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民為足球瘋狂的國家,舉辦一場國際足球盛會應該是舉國狂歡的情景,但是事實卻南轅北轍,人民在足球賽事期間紛紛上街表達強烈不滿……
巴西反對公共交通漲價示威升級。逾100萬人于2013年6月20日走上至少80座城市的街頭(包括15個首府)。這場爭取改善公共交通等基本服務的抗爭,卻在一些地方遭到右翼政治勢力騎劫。尤其是在圣保羅、里約熱內盧和巴西利亞,混進示威行列的右翼勢力騎劫示威活動,動用暴力攻擊激進左翼示威者,企圖制造混亂。
中左派的工人黨于2002年總統大選勝出執政后,并沒有大刀闊斧進行重新分配財富的社會改革,繼續跟國內外資本同流合污,愈來愈脫離底層民眾。巴西政府以為可以通過像世界杯或奧運這樣的大型國際盛事去振興經濟或營造一個支持現任政府繼續執政的感覺良好氛圍,但是這些大型砸錢計劃,形同由上而下發動的階級戰爭,摧毀普羅人民的生計和生活。統治精英從各種各樣的官商勾結計劃中榨取利益,普羅人民的生活卻雪上加霜,如原住民不斷遭到迫遷、城市貧民生活日益糟糕。人民對來自“左”、中、右的統治精英感到厭煩。因此,盡管發動抗議公共交通漲價運動的團體有著明確的訴求,但是后來踴躍加入示威行列的人群大多沒有具體訴求,但將種種生活上所面對的問題(貧困、罪案、醫療素質低落等)牽扯在一起,變成對現狀不滿的一次爆發。
當巴西隊于2013年6月19日在福塔雷薩的體育館跟墨西哥隊比賽時,場外示威的人潮多達8萬人,還多過體育館的觀眾容量。看來洲際杯足球賽舉行,為此憤怒的巴西人還多過為此歡愉的人。
這波席卷巴西的示威浪潮,是巴西工人黨政府十多年來“階級調解”及無法擺脫新自由主義經濟捆綁所造成的結果。很多參與示威的都是來自中產階級和底層階級的青年,他們都是被排除在“階級調解”政治過程外的一群,他們感到被邊緣化,希望通過參與街頭示威表達不滿。這也是投機金融資本繼續橫行無忌所造成的結構性城市危機。金融貸款推波助瀾下的汽車傾銷造成城市交通混亂,公共交通也被私人財團滲入腐蝕,造成一般人民必須花上不少時間去上班或上課。所以別小看兩角錢車資的上漲,因為將影響著成千上萬乘坐公共交通上班上課的人們,他們已經忍受不了公共交通素質的下降,現在還有調漲收費,怒火這次不爆發就是下次爆發得更厲害。
目前巴西的示威浪潮似乎沒有明確的政治領導,沒有任何政治勢力可以主導這場抗爭運動。右翼勢力正在(或已經)滲透進這些示威運動中,嘗試利用民眾對現況的不滿去搞局,企圖制造社會動亂去迫使現任工人黨聯邦政府下臺,以便讓更加明目張膽推行新自由主義政策的右翼政黨(如社民黨)可以重新執政。
參與在這場示威浪潮中的激進左翼政黨、無政府主義者,由始至終都嘗試將示威運動推往反資本主義的方向。他們提出財富分配的問題,以及歷屆政府政策所造成的社會不公。但是,隨著示威活動的升級,愈來愈多右翼分子混進示威人群中,他們身穿黃色和綠色的衣服,指控左翼示威者沒有揮舞國旗,甚至使用暴力攻擊左翼示威者,手持紅旗的示威者被他們追擊。由于示威民眾沒有明確的政治訴求,也沒有明確的敵人,而且還拒絕政黨,右翼勢力用“反貪污”的口號趁機介入,企圖模糊視線、排斥左翼訴求。
資產階級控制的媒體利用男權主義、種族主義和恐同癥等論述,煽風點火制造對激進左翼的憎恨。這些財雄勢大的媒體一般上都不會報道抗議示威的新聞,現在“忽然間”現場直播示威,而且還慫恿民眾上街。這是資本集團轉變策略的做法。右翼控制的媒體企圖將這波示威抗爭描繪成反對(“貪污腐敗”)羅塞夫政府的示威,提出讓新自由主義可以名正言順借尸還魂的訴求。甚至有人主張回到以前軍事獨裁專政那樣的體制!右翼的圖謀很簡單,就是強迫政府實行更多保障資本財團財源滾滾的新自由主義政策,不然的話它們隨時準備推舉新的政府取而代之。
巴西有著源遠流長的社會運動歷史。在這波群眾憤怒抗議浪潮一發不可收拾之際,巴西社會運動組織,如工會、無地農民運動等組織,也向總統羅塞夫提出大刀闊斧社會改革的訴求,要求政府進行政治改革,擴大民眾的政治參與,落實媒體改革、稅務改革及土地改革,還有就是通過減少大財團的盈利去確保公共交通收費合理。社運團體反對讓資本財團享有免稅優惠的措施 。(目前巴西一些地方政府的做法是,讓營運巴士的公司財團享有免稅優惠,去減低公共交通收費。)
希臘舉辦奧運會后陷入深重經濟危機而普羅人民生活雪上加霜,巴西會不會在連續舉辦世界杯和奧運會后步上希臘后塵?目前,“金磚國家”之一的巴西正處在錯綜復雜的交叉路口,到底巴西會變成西班牙那樣(右翼勢力利用經濟政治危機在大選中勝出上臺執政),或者是變成希臘那樣政局膠著的情況,或者是右翼勢力通過反民主手段(如政變)奪權?這些都是巴西左翼政治力量要面對的疑難及挑戰。
巴西社會運動在過去數年有走下坡的趨勢。激進左翼也沒有強大的政治動員力去推動激進改革議程。為了應付目前潛伏在示威浪潮中右翼勢力步步逼近的威脅,左翼政治力量有必要重新整合。群眾抗爭運動中反抗精英統治的情緒,是孕育激進左翼政治思潮的沃土,但若不好好利用就會讓極端右翼有機可乘。
巴西社會是可以走出新的出路,但這新出路必定是要跟當前街頭抗爭釋放出來的人民怒火銜接起來,由下而上民主地推動重新分配財富的社會改革。辦世界杯只會讓大財團繼續財源滾滾,但是沒有解決財富分配不公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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