠辛苦工作賺錢的制造業大國,還沒有進入玩金融、吃租子的套路,要從拉美賺錢,中國必須給拉美各國提供實實在在的產品和服務,而要拉動拉美各國對中國產品和服務更大的需求,中國有動力去幫助拉美各國建設基礎設施,而這也就在無形中增加了拉美各國經濟的“造血”功能;第二,中國走向拉美的資本,其中堅是國家資本,而國家資本可以服務于國家的戰略目標,把眼光放得更長遠,未必要馬上獲得回報,也不求每個項目都賺錢,可以做到對所在國“多予少取”,寓利于義;第三,中國與拉美地理上相隔遙遠,拉美國家不必擔心中國投資有控制拉美的地緣政治企圖。
拉美國家當然知道自己的利益所在,西方的挑撥難以阻擋中拉雙方越來越快的合作步伐。2014年7月,中拉雙方確立了平等互利、共同發展的中拉全面合作伙伴關系,宣布建立中國-拉共體論壇。2015年1月,在北京舉行論壇首屆部長級會議,中拉關系進入雙邊合作與整體合作、并行互助的歷史新階段。李克強此次拉美之行,開創了中拉全面合作伙伴關系新局面。中國進入拉美,帶去的是經濟發展的活力,與美國在亞太毫無生產性的“攪局”相比,誰代表著生產性的、進步的力量,可謂一目了然。
正值中國“一帶一路”戰略構想踐行之時,中國跟拉美各國的成功合作,無疑會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合作起到積極的示范作用。中拉合作是新時期破除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間“中心”與“邊緣”的不合理的國際經濟格局的新舉措,是南南合作的新典范,有利于建構公正合理的國際經濟新秩序。但同時,時至今日,許多發達國家也面臨著基礎設施嚴重老化的問題,面臨著沉重的債務危機,中國伸出的橄欖枝,對它們也頗具吸引力。中國正處在這樣一個歷史時刻,其自身的特殊利益,在很大程度上與世界的普遍利益相一致,因而在實現自身的特殊利益同時,也在促進世界的普遍利益。
讓“新絲路”延伸得更遠吧!“絲路”有多遠,和平和繁榮也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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