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又能好到哪里去
——評中美中日關系的最新動態
當代中國的對外關系的重頭戲或主要內容,概括起來說就是“一個最重要,兩個相互依賴”,得益“專家”‘“學者”對我們不厭其煩耳提面命的教誨,使我們得出了這樣的概括。所謂“一個最重要”是說“中美關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關系”;“兩個相互依賴”是指中美兩國誰也離不開誰、互相依賴、中國與日本經濟聯系密切、互相依賴。關于第一個依賴,人們都已經耳熟能詳,也炒作很長時間了,后一個依賴是釣魚島事件發生后才炒作出來的。這“一個最重要,兩個相互依賴”大概就是中國對外關系最上位的東西,最近一個時期輪番上演、令人眼花潦亂的一幕幕大戲就是有力的佐證?! ?/p>
此前一個時期,無論是美國還是日本,不知是商量好了還是無意奏巧,接踵而來連續狠扎中國的刀子,如對臺軍售、以天安艦事件為契機強化美日韓軍事同盟、制造釣魚島事件等,扎得我們疼得很也難過得很。這就難保中國不生氣了。想想也真是,就算中美關系再怎么重要,中美中日再怎么依賴,就算差不多能達到父子關系夫妻關系的程度,這樣幾個耳光抽下來,怎么著也惹出氣來了,即使心里沒生真氣,表面上也需裝出一副氣來,不然眾人(或稱國際社會)面前不好意思很沒面子的。所以前些日子我們中國就著實地生氣了一陣子,因為生氣,自然也就有了相應的舉措動作,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不見面”,這大概也是我們中國屢試不爽的一招。但不見面也是有區別的,對美國,只是與它的國防部長不見面,其他人該見還是要見的。對日本則就沒這么客氣了,一概不見,不但高層不見,連省部級也不見了。不管怎么說,“不見面”這樣的懲罰還是厲害的,譬如說,如果你的老婆懲罰你,三天不理你,你可能滿不在乎,可是如果三十天與你不言不語、形同陌路,那你非心里打鼓、著急發瘋不可。國人可能因為聽慣了這樣懲罰決定,往往不以為然,渾不知其厲害之處。所以,自從中國生氣伊始、先后宣布對美日的“不見面”以來,無論美國還是日本,確實也都是很著急的,這一點,無論如何必須予以正視。
也許真的是應了那句“壞也壞不到哪里去”的名言,盡管我們中國“氣”生的很大,但終有消氣的時候,現在看來,這一天可能已經來到了,其標志,一是中國已對美國防長蓋茨先生發出了訪問的邀請,中斷的中美軍事交流即將恢復;二是中日高層也進行了會面,此前中國已宣布恢復向日本出口稀土,走出了恢復戰略互信的第一步,現在再把“不見面”問題解決,中日關系雨過天晴的日子也會即將來臨。這樣一來,一個“最重要的關系”好起來了,兩個互相依賴的國家又彼此相互依賴了,中美之間又將開始新的一輪戰略對話與戰略合作了,過幾天說不定“同舟共濟”、“共克時艱”、“殊途同歸”之類的辭藻又躍然紙上奪人眼球了,中日關系也重又延續戰略互惠的舊夢,于是,中國的對外關系的主軸就又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了,接下來的事情肯定又是要加強戰略對話,深化戰略互信與合作了。也許,再過一個時期,有關的權威人士就又可以信誓旦旦地說, “我們的朋友遍天下”,對國際戰略局勢的判斷,有關“專家”、“學者”就又可以信心滿滿地宣稱,“挑戰與機遇并存、給予大于挑戰”了,未來的前景又是一番光明燦爛了?! ?/p>
果然就是這樣嗎?
這是大可疑問的。有人說,歷史的經驗不可忘記。連歷史的經驗都不能忘記,昨天前天的經驗就更不應該忘記。昨天前天的經驗是什么呢?昨天前天的經驗是,無論是中美關系也好、中日關系也好,總是在好壞之間循環反復,好完了壞,壞完了好,這樣的重復國人早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就算發生世界性的金融與經濟危機,就算美日那樣地需要中國的配合協助,有一個時期中美都要好成“中美國”、中日之間都要好出一個“東亞共同體”了,結果怎么著?結果中國還是沒能免了挨一系列重重的耳光,幾番氣惱之下,雙方關系旬月之間大起大落,一會兒好得蜜里調油,一會兒又反目成仇、拔刀相向。既然如此,那么任何關心一點天下事的人都不能不問:這一輪和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又能好出個什么名堂呢?
這個問題如果讓“專家”、“學者”們論述起來,來一套洋洋灑灑現代國際關系學說,里面充斥著巨量時髦的理念、概念,那很可能要把筆者等老百姓忽悠得找不著北,所以,指望他們能言簡意賅地說明問題,幾于緣木求魚,還得我們自己去思考。咱老百姓講究的是實用主義,什么都得解決能實際問題才行。從這個原則出發,我們不妨琢磨一下,中美戰略對話合作與中日戰略互惠,到底能解決什么些問題?! ?/p>
首先,把過去的問題拎出來曬一曬。
有一種說法,稱臺灣問題、釣魚島問題、中印邊界爭端問題以及朝鮮問題等,這些都屬于歷史遺留的老問題。按照正常的邏輯,隨著中美聯系的不斷加強,戰略對話與戰略合作的寬度廣度不斷加深,這些問題應該逐漸淡化退居次要才是。但實際情況呢?實際的情況卻是,美國日本在這些老問題上做出了新文章。
在臺灣問題上,過去,美國承諾逐漸減少對臺軍售,現在,美國卻聲稱要把對臺軍售經常化制度化,根本就沒有把中國的“堅決反對”當回事,更沒有因為中國生氣中斷中美軍事聯系、拖很長時間不邀請蓋茨訪華就改弦易轍。白宮不但我行我素,而且變本加厲花樣翻新。要說這其實也還算不上問題,美國的本來面目就是如此。問題在于,號稱是無所不談的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在臺灣問題上到底是怎樣談的呢?響徹云霄般的中美戰略合作,在臺灣問題上到底怎樣合作、又能有什么合作呢?
釣魚島問題也有了新的進展。過去,日本還承認存在領土爭端,還有一個“擱置爭議”的原則,中日雙方還簽有一個漁業協定,現在可好,日本根本就不承認中日之間有領土問題了,言外之意似乎是說,這個問題已經沒有討論的余地了。中日戰略互惠發展到今天,這就是其所帶來的最新成果嗎?在這個問題上,中美、中日之間今后又怎樣加深戰略互信、深化戰略合作呢?最新的動態是,日美準備聯合舉行奪占釣魚島的軍事演習。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期待去與美國或者日本對話、合作這個軍演???
朝鮮半島、中印邊界爭端醞釀著新的戰略危機。美國和南朝鮮正在躍馬彎弓、跳跳欲試;美印戰略合作快馬加鞭,咚咚的鼓聲把印度激勵得上竄下跳、空前活躍,劍鋒所向,世人皆知。在這些問題上,中美之間又怎樣進行對話與合作呢?
其次,把現在的矛盾挑出來想一想?! ?/p>
現在,人民幣匯率、南海主權、伊朗制裁以及美國重返東南亞等,已經成為中美之間新生的矛盾與沖突。在這些問題上,中美之間又能進行怎樣的合作呢?
人民幣匯率已經成為中美矛盾的一個重點,一直是美國施壓中國應付。在這個問題上,中美兩國倒是經常進行對話,也在一定程度上進行了“合作”,但結果是美國也來越不滿意,越來越揮舞沉重的貿易保護主義大棒?,F在看來,逼迫人民幣升值,美國戰略目的,就是讓美元在完成剝削中國剝削世界使命,同時又不能稱為美國的包袱,更不能成為攥在中國手里可用的武器。出于這個目的,可以預計,不把中美之間的貿易關系顛倒過來,變美國入超為出超,美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句話,美國就是要把經濟危機的后果轉嫁到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頭上。在這個意義上說,所謂的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在美國看來,其實就是一個貫徹美國意圖讓中國聽話順從的平臺,并沒有中國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也許,這就是大肆宣揚的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合作的基本內容?! ?/p>
伊朗是美國要刻意搞掉的對手。中國是支持配合還是反對阻撓?按照美國的要求,中國就應該支持配合美國,因為美國已經說伊朗是邪惡軸心,難道中國應該與邪惡軸心并肩嗎?所以,中國就采取了有選擇支持的立場,也就是說,在大的問題上支持,在涉及自己核心利益上有所保留,說白了,就是在戰略上走鋼絲、耍雜技,打打擦邊球而已。問題在于,這種玩法能持續多久?如果美國在中美戰略合作的框架內進一步對中國施壓,要求中國全面配合美國的舉措,那時中國該怎么辦?是不是也得置自身戰略利益與不顧而乖乖就范?
最近,美國又在南海及東南亞作起了文章,這是美國從戰略遏制中國的一環,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在這個問題上,中國又怎樣與美國進行對話合作呢?也準備幫助美國出把子力氣嗎?
最后,把將來的可能掐指頭算一算。
上述只是美國最近開辟的戰場,今后,美國還將開辟更多打壓中國的戰略領域,比如外空間、非洲、拉美等。
這樣一來,中美(也包括中日)之間到底能好到哪里去呢?
經常有政治家們諄諄告誡說,中美中日之間,“和則兩利,斗則俱傷”。但是,在上述這些問題上,中國與美日怎么實現“和”?這是中國人說了算的事情嗎?即或矛盾與沖突暫時緩和,我們就全當沒這回事了,如美國對臺軍售那樣,過去的就過去,我們在記憶中抹去既往的一幕,即便如此,但對中國的“利”,又在何方何處呢?
還經常有人言之鑿鑿地說,中美之間共同點多于不同點,利益大于分歧。這又是一個朦朧的神話。中美之間的“點”到底是怎么算的?“共同點”與“不同點”究竟是怎么數的?所謂“共同點多于不同點”又是誰數出來的?我們老百姓怎么就算不出來這個數來?至于“利益大于分歧”,這更是一個讓人云山霧罩的問題。利益與分歧能算出大小,這又是怎樣一個算法呢?用美元還是用人民幣結算?中間有沒有匯率問題呢?
事實上,說來說去,所謂中美之間的共同點、共同利益,無非就是什么反恐、氣候變化等,其實這也是子虛烏有、人為牽強的。在反恐上,美國實行的是雙重標準,對中國而言的“恐”,在美國則解讀成了“人權自由運動”,是美國大力扶持呵護的乖寶寶。有人總愛偷換概念,籠統地說什么恐怖主義是美國的敵人,這是不對的。同樣是一個塔利班,如果槍口對著蘇聯,美國就要說他是自由民主斗士,對著美國,那就是十惡不赦的恐怖主義,如果能調轉槍口對準中國,那美國就一定要視之為國際社會負責任的一員。所以,不要籠統地說恐怖主義是美國的戰略對手,實際情況是,恐怖主義充其量不過是美國的戰略借口。在反恐問題上,中美之間貌似有共同利益,實則根本不是這回事;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美國及西方想的只是拿氣象問題當戰略借口,擇干凈自己,而將禍水東引,把中國等發展中國家托下深淵。這就是所謂中美的共同點及共同利益真實面目?! ?/p>
其實,這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不是什么難懂的問題。但在當代中國,相當一批掌握主要社會資源的精英人士,他們之所以揣著明白裝糊涂,瞪著眼睛說瞎話,說白了,完全是因為內心的膽怯和恐懼,他們從心底里害怕美國,因為他們早已把中國穩定和諧、和平發展的大局寄托在了美國的身上。毋庸置疑,近三十年來,中國對外關系的基本取向,就是拼命向西方靠攏,這個進程目前仍在持續進行當中。所以,在他們看來,不管美國多么專橫跋扈蠻不講理,也不管美國多么自私自利、盤剝不已,只要美國不對中國發動戰爭,維持一個表面上的和平環境,中國就有了所謂的戰略機遇期,就能“機遇與挑戰并存,機遇大于挑戰”,和平發展也就有了可能。為此,任何委屈求全都是必須的,任何戰略代價都是值得的,只能忍氣吞聲,夾著尾巴做人,只要瞅準機會把GDP搞上去,即使不能超過美國,哪怕與美國弄個平手,那時再揚眉吐氣也不晚。這大概就是韜光養晦的精髓,也是一再強調的所謂“中美關系的大局”的真實涵義。
這大概屬于一廂情愿的戰略算盤。美國的戰略家、政治家就傻到連這一招都看不透的地步嗎?美國難道會因為中美關系又交流了又對話了又合作了,就放松對中國的戰略遏制戰略圍堵嗎?美國就會高抬貴手,放緩對中國分化西化的步伐嗎?日本也是這樣,難道因為中國繼續向其出口稀土、又搞“戰略互惠”了,它就能放松對釣魚島的控制、就能改變在釣魚島問題上的立場,就此改變陰險殘忍的本性嗎?
我們說,這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別看最近幾天中美中日關系都好起來了,似乎即將烏云散盡、陽光普照,但是,這絕對是好不到哪里去的海市蜃樓。“中美關系好也好不到哪里去”,這大概是一句名人名言吧??芍袊摹皩<摇?、“學者”們總是記住了前半句卻忘掉后半句,這實在也是一件很能發人深省的事情?! ?/p>
因為“中美關系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中日關系也大體類似),所以,一些中國人就完全沒有必要為眼前的這點陽光而燦爛欣然。在筆者看來,讓人擔心的倒是下一記耳光再打來怎么辦。既然好不到哪里去,那就隨時可能變壞,一變壞就隨時可能挨打,因為挨耳光畢竟不是什么光彩舒服的事兒,連阿Q都不自禁地捂著臉,所以,重要的是應該把美國(某種意義上也包括日本)下一記耳光怎們打、從哪兒打想明白才是正經?! ?/p>
這是杞人憂天嗎?筆者早在今年5月中美最新一輪戰略經濟對話時就發疑問說,《下一記耳光會不會疼》,不幸的是,筆者真就言中了,接下來看到的就是山姆大叔的狼牙棒,估計這次也不會例外?! ?/p>
如果僅僅就這樣也還罷了。反正中國被打耳光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再多上一次也沒什么大不了,慌亂不了年成。問題是,今后中美關系的發展,可能不會只是美國打來耳光、中國就護住頭臉這么簡單。中美關系今后很可能要出現如下的發展趨勢:
第一,中美關系的危機周期將越來越短,危機將越來越嚴峻。
中美關系中的固有問題決不是什么對話與合作能解決的,這些根植于深刻戰略對抗基礎上的產物,將越來越成為中美關系危機的催化劑,不管中國是否愿意,這些催化劑將推動中美關系的危機周期日益縮短并日趨激化,這完全符合美國遏制與圍堵中國的戰略企圖,完全符合美國的戰略利益。美國沒有義務也決不會甘心給中國拱手相送一個和平發展的大好機遇。更進一步說,不但美國不會,日本、印度、甚至韓國都不會?! ?/p>
第二,老問題激化,新問題積壓,早晚將壓垮中美之間的經貿聯系?! ?/p>
一直令“專家”、“學者”們所津津樂道興奮不已的,無非是中美中日之間的經貿聯系,所謂的中美之間“誰也承受不了對抗帶來的損失,誰也離不開誰”的論調由此而來,在這些人的眼中,國家之間的關系最終還是要取決于經濟貿易關系,經濟決定一切,金錢不但在國內萬能,在國際戰略領域也無所不能。筆者以為,這起碼是對歷史常識的蔑視。在人類越來越走向激烈競爭的時代,國家關系的主要內容并不是經濟關系,主要的是安全利益的關系,任何戰略安全關系的變化都將強烈地沖擊國家關系,冷戰結束國家關系重組的事實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從這個原則出發加以考察,中美關系中為他們所津津樂道的經貿聯系,一旦面對巨大的安全沖突,即刻就將變得微不足道、弱不禁風。在老問題日趨激化,新問題不斷積壓的總體趨勢下,早晚將壓垮中美之間的所謂密不可分經貿聯系,將把相當一批中國人的七彩美夢擊個粉碎。中日關系也不例外?
中美中日關系到底能好到哪里去,到底能好出什么結果,這也許就是最后的答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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